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堞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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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堞残阳-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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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核计了一番,今晚就去。
第廿三章
    天黑下来以后,他们带了深色紧身衣褂,向掌柜的打个招呼:“若有个姓洪的先生来访,就说我们进内城拜客,稍候不回,即请回馆,改日前去拜访。”
掌柜的答应着,令小二叫车。
伍云起摆手道:“不必,我们步行惯了,省事些。”说完,和董大全走出客店来。
北京的城郭,分内外城。
内城主要是旗人和京官住宅,外城则大都是买卖人和手艺人的住家,为商贾云集地。
内城在北,外城在南。
其实,外城并不包围着内城,实在应是“南北城”,唯两城之间有一道城墙和护城河相隔,算是分界。
这段东西走向的城墙上有三个城关,沟通南北,中为正阳门,东为崇文门,西为宣武门。
伍云起二人初进外城时,便住在西边宣武门外。
两人沿着护城河岸边一直往西走,趁着城门关闭之前,从宣武门进了内城,在离福兴居不远的另一家小店里喝了些酒,等天黑透了,方钻进福兴居旁的一条小胡同里,从酒店后边上了房。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一些民房的窗纸上透出微弱的烛光。
两人轻轻往前走,到了他们曾经住过一夜的后院厢房上,窥视院中,观察动静。
北房五间和东厢房三间一片漆黑,只有西厢房中亮着灯。
伍云起用脚倒勾着房檐,两手扳住望板,探身从窗户上一处窟窿往屋中窥视,只见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盘腿坐在炕上,就着一盏小油灯在炕桌上下棋,正是那日的两个巡捕。
他略想了想,回头轻声向师兄说道:“北房和东厢房大约有埋伏,小心着。”
说完,轻轻翻落到院中。
董大全隐身从西厢房顶上飞快地窜到了北房上面,伏在屋脊后,为师弟看动静。
“张掌柜的,老子讨账来了,你快滚出来。”
伍云起在院中叫了一声,想先把两个巡捕引出来,同时试探北房和东厢房的动静。
“唿。”
西厢房中的油灯被吹灭了,片刻,那两个巡捕一前一后窜了出来,他们手中握了腰刀,虎视眈眈地盯着伍云起。
“久违。”
伍云起拱手一揖,道:“二位又来酒店里找余兴?”
那瘦高的巡捕冷笑一声,道:“大爷等你半个月了,果真还是回来了。”
“掌柜的欠了我的寸头儿,自然要回来讨的。”
伍云起一付不耐烦的样子。
“少废话,那个爷们儿呢?”
矮胖子喝道。
“你们两个没有挨够他的打,还要学招儿吗?”
伍云起一笑,抱着胳膊讥讽地反问。
“看刀。”
瘦高个恼怒地喝了一声,举刀就劈伍云起。
伍云起撤步闪了几下,让过大汉的攻势,忽抢近身去,一把叨住大汉的右腕,反手一拧把刀夺了过来,就手一掌,那瘦高个立脚不住,栽倒在地。
“兄弟,把式不坏。”
随着话音,东厢房门口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用手抹一下胡子,眼中闪出剑一般锋利的光芒。
伍云起早忆料到东厢房中必定伏有高手,否则这两个巡捕也没有胆量来等他们的。
这时见真人露相,也不搭话,只冷冷冷地打量着这人。
那汉子双臂抱在胸前,围着伍云起慢慢走了半圈,然后说道:“先叫你那位朋友下来吧,咱们聊聊。”
话音未落,董大全忽地从北房顶下翻了下来,“啪,啪”两掌,将两个巡捕打倒在一边,稳稳地立在那汉子面前,冷笑道:“爷们儿,是来给那两个废物报仇吗?”
“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那汉子不动声色地反问,仍然微笑着。
“别来这一套。”
董大全一挥手,说:“爷们儿,出招儿吧。是你一个先上,还是搭上那俩废物一块儿上?”
“就咱俩先过过手吧。”
那汉子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
伍云起静静地望着那汉子,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来了。”
那汉子突然就向大全进招,出手奇快。
“好!”
