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长矛林立的阵容,队伍直排出几里地长。
校尉上前禀报,王剪一声发令,半天,整个队伍才停下来,出来一队人马分列两旁,把蒋香君迎入队伍中。王剪远远就在马上作揖问:“蒋壮士有何公干?”
蒋香君回礼道:“在下只是回咸阳途经此地,不想冲了王将军大驾,在此向将军赔罪。”
王剪哈哈一笑:“蒋壮士太客气了,若无要事,何不跟我同去义县,三两日咱们又可同回咸阳了。”
“只怕妨碍了将军公务。”
“哪里,我正愁路上无人说话呢,蒋壮士若肯与我同行,可是为我增光不少啊。”
蒋香君说声“客气。”,便应王剪之约与他并排而行。蒋香君和王剪边走边谈,王剪问:“蒋壮士是从哪里来?”
“是去寻找一个人。”
“寻找人?”
“是帮助梁如寻找一位姑娘。”
“噢,听说过,听说为了这事,还牵扯了许多人呢,只是听说那姑娘不是跳河死了吗?”
“不错,可后来又被人救了,现在和梁如一起回去了。”
“那姑娘大难不死,定有后福呀,只是梁如急着回去干什么,难道他不想在秦国做官了?”
蒋香君一笑,没有做声。
王剪干笑一声:“先不说梁如了,还是先说说蒋壮士你吧。蒋壮士是天下第一勇士,以你的才能,不建立一番功名岂不可惜了?而且你曾为陛下立过大功,这种机会,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蒋壮士不要错过机会呀。”
蒋香君心中暗骂:“在百姓面前,你是堂堂大将军,可在赢政面前却跟狗一样,现在还摆这种威风,也只不过是想掩盖做狗的心虚罢了。”嘴上却说:“我也觉得是个机会,我只怕不是那块料。我这个人浪迹惯了,对官场中的事不太通,怕做不好。”
王剪哈哈一笑:“蒋壮士你太谦虚了,官场之中是官愈小愈难做,官愈大反而愈好做,以蒋壮士这等人,定是朝中一等要员,那种职位就算是傻子也能做得来。”说完,觉得话说得有些不当,又补充:“何况,像蒋壮士这种聪明绝顶之人。”
蒋香君暗骂一句:“高级奴才。”嘴上却说:“王将军太抬举我了。王将军是智高才高,以后还要向王将军多多请教呀。”
王剪心里舒服极了,笑着说:“蒋壮士折杀在下了……。”
不觉已走出数十里路,探马来报,前方已进入义县腹地,义县县令率一大批官员在前方迎接。王剪问手下:“这里离县城还有多远?”
“十几里。”
“那就别停了,直接去县城吧。”王剪命令说。
大队人马从整齐地跪排在路旁的地方官员身边行过。看着地上跪着那帮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蒋香君心中暗叹:“可怜的低级奴才。”
队伍在义县城里停下来,义县县令紧跑上前来,跪在王剪面前不安地磕头:“下官迎接不周,罪该万死。”
“你先起来吧”王剪说
县令磕头谢恩,才站起来小心地唯喏:“下官已备好午餐,请国尉大人先用餐吧。”
无论是高贵还是卑微,吃永远是人的第一大事。王剪终归有个人形,所以对吃还是有兴趣的,故做谈笑风生:“今日本国尉与旧友相逢,正好要借你一桌酒菜来款待朋友,你这儿可有什么好吃的?”
听到此话,那县令就好像听到了荣升的诏令,内心的喜悦难以自持,腰立时直了许多,眉开眼笑,如同店里的小二招待大爷般笑脸报单:“本县的烤全羊全国闻名,另外还有熏猪腿,炖白蘑,炒鹿肾,扒牛蹄……。”
蒋香君只惊叹此小小的穷乡饮食文化之丰富。
王剪哈哈一笑,打着官腔:“随便一点,你们这地方也不富裕,艰苦朴素些嘛。”
县令答应着,恭恭敬敬地陪同王剪一行来到县城最大的酒楼,把王剪等安排在楼上最里间,随行人员在外间摆了十几桌。附近各郡县随行相送的地方官员在楼下也有二十多桌,军士们则被安排在其他酒楼饭店。小县城的酒楼饭店是家家爆满,热闹非凡,比过节还要忙碌。
酒饭过后,那个县令派人送走了附近郡县的相随官员,官员们临走,每位都得到了一份满意的厚礼。蒋香君问王剪:“今日这一顿饭,包括郡县官员拿的,总得四、五千两白银吧?”
王剪哈哈一笑:“蒋壮士,看来你还真得多学着点啊,这点银子算什么,别的郡县,比这花的多多了。”
“那这些银子由谁出啊?”
