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万侯四,轻功不会那么差,怎么会称‘飞天猴’呢。”
这时那人嘿嘿一笑。丁锦怒问:“你他妈笑什么?”
“我笑你是个蠢猪!”
“你他妈不是万侯四?”丁锦仍不死心。
“怨你有眼无珠!”那人一脸的嘲笑。
丁锦怔了半天,又令手下去封锁街道,蒋香君鄙视地瞅了丁锦一眼,回身往外走去。丁锦紧跟出来问:“蒋中令,你要去哪?”
“回府!”蒋香君头也不回。
“刺客还没抓到,事情还没完呢!”
“等你把刺客认准了再来找我。”
丁锦快跑几步拦住蒋香君,笑脸说:“蒋中令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你看下一步该咋办?”
蒋香君停下来问:“丁卫尉,你有事瞒着我吧?”
“哪能呢。”丁锦一脸的不自然。
“那你是怎么知道万侯四会来酒楼的?”
“是探听到的呗。”
“可是万侯四早有准备,他早知道你要抓他。”
“这——。”
“别瞒我了,不把实情告诉我,我怎么帮你抓万侯四?”
丁锦还在迟疑,蒋香君微微一笑说:“我想那个万侯四是不可能刺杀李相国的,是不是偷了相国的重要物件?”
丁锦迟疑了片刻,一副笑脸说:“蒋中令果然厉害,万侯四确是偷了李相国的公文,并以此来要挟国家钱财。”
“这不是找死吗?万侯四难道活腻了?”
“为了钱,这些贼啥事不敢做?”
蒋香君心中仍有怀疑,可也不便多问,只说:“先审审那人犯再说。”
丁锦立即令人把人犯押到秘密监狱审讯,用尽了各种酷刑,一直到深夜,人犯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可还是没能从其口中得到线索。
第二日,蒋香君在府中候了一上午,却不见丁锦的动静。午后来到朝中,却听嬴正说道,万候四的案子已经了结。蒋香君虽然心存疑惑,但不便多问。见朝中没有自己的事,只好告退,溜达到卫尉处打听情况,却听一个主事者说,公文已经追回,事情了结了。
蒋香君问:“万侯四捉住了?”
“没有。”
蒋香君更纳闷,问:“人犯招供了?”
“那人又臭又硬,死也不招,给点了天灯了。”
“那,公文是怎么追回来的?”
“卫尉处自有手段,具体事我也不清楚。”
蒋香君无奈地离开卫尉处。自从上任以来,蒋香君就感觉到嬴正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大不似以前那么热烈。蒋香君只有一种被悬在空中的感觉,十分郁闷。
蒋香君正走着,忽听有人道:“蒋中令这是要去哪里?”
蒋香君抬头,却见龙鸣一脸笑容立在面前。
龙鸣现在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自打多了个李斯,龙鸣渐渐失宠,在朝中的威望一天不如一天,眼见着以前如孝子般的些个朝臣逐渐地疏远,龙鸣心里越来越不安,更加无奈。今日午朝时间不长,几个重量极奴才被狗屎诏进议事厅参与重大国事去了,龙鸣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随着众臣散朝出了大殿。只是到了殿门口,与这个门卫搭讪搭讪,与那个门守唠答唠答,再到四处走走,故意拖延些时间,以示自己的与众不同。龙鸣觉得这样做似乎多少能找回些失落了的感觉。散步时却巧遇上了蒋香君,所以忙打招呼。
“哦,没事走走。”蒋香君与之寒暄。
“蒋中令既然无事,可否赏光,你我一序?”龙鸣躬身道。
蒋香君不好推辞,应道:“龙御史客气了。”
蒋香君正闲得无聊,便随龙鸣来到街上,进入一家酒楼,找一僻静雅间就坐。龙鸣做东,点了些酒菜,与蒋香君聊了起来。
“听说蒋兄也是秦国人氏?”龙鸣问。
提到自己身世,蒋香君心中一阵悲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龙鸣为蒋香君斟满酒,问:“蒋兄是哪里人呀?可否相告?”
蒋香君微微一笑:“龙御史怎么问起这事?”
龙鸣笑着说:“人若发达了,总该回家乡看一看,如不在家乡父老面前显示显示,那岂不同穿着华丽的衣服,却在黑夜行走一样?多没意思。”
这句话使蒋香君想起悲惨遭遇的家人,沉默片刻,道:“全宁郡多慈乡平安村,这地方我永世难忘!”说罢,又把一杯酒全干了。
“蒋中令,我听说你家中遭过难,是一位侠士救了你?”
蒋香君无语,又想起了义父。自从周室被秦国并吞,义父便去中原隐居,临行前曾叮嘱他要专心扶助师父。从那以后,蒋香君再没见到过义父,不知道义父现在身体如何,是否还健在……。一边想,一边闷头喝酒。
龙鸣叹一口气,道:“我也是从小就没了爹娘,后来被人卖到了邯郸,卖给了一个杂戏班子,那戏班子,哪是人呆的地方?都亏了我命大,才能活下来呀,唉,我受的苦,就没法说了……。蒋兄,你我可谓是同病相怜啊,所以我当初一见到你,就觉得格外亲切……。”
蒋香君有些感动,心想:“这人在秦国举目无亲,够可怜的,也难怪他不顾一切地寻找靠山,这种人要是离了靠山,真不知他该如何生存。……”
“蒋中令,你说人该不该有私心?”龙鸣突然问道。
蒋香君只顾喝酒,没有答腔。
龙鸣似有酒意,激动地说:“蒋中令你说,那些欺压人的人,那些丧尽天良的畜生,他们该不该死?”
