店门脸开阔七间,都是两层楼,中间是大门通道,另外五间是库房,楼上楼下储存的都是药材,气味极浓。
杨世祥领着他穿过大门,进到头进院子里,青石板的院落里,轿子、车马、等候的轿夫、车夫、随从仆役,熙熙攘攘,宛若闹市一般。院子正中角路两侧还各搭了一座席棚。里面架着锅子之类的东西,有人在排队。大约是供应茶水的。
这时候鼻端却飘来一股腥臊味,只见院子西头用石条与其他地方隔离开,设了一间鹿圃,蓄养着好几只技花鹿。因为已经是初夏时节,天气炎热,鹿没什么精神的坐卧在遮阳篷下。不过这样也吸引了许多人在围观。
这种招揽顾客的法子。刘三只在书里看到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杨润开堂的全鹿丸和鹿耸是有名的。”杨世祥道,“我们家祖上就靠这个发达的。”
全鹿丸补肾填精,益气培元,是大补的药,在佛山这样商业发达的地方,有钱人扎堆,自然“寡人有疾”之辈甚多,难怪杨家能以此发家。
“我家原居辽东,做药材生意,四世祖才搬到佛山的。所以能有这门手艺。”杨世祥说起了他的家世,“原本那里还有我们的几家世交,后来辽事糜烂,这几家世交大概也都遭了难,唉!”
杨家的祖上还是从辽东来的,这到大出刘三的预料。
“润世堂怎么没作这个?”
“临高那地方,做了给谁吃。”
“世祥兄,临高没人吃。不等于琼山没人吃,不等于雷州、廉州没人吃。你手里有这个方子,其实大有可为啊。”
“全鹿。”杨世祥说。“此物不易得,还必须是活鹿,养到要秋天合药的时候才杀。平日里得有人照料,我爹当年也不是没想过,实在是买鹿养鹿耗费过大。我们这样的小店,支撑不起。”
拾步上青石台阶,只见正厅上悬着黑色朱红字大匾,土书店名:“杨润开堂德记。”其下又有黑底金字两挂匾,一书:“地道药材。”一书“遵古炮制”。正壁两旁是蜂房式的药橱药斗,店堂中部横陈一通间柜台。漆得乌黑发亮。药橱上另设高一尺的雕花横橱,摆设着存放着丸、散、膏、丹、药酒等细货的蓝花白底瓷坛。上面,又悬着许多不同的坐匾,上书“奏效清襄。搜山踢海。市隐韩康。”之类的文字,布置的极为富丽典雅。和杨世祥的润世堂正是一今天上一个地下。就算在现代时空,也没有这样气派的中药店。刘三不由得叹服。
正文【分卷阅读】 第一百四十二节 佛山之行
如何可比润世堂富丽堂皇的多了世祥验6大,也流露出艳慕之情
店堂里生意虽忙,可是他们一进来就有伙计过来招呼。杨世祥道:“我有张帖子并一份礼单,劳烦小哥帮忙送进去给贵东。”
“是,敢冉客官怎么称呼?”
“敝姓杨。”杨世祥说,“你帖子一送进去,贵东自然知道
“是小的这就去。”说着先招呼他们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奉上茶水,接着又问两位是不是抽烟?水烟旱烟都有预备。刘三心想旧社会的服务态度还真不是盖的,这种体贴尊敬,根本不是现代服务员那种职业性露牙笑可比。
伙计进去传话。刘三却抓紧时间观察整个药铺的经营,只见店里来往的人虽多,却都是各有去处。有的是手持方子抓药的;有的则是挑担推车的小药商,还有的,衣着光鲜,举止气派的,应该是大客户。不管哪种人来,都有专门的伙计招待应酬一丝不乱。别看古人没学过现代管理学之类的玩意。对企业管理还是有独到之处的。
眼见柜台一角,专门竖了一块立字招牌:“德隆联号。全省通行,汇兑出票,见票即兑”这里果然是德隆的联号啊。也难怪,只有这样的大字号药材铺,才有可能随时调拨出几万银子来。广州站的努力还真是见成效。
凳子都没坐热。忽听得里面递相传呼:“请五老爷!”
就在这时候,刚才通传的伙计已经跑了出来,到了杨世祥面前,先请了个安:“五老爷见罪了小的有眼无珠”
“算了”杨世祥到也平淡,“我久不来佛山,你们底下人难免芒。
“怪不得!”伙计笑道,“快请进去吧!老爷吩咐花厅奉茶。”
说着,哈一哈腰。伸手肃客,然舟在前引路,把杨世祥和刘三带至一个小院子里。
这个小院子是专门奉迎贵客之用,花木掩映中,一排三间厅房,装修精致。正中门媚上悬着块小小的匾,上书“见心”二字。未进厅堂。先有听差高唱通报:“五老爷来了!”
