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在战争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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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在战争前线-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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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她在电话中几乎是喊着告诉我,总分社和总社摄影部正等着我的照片,还问发稿有没有困难。我回答没问题。嘉理和我在香港共事两年,平时我们对这位“大姐”“又爱又烦”,爱的是她的尽职尽责、乐于助人;烦的是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天天都会追在后面让我们“干活”。估计那天晚上听到战争爆发的消息,她也像许多后方的编辑一样,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办公室,就给我打电话联系发稿,一直忙到天亮。我们来到市中心的一处T 字路口,发现路中央隔离墩和旁边的街道上都有背着枪的警察站岗巡逻。我们急停车,赶过去拍摄。由于街道灯光昏暗,我只得借助偶然驶过的汽车灯光加闪光灯拍摄。闪光灯闪过后,有两位警察愣了一下, 立刻摆手,示意不能拍照。我只好走过去解释。看我态度端正,又是友好国家的记者,警察不再限制。此时,我们发现不远处有几位市民聚在一处窃窃私语,便赶过去采访。谈及刚刚爆发的战争,市民们表情凝重,多数表示反对美国对阿富汗实施的军事打击。一位学校教师说,他反对搞“9·11”那样的恐怖事件,也不赞成美国发动的战争,他认为这样的结果只能造成更多的“流血”。另一位二三十岁的穆斯林青年更是激动地表示,美国对阿富汗开战,就是对所有穆斯林宣战。他说:“明天就要到喀布尔去,和那里的穆斯林兄弟并肩作战,反击美国的进攻。” 周围的市民越聚越多,人们的情绪也越发激动,直到警察担心出事跑过来劝阻,我们的采访才算结束。 76 / 185 此后,我们赶紧开车赶回旅馆发稿。沿途的街面变得更加冷清,只有零星的夜归者在昏黄的灯光下赶路。我擦擦头上的汗,抬头向车窗外望去。中秋节时明亮而饱满的月亮,此时已变成半月,孤独地挂在遥远的天边。“看来,月亮老人也不喜欢打仗啊。”我心想。我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稿件,抱着电脑跑到前台,叫醒了睡得正香的法努克, 请他帮助开通电话线。我几乎是提心吊胆地拨叫着香港的图片传真电话,真担心它会像往常一样和我为难。幸好,老天爷算是给面子,两张照片仅用了10 多分钟便传回香港总分社。尽管第二张警察巡逻的照片只传过去多一半。总社接到我发回去的传真照片后很高兴,还专门向前方报道组发来传真对我提出表扬。这些照片毕竟是新华社记者从最靠近战场地区发回的传真照片。发完最后一张照片,我抬腕看表,已是当地时间次日凌晨零点——北京时间凌晨近3 点,此时距离战争开始约两个小时。那一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里盘算着,“期待”已久的战争已经开始,是该准备奔赴新战场的时刻了。第八章:催泪弹在身边炸响没想到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催泪弹的滋味,竟然是在异国他乡的战争前沿。美国的导弹落在阿富汗境内,却无异于落在白沙瓦许多穆斯林的心上。白沙瓦和阿富汗历史渊源深厚,其200 万人口中有约100 万阿富汗人。两边民众都以普什图族为主,多是亲戚朋友关系。在当地一些穆斯林眼里,美国对阿富汗实施的军事打击,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包括他们在内的整个穆斯林的宣战。 77 / 185 和巴基斯坦许多城市一样,随着战争的爆发,白沙瓦这座历史悠久、曾饱尝过战乱之苦的边境城市再次陷入动荡和混乱之中。白沙瓦乱了“明天我们一定要上街抗议!”昨晚在街头采访时,几位市民的强烈反应提醒我们——白沙瓦明天会出事! 10 月8 日一大早, 我们赶到白沙瓦老城的市中心开伯尔· 巴扎(KhyberBazar)。开伯尔·巴扎是白沙瓦最古老的商业中心,也是当地阿富汗人聚居的主要区域。街道两侧挤满了五花八门的商业店铺,包括日用百货、五金交电、工艺品、粮食、清真食品、水果、蔬菜等,许多类似烤羊肉串的小吃摊位摆到了马路边。烟熏火燎使得整个街市显得杂乱无章,可熙熙攘攘的热闹劲又显得人气兴旺。这番街头的景象,对我来说已见怪不怪。此前我在巴基斯坦其他城市,如卡拉奇、拉合尔、拉瓦尔品第等地已有过领略,我将其称之为第三世界国家的“初级发展阶段”。哪里人多警察多,哪里就会有事,我们也就往哪儿钻。在一处清真寺附近的十字路口,我们发现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正在街边一字排开,严密戒备。清真寺门口狭窄街道上汇集了众多穆斯林市民和记者,高音喇叭里不时传出演讲声和口号声。