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同志,”武元甲针锋相对地回答:“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你说是一个美国人干的?”
“你和我都看过情况通报。”
“这个人身上带有我们苏联需要的情报。你叫我怎么能相信美国人计划的袭击只是为了绑架这个地区的一位苏联军官。将军同志,我希望你们为此再做出进一步具体的努力。”
“我们正在打仗!”
“是的,我知道,”罗科索夫斯基冷冷地说:“不然我到这来干什么?”
武元甲真想大骂一顿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高个子俄国人。他毕竟是他们国家的武装部队司令,也不是一个能力低下的人。这位越南将军很难吞下这口气,但他又需要俄国人提供的武器,所以为了祖国,他只好在这个俄国人面前忍气吞声。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这个战俘营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
令人觉得奇怪的是,现在的日常管制变得比较松了。柯里亚不在了,这是肯定无疑的。
扎卡赖亚斯的活动被打乱了,他很难确定这些天是怎么过的。但他已经睡了四次觉了,一直没有听到那个俄国人的声音,甚至没有听到他在门外说话的声音,另外,也没有任何人进屋来侮辱他。他吃了饭,坐在那儿,在孤寂中沉思默想。使他感到吃惊的是,情况没有变糟,反倒有所改善。他同柯里亚在一起消磨时间,已成为比酗酒更加危险的嗜好。现在他看到自己的真正敌人是寂寞和孤独,而不是痛苦和恐惧。他原来是在一种家庭和宗教环境中培养了珍视与人相处的情谊,后来又进入军中,培养了同样的同袍友谊。现在这种关系完全被剥夺了,他只好同自己的思想一道生活,这就又增加了一点痛苦和恐惧。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呢?这种情况从外面比从面更容易看清楚。毫无疑问地,这一点柯里亚肯定看得更清楚。
他常说,他像你一栈,就像你。但那只是他进行自己工作的一种方法,而且是一种很聪明的方法。扎卡赖亚斯这样想着。尽管他不是一个习惯于失败和错误的人,但他也不能不受柯里亚的影响。他年轻时在路克空军基地学习驾驶战斗机时,由于一次错误,他几乎死去,五年之后,他仍然不清楚雷雨究竟是什么情景,他像一声霹雳一样撞在地上,差一点送了命。现在他碰上了又一个霹雳。
扎卡赖亚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没人再来审讯他。也许柯里亚已经离开此地去报告他已经掌握的情况。不管什么原因吧,反正他现在有时间来考虑自己的问题了。你犯了罪,罗宾告诉自己,你太愚蠢,你再不会那样傻了。这种决心很软弱,他知道自己应该加强这种决心。
很幸运地,他现在有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即使这算不得一种真正的解脱,但它总是有些好处的。突然他感到一阵震惊,好像自己在进行一次飞行战斗任务。天啊,他想,就是这个字眼。我害怕为解脱而祈祷。他的哨兵会发现他脸上那困惑的笑容,他们会为此感到吃惊,因为这些人接受的教育认为,祈祷不过是一种荒唐的举动。但罗宾认为,这正是他们的不幸,而对他自己来说,这可能是一种得救。
◇◇◇
他不能在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也不能在自己的家中打电话。电话要越过河流,要通过州的线路,他知道,为了安全起见,在特区打电话有特殊规定。所有电话都将记录在电脑磁带上面。在美国只有这个地方做到了这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经过一定程序,必须经过正式批准,你必须同部门的头头协商,同秘书处的领导交涉,事情还可能得上报到七楼的办公室。赖特不愿等那么久,因为那些人的生命还处在危险之中。他请了一天假,说他经历了长途旅行之后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他决定开车进城,来到自然历史博物馆。他看了看指示路线,找到一个电话亭,丢了一个硬币,拨动三四七-一三四七这个号码,接通了国安会驻地的办公室。这是国安会华盛顿站站长的所在地。有关的人员都知道这一点。搞间谍这一行,真是奇怪,赖特自言自语地说。
“哪位?”一个声音问道。这是赖特第一次干这种事,他感到新奇又有些紧张。他应该说些什么?这都是规定好的,外行人不能干预公务。
“我是查尔斯,这事与你们有关,我建议进行一次短暂会晤。一小时后我在国家动物园等候,在白色老虎的笼子旁边。”
“如何辨认你?”那声音问。
“我左手拿着一本新闻周刊。”