接着湘妃竹的门帘一掀,踏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来。面白如玉,戴一顶黑纱平定四方毛巾。穿一件半旧的青灰缎面的直缀,白布袜,黑缎鞋,丰神潇洒,从头到脚都是家世清华的贵公子派头,怎么样也看不出是一个本地的大商贾。
“五弟!”来人正是杨世祥的嫡亲堂兄,现任的杨润开堂德记大掌柜杨世意,“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托福!”杨世祥拱手为礼。“大哥大姓一向安好?”
“好,好,这位是”
“此是兄弟的挚友。临高的名医,刘大夫。
“失敬,失敬。”杨世意眼睛在刘三面孔上转了几圈。眸子中露出一丝精光,果然不是一般守业有成的公子哥。
他把他们引入东面一间客室内,刘三看了下,装修的极其精洁,字画玩器,布置的疏朗有致主人的品味格调不俗。
大明大商人派头还真是不小!想到在原来的时空中,过不了二十年,这样风流儒雅的人物十之不是变成路边的枯骨就是蜗居茅棚,惨淡度日。红尘繁华尽付至于狼烟。不由得感慨万端。
两边彼此客套一番。道过家人的安。杨世意极其客气,嘘寒问暖,又连表歉意,说生意繁忙;最近几年海路又不安靖,所以一直也没去过临高。亲戚之间未免生疏了,以后还得常来常往的好。
茶几上已经摆了八个高脚盆子,装着茶点水果。仆人又送井水湃过的手巾让他们擦汗。礼数十分周到,倒让刘三有些疑惑了:莫不是这杨世祥因为自觉贫乏。羞惭之下有些神经过敏了?看这杨大掌柜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势利的模样。
一番安酬过后。杨世意问起杨世祥的来意。
杨世祥便把要进些贵重药材合成两种暑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思来想去。也只有大哥这里的细货种类最全了,求人不如求己,就来大哥这里来叨扰了。”
“好说,好说。”杨世意点头道,不过面尖的意思却看得出不过是在敷衍,连要进些什么药都不问。只是吩咐道:
“吩咐厨房备下酒席。中午我要为五老爷,还有这位刘大夫接风洗尘。”
“是!”伺候的听差说,“请大人的示,晚上还有饭局”
“我知道,回头再说。”
“大哥晚上有事,这酒席酬汰叨扰了。心领了习”杨世祥说。“只是烦请大哥看看儿”子,关照伙计帮兄弟配一下货。兄弟好带回临高去制药。
“哪里,我们兄弟多年未见,一顿酒总是要喝的。”杨世意道,“你要进些药材。不知是些什么?”
接过单子,看了几眼,嘴中犹在喃喃自语:“冰异”度香”牛黄”飞金”反复念叨了几遍,这才放下单子,说:“货色,哥哥我这里都有,就是不大够五弟要的数量。”
不等杨世祥说话。他就说开了:某项买卖要合药用,某项则是有大客户订了去,某项俏货又是谁谁谁的关系打了招呼,不能不先尽先安排……
刘三这会才觉的不对味了。冷眼见杨世祥问道:“那能配多少呢?”
“嗯,大约每样五分之一吧。府香和飞金,只有一点了,连五分之一也配不出了。”
“这也太少了。不够合药用的。”杨世祥说,“不瞒大哥说”弟我最近接了一笔大买卖,这批药合了就能卖出去,原想大哥这里货色最全,不劳二家了”
“哦?那可要恭喜五弟了!”杨世意满面堆笑,“只是哥哥这里实在货色不够啊!”他沉吟片刻,“这样,我吩咐管事的去同业那里调些货来,只是这调来的货色,就不免,不免”他叹了口气,“如今人心不古,就是相熟的店家,调货也得现金交易了!唉!”
刘三心里此时已经对杨世意的感受转了一百八十度。这摆明了是推托之词。越贵的越缺货,调货要现钱现款结账,就算是现代时空也没几家企业能做到这点的,何况古代商业社会,照规矩批发都是一年三节结账。这种托辞真是骗鬼都不信。摆明了就是说不给现钱不给。
杨世祥大约早洲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忙说:“大哥!这次我来配货不除账,大哥有多少配多少,我照价立码付清。”说罢从袖中抽出一张票子来,“我听说大哥这里也是德隆的承兑联号?也省了我去兑银子的麻烦了。”
“哦?”杨世意接了过来,不错。这正是德隆银行出得五十两见票即兑的汇票。这种特殊的纸、油墨、还有上面繁复到无以复加的花纹,都是一般人根本伪造不了的。真票无疑!
似乎有些不大相信,杨世意又朝着光看了看水印。这才放了下来:“想不到五弟这回是攀上大买卖了。”
“好说好说。这些可够了?”
“五弟太见外了,太见外了,这些药材,大哥总还是能帮忙筹得出来的。”虽然这么说,却丝毫没有把汇票递回来的意思。
“若有多余的。再配些常用的药材,我一并带回临高去。”
“好,我这就让人安排拼货。”
杨世意大概觉的这次这兄弟忽然能掏现钱配货有些蹊跷,一个劲的敷衍他,想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来。但是杨世祥口风很紧,什么也不说,只问自己合成的药散能不能在杨润开堂寄售,顺便代为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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