我看见清寺门口有穆斯林在进进出出,不知深浅地也想跟进去。刚到门边就被把守在门口的穆斯林青年拦住。“走远点!”他挥挥手中的木棒冲我毫不客气地喝斥道。看他那满脸愤怒的样子,我只得退到一旁再择时机。我转过身见门口旁边的书摊前,围着许多闷头看报的市民。当天,巴基斯坦以及白沙瓦当地的报纸、如《TheNews》(《新闻报》)、《TheNation》(《国民报》)、《Dawn》(《黎明报》)、《TheFrontierPost》(《前线邮报》)、《Observer》(《观察 78 / 185 家报》)等,无一例外地都在头版头条显要位置,报道了有关战争爆发的新闻。其中许多报纸都对布什政府发动的军事打击进行谴责,同时对拉登、奥马尔及塔利班表示支持。当发现我在拍照时,一些市民不约而同地拿起印有布什照片的报纸,用手做出向布什射击的姿势。一位市民转过身,让我看挂在他后背的T 恤衫。原来,T 恤衫上印有拉登的头像。我拍照时,他还扭过头,竖起大拇指,生怕我不知道他是“拉登的支持者”。催泪弹袭来大约上午11 点,清真寺大门突然打开,示威者如潮水般地涌出。他们有的打着标语,有的挥舞着旗帜,高声呼喊着口号,浩浩荡荡向街头挺进。见此情景, 我们这些守候多时的记者立刻迎面拥上去抓拍镜头。谁料,走在游行队伍前面的一群手持棍棒的青年,猛然间挥起棍棒狂呼大叫着向我们冲来。一看大事不好, 各国记者们赶紧抱起各自的“家伙”,调头四散奔逃。眼见我旁边的两位电视记者因为动作慢了点儿,被示威者抓住后连推带搡,还挨了几脚踢,吓得他们赶紧往警察站着的地方跑去。转眼间,记者们已纷纷退缩到附近的角落里。“这帮家伙可能是疯了!”和我一起躲到一家店铺里的土耳其记者气喘吁吁地说。示威队伍继续向前推进,离防暴警察设置的警戒线越来越近,警察开始用喇叭向示威者喊话。由于现场拥挤不堪,人声嘈杂,根本听不清他们喊话的内容。我夹杂在示威者中间随着人流一边向前赶,一边抓紧时间抢拍示威者抗议的画面。突然,“轰、轰”两声炮弹爆炸般的巨响,震得整个街道顿时晃动起来,随后是一些零星的枪声,估计是防暴警察鸣枪示警。“警察开火了!”我心中一阵紧张,下意识地弯腰躲闪。霎时间,我的周围一片混乱,催泪弹在附近爆炸后形成 79 / 185 的浓浓烟雾,立刻笼罩了示威人群。烟雾弥漫之处,现场的人们有的捂鼻挡脸, 有的抱头鼠窜,现场陷于极度混乱中。猛然间,我感到眼睛和鼻子又酸又痒又痛, 一股说不出的痛苦已使我涕泪横流、晕头转向。烟雾尚未散尽,部分勇敢的示威者冲上前,向警察投掷石块、瓦块,一时间, 街道上烟雾再次升腾,砖头瓦片四处横飞,有如战场一般。我拥挤在人群中,眼睛几乎睁不开。听着周围嘈杂混乱的脚步声,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在前线地区第一次遭受这种局面,真不知道随时可能发生什么样的危险,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有些后悔,应该穿上防弹衣。短暂的眩晕之后,职业感提醒我,这是个难得的场面,我必须立即投入战斗。我一手擦着鼻涕眼泪,一只手猛地举起相机,顾不上对焦,冲着正在乘胜追击的防暴警察,“啪啪”按了两下快门。我正摸索着摄影包准备更换镜头时,被旁边跑过的人猛地撞了一下,我的佳能相机连同17mm-35mm 的镜头“咣 ”一声掉在地上。当时的情况已不容我顾其他,我匆忙捡起相机继续拍摄。只是发现取镜框里不时闪出一道白光。等到撤回住处,经孙浩提醒,我才注意到镜头的保护镜被摔裂,镜头边缘也磕得凹陷变形。后来我把此事向摄影部领导汇报,摄影部副主任徐步认真地说:“镜头摔坏了不要紧,自身安全千万别出问题!” 事后,我发现用这只广角镜头拍摄的每张图片,都在左下角留下了一道明晃晃的白光,似乎是在纪念我这段难忘的采访经历。冲突间隙,烟雾散去,我拖着疲倦的身体来到街边店铺,发现几位市民和警察正蹲在地上用水大把大把地冲脸。见我两眼通红、不停地擦着鼻涕眼泪的可怜相,一位好心的穆斯林老人,连忙转身从屋里面抱出一个破旧的罐子。老人将一只又黑又粗的手伸进去,捏了一撮粗盐递到我的嘴前,并示意我张开嘴。我傻乎 80 / 185 乎地张开嘴,老人小心翼翼地把盐放到我的舌头根上,随后又递过一瓢水让我喝下。开始面对老人的这一连串动作,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等到盐水下肚,我顿时感觉自己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先前的痛苦症状渐渐消失。“这土法子真灵。”我感激地望着老人,不知该说什么好。老人笑了笑,又跑到一边用同样的方法去帮助其他的“伤员”。正当我在街边休息时,双方的冲突又开始了,警察施放的催泪弹再次炸响。我一边抢拍,一边寻找藏身的位置。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一抬头,看见是失散多时的孙浩,在不远处的楼上焦急地向我招手,让我赶快上楼。我跑到楼门口,看门的老巴就是不让进。匆忙间,我指了指摄影背心胸前写的“China”,老巴半懂不懂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将我放了进去。我爬上楼,没找到孙浩,一着急闯进了五层楼的一户人家。征得主人的同意, 我穿着脏兮兮的大皮靴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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