董大全应了一声,闪身躲过一拳,反过来就是三脚,一脚比一脚步凶猛,汉子左闪右躲,化的干净、躲的轻松。
两人你来我往,刹时已拆出二、三十招。
忽然,汉子变了势,由快变慢,以拳就掌,双足踏稳,围着大全转起圈子来。
明面上,他的攻势减弱了,但董大全却感到此人内功暗运,招势更狠。
伍云起眼睛一亮,这是他少时所练习过的八卦掌啊。
只见这汉子围着大全转圈,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出宫进位,步步粘连,越转越快,掌上呼呼带风,更加凶猛。
云起知道厉害,不由为师兄捏了把汗。
武当派内家功夫,往往是后发制人,并且以慢治快,威力无比,董大全毕竟年轻些,和这三十多岁的汉子相比,功力、经验都稍逊一筹,他越是变招快,越是出破绽,渐渐地处于极被动的地位。
这汉子打的八卦掌,并不多见,何况董大全才出山不久,他虽比伍云起多练了十年,但毕竟是山庄中较技,真正和武当、峨嵋等各派交手,也就是去年乡试期间,见过几个外地回河南应试的武生员,但那几个人的功夫比起这汉子来,要差许多年头呢。
伍云起在一旁观战,只见这汉子时尔如大蟒穿林、怪狮摆头,时尔似恶虎扑食、黑熊反背,刹时又变白蛇吐信、野马惊奔,转眼又成猿猴守物,大鹏落地。
真是飘飘摇摇,洒洒荡荡,变幻莫测。
这样骄健的身手,伍云起还是当年看师傅董大侠演练过,就是师兄刘兴业也远远不能呢,眼前这个三十余岁的汉子,竟能练到这般火候,着实令人吃惊。
明知不敌,但云起也不敢再有半点犹豫,突地跳上前去,与师兄双战对手。
那汉子见云起出手,微微一笑,毫不在乎地与二人拆招,不显半点吃力。
斗了片刻,汉子已断了二人的联络,使他们不能呼应,于是首先是功力稍浅的伍云起,步法开始有些乱起来。
他勉强躲过对方凶猛的一掌,忽抢近身去打算直捣下盘,然而还没等他击中对方,便觉左膀重重挨了一掌,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得他立不住脚,扑通跌倒在地。
他连忙就势一滚,把所受的大力泄尽。
他知道自己并未受伤,但爬起来坐着,却无意再上。
这倒不是胆怯。
他从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只是犹疑。
他明白这一掌的力道是怎么回事,如果狠拍,他的这条左臂就算完了,但对方却是猛按,力大而不伤筋骨。
这为什么,干嘛这样下手留情?
他有异样的感觉,但不敢往深里联想。
“嘿!”董大全努喝一声,呼地双掌推出,向汉子击去,可是也“哎哟”一声,双腿中掌,跌了出去。
那汉子收了势,望着他俩嘿嘿一笑,说道:“怎么样,不太容易讨便宜吧?这儿……”
他眨了一下眼睛,道:“可不是响水河啊。”
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伍云起惊诧地问道。
“我嘛,京师巡捕营的。”
那汉子诡秘地一笑,随后板脸道:“你俩给我老实招,谁是福生?”
“娘的,卖什么乖。”董大全破口大骂:“要杀要剐痛快些,别这么个神气法儿!”
那汉子冷笑一声,不理踩他,仍抱了双臂在胸前,慢慢踱到伍云起跟前,低头道:“我认不错,你就是清茶门主吴素梅的胞弟,姓吴名福生,可对?现在,姓你母亲的姓氏,起个俗名——伍云起。”
“你倒底是做什么的,怎么知道我底细?”伍云起望着他。
“方才我不是讲了吗,在京师巡捕营当差。噢。”
他一笑:“对了,还忘了一个熟人,我那位同僚邢越受君之恩不浅呢,你不但救了他的未婚妻,还帮他教训了那位赵大师兄……哈哈哈……”
伍云起深深骇异了,此人莫非能掐会算?
“你俩过来。”那汉子回头道:“让这位伍爷见识见识。”
那俩巡捕早已忍耐不住,只待上头一声吩咐,便动手复仇。
这时听大汉叫他们,一齐窜过来,就要朝伍云起、董大全下家伙,可是,还没等他们的腰刀朝伍云起二人砍下,只听“噢”的一声,一齐僵直,瞪着的眼睛中充出鲜血来,立了片刻,扑通栽倒在地上。
伍云起见那汉子忽伸双手在自己部下的后心上同时击了一掌,不由得一时愣住了。
董大全也惊讶了,望望那汉子,又看看倒在面前的两具尸体,莫明其妙,不知所措。
“你俩起来吧。”
那汉子向伍云起二人道,语气极其温和。
伍云起和董大全起来,茫然站立着,仍是愣愣的。
那汉子扫地上的尸首一眼,伸手向伍云起道:“请到屋里谈吧。”
于是,伍云起二人跟着汉子后面,进了东厢房中,燃亮了一支蜡烛,在椅子上坐下来。
“福生,十年没见了,还认得我吗?”
那汉子微笑着说。
灯光下,伍云起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他夜思梦想的师兄刘兴业啊!与十年前不同的是,师兄的脸上多了胡茬子,肩头也好象更宽了,人比以前显得更壮实,更魁梧了。
他疾步上前,一条腿跪下,双手紧紧握住了师兄的大手,叫了声“师兄!”声音哽咽了。
刘兴业也敛了笑容,感慨地连连拍着云起的肩膀头,叹道:“十年光阴,真象流水一样,你也成了条汉子。”
一面扶起他来,重新归座。
董大全知道此人原来是云起常跟他提及的那个刘兴业,也是十分高兴,拱手道:“刘大哥,在下方才冒犯,多有不尊,还请多多……”
“哪里话。”
刘兴业一摆手,说道:“你就是福生在孟家山庄的师兄吧?即是他的师兄,就是我的朋友,自家人不必客气。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成交啊?”
三人都笑起来。
刘兴业无暇叙往事,赶紧交待道:“福生,你冒冒失失地跑到肃王府去拜见董师傅,他不见你,可能明白?”
“是我冒失。”
伍云起赶紧说。
“你一露面,我们就知道了,找了你这些日子,这就不必多说吧,反正如今见着了,另外,令姐特地派人来告知我你们进城的消息,叫我多加关照……”
“吴大姐。”
董大全站起来道:“让刘大哥来找我们上山入伙吗!”
“是又怎样?”
刘兴业脸色严峻起来。
“很好,我们就上山去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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