蒋香君不知龙鸣何意,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龙鸣。
“蒋兄,那你还记不记得害你家的人是谁?”
“龙御史此话何意?”
龙鸣放下酒杯,一脸邪笑问:“蒋兄,难道你真的没有报复之心?真的不想为家人报仇?”
蒋香君欲言又止,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龙鸣在一旁话语不断:“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可是,谁没有私心?人生在世,能屈能伸,该伸的时候,就不能憋屈着,蒋兄,其实人不能太心好了,这种世道,好心也不一定有好报……。”
蒋香君实在听不下去了,把酒杯墩到桌上,起身做个辑,说声:“在下先行告辞。”便头也不回而去。
回到府中,蒋香君更是坐卧不安,又喝下数碗酒后,取了铁剑,跨马出了诚门,往家乡方向一路狂奔。
第二日清晨,已到家乡地界。望着眼前的山水风光,蒋香君脑海中三十年前的记忆清晰如初。一夜的颠簸风吹,蒋香君的酒意全无,想想自己确实有些冲动。又想,既已如此,不妨到家乡看一看。
近中午时,蒋香君回到了离别三十年的家乡。家乡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以前那个贫瘠的山村。
蒋香君打听得知,残害自己一家的那个里正早被依法处斩了。原因是,有一年闹瘟疾,村里养的军马的死了大半。秦国的法律很细致,规定百姓养马如果不当,造成军马死亡,养马户是要受到处罚的,视情节轻重,处罚由罚做苦役至斩首。养军马本来是个好差事,在秦国,只有有些头脸的人才能得到这个肥差,但凡事有利必有弊,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确有些人行事眼睛只盯着利却忽视了弊,结果呢,好事反变成了坏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用尽心机抢那个好事。那个里正触犯了国法,一家人也都受了牵连,成年的男子全被罚做苦奴役,妻子疯了,没多久便冻死在自家的破茅屋里。几个未成年的孩子流落村头,后来不知去向。村里人说起这家人,无不咂嘴嘬舌,连连称惨。
可见秦国的专制。狗屎把人与牲畜都看成同一种动物,都是为其创造财富的工具,甚至人还不如畜生,法律赋予畜生的权利比对人的权利还要大。
听了村民的讲述,蒋香君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四十四)
又是一个春天,大地渐渐复苏,一派盎然春意。
小路上飞奔着一匹骏马,马上的人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头戴一顶大斗笠,斗笠沿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他的脸。飞马过处,带起一路尘土,久久不散。
太阳落山时,咸阳的城墙已经依稀出现在眼前。这匹骏马在路边一个客栈前停了下来,店主笑脸迎上前。
赶路的人从马上下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问:“有住的地方吗?”
“有上好的客房,大爷可先进来瞧瞧。”
店里人声嘈杂,赶路者随店主穿过大厅,直来到楼上,看过客房,对店主道:“这间我包下了,回头弄些吃的送上来。”一口中原的口音。
店主应声而去。赶路者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
夜晚,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声音很小,要不是这深夜的幽静,人的耳朵几乎听不到它。良久,窗门开了一条缝,越开越大,突然,在淡淡的星光映照下,闪现出一个人影!
那人翻进屋中,在窗下伏了片刻,弓起身,轻手轻脚到床边,动作如猫一般谨慎敏捷。床上的人酣睡不醒,那人摸寻了片刻,取到一个物件,揣入怀中,轻轻退到窗边,翻身出去,把住窗沿观望一下,又轻落到地上,如同长了翅膀的猴子般灵巧无声。——原来是个盗贼!
那盗贼直起身来,一路小跑,穿过一片小树林,到了宽阔的路上,才放心地除去头套,把刚得来的赃物掏出来,在手上颠了颠,再揣进怀里,满心欢喜地继续走路。
盗贼正走着,路边突然闪出一人,叉着腿拦住了去路。
“谁?”盗贼惊问。
“挺辛苦啊,东西也该还我了吧?”来者正是白天的赶路人。
盗贼更加惊慌,回头便跑,刚刚抬腿,却觉得脚跟一麻,失去重心,一头载倒。紧接着又爬起来,手中已多了一把尖刀,对着对方凶狠地叫道:“你是谁?不想活命了?”
对方不语,一步步逼上来,盗贼一刀刺去,那人轻轻闪开,顺手掐住盗贼的手腕,那盗贼只觉得浑身麻痛,动弹不得。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盗贼连连告饶。
那人把盗贼的刀子收起,冷冷命令道:“跟我来!”
那盗贼跪地不起,不住哀求:“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大爷放小人这一回吧,小人会永记大爷您的恩德……”
那人一笑:“朋友请起,我不会声张的,只是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盗贼依然心惊肉跳:“大爷您,您是何方神圣?”
“你起来先跟我走吧。”
盗贼战战兢兢,随那人来到客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