“当然是地方出了,这也算不了什么,一个县那么多百姓,每人多交个半斤八两的粮食不就都有了。”
蒋香君心里暗骂:“这帮吸血鬼、寄生虫。”
县令安排王剪一行人在客栈下榻,王剪已有酒意,一时又心血来潮,非要带蒋香君去看检阅地方部队。县令立即通知县尉做准备,还不失时机地拍马屁:“国尉大人不顾身体劳累,一心为国为民,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令下官深受鼓舞,国尉大人真乃是下官的楷模啊。”
蒋香君同王剪来到城外军营,王剪拉着蒋香君登上高高的阅兵台,只见操场上军队阵形阵列整齐,军士们训练有素,王剪冲下面高喊一声:“将士们辛苦了。”
“保卫国家,为国效力!”台下齐声回应,声音响彻云霄。
王剪得意地瞅了蒋香君一眼,然后转头向台下。这位全国的大将军,此时是酒足饭饱,不时还打着酒咯,开始对台下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们滔滔不绝地发泄起久憋在腹的“为国牺牲”理论来:“做为一个国民,首先就应当想着国家,一切都应以国家为重。没有国家,哪来你们的小家?所以嘛,为了国家需要,就应该舍弃自己的那个小家嘛!而作为一个军人,更要服从国家,服从军队,服从指挥,不计个人得失,甚至自己的生命!……。”
这些话王剪几乎天天都要向士兵们演讲,自然是烂熟于心,抑扬顿挫有序,表演表情到位,还不时强有力地挥动手臂,只听得台下那帮如饿鬼似的士兵们个个精神振奋,眼睛瞪得贼大,只恨没有机会马上去为国捐躯。却使王剪身边的蒋香君恶心得终于忍耐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王剪泄尽了久憋于腹的激情,身上轻松了许多,酒咯也不见了,转过头来一见蒋香君吐了出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蒋壮士的酒量也不过如此,今天竟被我喝倒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手下败将……。”
然后又问:“怎么样?这些队伍还可以吧?”
“果然是威武”
王剪更得意了:“这还算不了什么,我还要建立督战营,云梯营,突击营……”
王剪手臂乱挥,如同一个魔鬼在张牙舞爪……
(三十八)
秦宫的秘室里,李斯跪着向赢政呈上一封帛书说:“这是臣刚刚收到的从燕国来的密信,请陛下过目。”
赢政看完密信兴奋地跳了起来:“好啊!燕、赵两国就要开战了!真是太好了!”
李斯在一旁紧搭腔:“燕、赵要开战,韩、魏的关系也已紧张,齐、楚两国正在兴起文治之风,国人都闭着眼睛大谈和平,中原联盟已是名存实亡了。”
赢政见李斯还跪着,忙上前把他扶起来,并连连称赞他说:“李相国,看来你举荐的这些人还真是能办实事呀,李相可真是个人才呀,没辜负了寡人对你的一片厚望。”
李斯受宠若惊,连连谦让:“全是陛下高瞻远瞩,才会有眼下的大好形势啊。”
赢政哈哈一笑,转而又一脸严肃:“我们的取得的这点成绩也算不了什么,以后的路还很漫长,绝不能骄傲自满,要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胜利。”
“陛下真是英明。”李斯拍一句马屁,片刻又小心地试探:“这些日子燕、赵两国交兵时,我们可否乘机出兵伐赵?”
赢政一笑:“不要操之过急嘛,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李相国,你可不能小看赵国啊。那个李牧将军可不太好对付,尤其是他的三千铁甲兵,是我秦国的大患。”
“我们是否也投其所好,将他收为己用?”
“李牧那种人很注重名节,而且他在赵国的地位也仅在君下,收服他为我用,恐怕不可能,对付这种人笼络不行,但可以采取别的办法嘛。”
李斯不时地往赢政脸上瞅一眼,大脑飞速地运转,马上便猜出主子的意图,上前小心印证:“臣以为应设法将李牧除去。”
此言正和赢政心意,心情愉快地点点头:“李相国言之有理,此人一日不除,我秦国就一日不能对赵用兵。不过,赵国也不全是李牧这种人,还有许多人是可以利用的嘛。”
李斯小心地说:“臣早已打听好了,赵国国尉乐成是个可用之人,只是,这个人二十多年前,曾害死过我秦国第一勇士毛阿丑,是我秦国的仇人,臣对此人不敢擅自做主,还请陛下指示。”
“寡人不是早就说过吗,只要能为我用,能为咱秦国出力,以前就算有天大的仇也算不了什么嘛。我们要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欲成大事者,胸怀要宽宏大度。小肚鸡肠,能成什么事?”
李斯一副激动的样子,突然跪下:“陛下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明君啊,我秦国有了陛下,真乃是我民之福气,臣之大幸啊,有了陛下的指示,臣就好办事了,乐成是个见风使舵之人,臣一定会把他拉拢过来为秦国、为陛下所用的。”
赢政高兴地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突然又想起什么,问:“对吕不韦,你看该如何处理呀!”
这是最令李斯头疼的问题。赢政是吕不韦之子,在秦国几乎家喻户晓,人人心里皆明。这种复杂多变的事情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李斯自从上次接到主子的密令后就日夜不安,怯之又慎之,只怕会生出不测。听主子又提及此事,头皮有些发炸,可也只好硬着头皮小心应付:“吕不韦曾经著书空扬歪理邪说,罪大恶极,但是,吕不韦也曾为秦国建立过功业,臣想陛下心里必有明断。”
“你既然知道吕不韦罪大恶极,那你就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李斯见主子龙颜有变,心里便猜出了八九分,惶恐地说:“吕不韦罪不可赦,臣一定严加治罪,决不能因为他有功,就包容他。臣以为,应将其罪行公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