“一个小时,”那声音有些迟疑。他也许上午有一个重要约会,那可不太凑巧。这位中央情报局外勤官员离开博物馆,上了自己的汽车。车内右边座位上有一本他从一家杂货店买来的新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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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利将舵右转,最后驶过了望角。他心在想着自己的行动一定要讲求技巧,而且他有着许多有利的条件。他在巴尔的摩仍有一个安全的住所,和一个惯用的假名字。警方可能想找他谈谈,但尚未同他有过任何接触,他应该尽量避免同他们见面。敌人不知道他是谁,这是他的出发点,根本问题是在于他所知道的情况、不知道的情况,和如何利用二者之间的关系这三方面保持着一种平衡状态。这第三种情况就是他所说的技巧问题。他可以为自己尚不了解的情况做好准备工作,他还不能采取行动,但他实际上已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要做到这一点只需要对问题采取一种战略方法就可以,尽管这比较困难。四个年轻女人在等待他的行动,一些未确定的人在等待着死亡。
凯利知道,这些人非常害怕。他们曾经害怕过帕姆,害怕过多丽丝,他们害怕被杀死。
他不知道爱德华.莫雷罗的死是否又是一次证明。但肯定他们是为了安全起见才杀死了他,现在他们可能觉得一切都安然无恙了。这样很好,如果恐惧是他们的动力,那他们现在会得到更大的动力了,尽管他们认为事情已经过去。
令人担忧的是时间问题。警方到处嗅他的味道。尽管他认为警方并没有抓住他的什么把柄,但他仍然不得不小心行事,这种情况对他仍是不利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安全,那四个年轻女人的安全问题。行动时间拖得太长总不是好事,夜长梦多。对一件事他必须有足够的耐心,那就是等待机会。
◇◇◇
有很多年他没有来到动物园了。赖特想一有机会他一定要带自己的孩子们再来动物园玩玩,尽管他们已经长大,对看动物已经没什么兴趣。他抽时间看了一下熊坑,熊是一种很有趣的动物。孩子们认为他们个头很大,就像他们晚上抱着睡觉的玩具一样。但对赖特说来,他们是敌人的象徵,又大又凶狠,并不像它们看上去那样笨拙,那样愚蠢。他又来到虎笼旁边。他将新闻周刊卷起拿在左手,一面观看老虎,一面等待。他没有去看自己的手表。
“你好,查尔斯。”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喊道。
“你好,谢尔盖。”
“我不认识你。”这位国安会驻华盛顿官员说道。
“这次谈话是非正式的。”赖特解释。
“难道有哪一次是正式的吗?”谢尔盖反问道。他开始走动。任何地方都很拥挤,但动物园很大,走动着比较方便。为此,他的联络人可以带一个眼线,尽管这样做不太符合行规。他同赖特沿着平缓的坡道朝下一个动物区走去,国安会官员的保镳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我刚从越南回来。”中央情报局官员说。
“那比这天气热些。”
“在海上并不热。那很舒适。”
“你们这次航行的目的是什么?”国安会官员问道。
“访问,是临时性的。”
“我想失败了吧!”俄国人说道。并没有嘲弄的意思,只是让“查尔斯”了解他已知道所进行的一切。
“没有完全失败,我们带了一个人回来。”
“那会是谁呢?”
“他名叫尼古拉。”赖特递过格里沙诺夫的帐簿。“如果苏联官员审讯美国战俘的事情被揭露出来,可能会使贵国政府很难堪。”
“不会太难堪的。”谢尔盖答道。他简单翻阅了一下那帐簿,然后塞进了自己的衣袋。
“事实上是会觉得难堪的,你知道,他审讯的这些人已经被你们的越南小朋友宣布为阵亡人员。”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没有撒谎。赖特向他解释了几分钟。“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事。
”谢尔盖听完了之后说道。
“这事千真万确,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可以透过你们的管道证实这一点。”他当然会这样做。赖特也知道他会这样做,谢尔盖也相信赖特会这样想。
“我们的上校在什么地方?”
“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他的待遇比我们在越南的人强得多。”
“格里沙诺夫上校没有向任何人投过炸弹。”俄国人指出。
“不错。可是他参与了策划处死美国战俘的计划,而且我们有证据说明那些美国人仍然活着。我刚才说过,这会使贵国政府很难堪。”
谢尔盖.沃洛欣具有极高的政治洞察力,用不着这位年轻的中央情报局官员提醒,他也可以预见这次谈话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你有什么建议?”
“如果贵国政府能够劝说河内改口说这些人仍然活着,我想会有好处的。也就是说,把这些人送到其他战俘集中的监狱中去,并做出说明,使他们的家人知道他们仍然活着,这样一来,格里沙诺夫上校也可以不受审讯,完好无缺地回到俄国。”
“我会把这一建议报告莫斯科。”他表示同意,并清楚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请快些行动。我们有理由认为越南人正在策划,想尽快使他们从这种尴尬的局面中解脱出来。那会使问题更加复杂严重。”赖特提醒说。
“好,我想很快就会有答案。”他停顿了片刻。“你能保证格里沙诺夫上校的生命安全吗?”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见见他,四十分钟以后就可以。你认为这样重要的事情我会骗你吗?”
“不,不会。可是这还有些问题。”
“是的,谢尔盖.伊凡诺维奇,这我知道。我们不想伤害你们的上校,他对我们的人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