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没错,梁如换了装束,可我还是不会看错的,小的敢拿性命担保。”
“他来干什么?这太不可能了!”
胡颂傻看着龙鸣:“那人的确是梁如。不光是我,手下几个弟兄也都看到了,我已经派人盯住他了,这等大事,小的怎敢耽误,便直来向您汇报。”
龙鸣一时喜出望外,手舞足蹈道:“真是天助我也。”
龙鸣立即换了便装,随胡颂来到街上,找到几个仆役,却见哪几个人哭丧着脸,胡颂感到事情不妙,喝问:“人呢?”
几个仆役支吾了半天,其中一个向前嘀咕道:“那人走得太快了,街上人又混杂,我们眼见着他进了人群,可是转眼间就不见了……。”
胡颂抬手就是一记耳光,骂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龙鸣却一脸喜悦,自言自语道:“这么多人都盯不住,看来这人真是梁如啊。”
几个仆役立时有了精神,争先恐后道:“我们不会看错的,那人就是梁如,……。”
胡颂问:“龙御史,我们该如何行动?”
龙鸣吩咐道:“通知所有弟兄,一定要把梁如找出来!”
“属下遵命。”
“千万要记住,此事暂且不要声张。”
“属下明白。”
众人领命而去,龙鸣想入非非,一时又为难起来。前些日子,朝中刚刚发生了一起行刺事件,燕国太子丹派了两名刺客行刺嬴政,当时十分凶险,嬴政险些丧了命,为此朝中高度加强了戒备。如今梁如这等及其危险人物出现在咸阳,这等大事若是知情不报,岂止是掉头之罪?可是如果报了,如今自己言微势弱,一旦找不到梁如,那不又成了欺君之罪了?龙鸣想了半天,终于有了主意,只身往相国府而去。到了相国府门前,两个门守见是龙鸣,一脸不屑道:“相国大人公务繁忙,吩咐过我们,不见任何人,龙御史请回吧 。”
龙鸣点头哈腰道:“在下有重要情报要向李相国报告,此事紧急,比任何公务都重要,二位一定要通报一下。”
龙鸣出此重言,门守也不敢怠慢了,只好向里传话,不多时,便有人来引领着龙鸣一只来到内府一间客室中。李斯从座上站起身来,一脸笑容道:“今天是什么风,把龙老弟你给吹来了?”
龙鸣客套着入座,然后把发现梁如的事讲了一遍。李斯惊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龙御史你可要搞清楚了呀!”
龙鸣信誓旦旦:“我岂能不知?这种事情,谁敢开玩笑?此事千真万确,我可以以全家性命担保!”
李斯问:“有多少人见到梁如了?”
龙鸣答:“一共有六七个吧,这些人都认得梁如,特别是我的手下胡颂,以前常和梁如在一起,和梁如太熟了,决不会弄错的。”
李斯点点头,道:“此事重大,我立刻就派人追查。但是此事不宜声张,龙御史可要严守口风呀。”
龙鸣连连点头,然后告辞出来,回到府中,内心却无法平静,不知道这事做的是对还是错,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只把自己关在屋里闷头苦思。一会想:这么重要的事,李斯该不会捣鬼吧?一会又感叹:你李斯算个什么东西?看你趾高气扬的劲头,当初你在我面前,连他妈个狗都不如!一会又自责:我真没用,怎么就猜不透陛下的心哪!……。想到伤心处,龙鸣泪流满面,唏嘘不止。又想到:我为陛下立过大功,陛下那么英明,总该念记这一点吧?陛下应该信任我才是呀!最终拿定主意去面见主子。
龙鸣乘车来到宫门前,宫里面灯火通明,传出一阵阵巡逻军士的步伐声。龙鸣刚下了车,就见宫门打开,出来一帮人,龙鸣定眼一看,走在前面的竟是李斯,李斯身后是丁锦和一些随从。
龙鸣正在发楞,李斯也看见了龙鸣,略微一惊,上前问道:“龙御史深夜到此,有何要事?”
龙鸣支吾着说:“就是……就是为了那件事……。”
李斯故作惊异,问:“究竟是什么事嘛?”
“就是傍晚时,在……”
李斯好像突然想起,哈哈一笑:“哦,是那件小事呀,龙老弟,现在陛下已经休息了,不会再见你了。你那件事我改日会向陛下奏明的,龙御史,你现在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眼下有个重要事情需要你协助,这可是我向陛下提的建议啊,这是立功的大好时机呀,机会难得,龙御史你可要好好表现表现啊。”
龙鸣伸脖子眨眼睛问:“是何要事?”
李斯却闭口不言了,丁锦上前神秘地说:“李相国得到重要情报,有敌国刺客潜入城内,咱们必须连夜采取统一行动,全城戒严,慎密排查……。”
此时龙鸣才明白,自己又被李斯耍了,心里虽然气的要死,可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悦。李斯又吩咐道:“龙御史,此事知道的人不多,这可是陛下对你的信任,你可要珍惜啊。”
龙鸣诺诺连声,……。
梁如潜入咸阳已经十多天了,秦王宫四周被军队围的像个铁桶,到了晚上,又点上灯笼火把,照得宫墙内外如同白昼,梁如根本无法进入,只好隐藏在宫门附近等待时机。十多天过去了,梁如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那日在街上发觉被人跟踪,摆脱后,觉得事情不对劲,便躲进居民区,在一间无人住的破房子中过了一夜。这一夜,梁如只听到街上人闹火翻,第二天一早,居民区又来了些军士,各处宣传,之后,又组织成立了居民巡防队,挨家挨户巡视检查,市民们热情极高,就连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乃至年过古稀的老欧老汉,一见了陌生人,眼里都能发出光来。
白天,梁如不能再露面了,还要不断改换藏身之地,一刻也不敢放松,有时躲在马厩里,紧贴着棚顶,搜寻的人从外面探进头来,几乎要碰到梁如的鼻子,梁如屏住呼吸,心中不住的祈祷,总算是挺过来没被发现。梁如此时才意识到处境的危险。内心终于清醒些了。
挨到天黑,梁如摸到城墙下,却见城墙上下也是灯火通明,城墙边满是军士,梁如暗暗吃惊,回过身去,又见各处都有灯笼火把在游走。梁如想了半天,突然有了主意……。
半夜时,东城门附近突然着起火来,四周军民一片慌乱,纷纷赶来救火。不多时,南城门也着起火来,紧接着,城内许多地点都发出火光,城里一片混乱。
梁如捡了一只水桶,混在救火的人群里,暗中却盯上了一个军官,那军官离大火很远,指手画脚的身影在火光中时隐时现。梁如贴近那军官,瞅准机会,一下将其按翻在地,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暗处,用刀逼着他问:“今夜的口令是什么?快说!”
军官声音颤抖着:“你,你是何人?”
“快说!不然我宰了你!”
“是,是‘天下’‘尊神’”
“你敢骗我?不想活了?”
“小人不敢说谎,只求好汉饶我一命,好汉让我做什么都行……”
没等那军官说完,梁如早已把他打昏,换上他的衣服盔甲,堵上他的嘴,捆结实了,扛到僻静处扔下,然后来到城墙下边。此时城墙下边的军士都去救火了,只有城墙上有几个流动岗哨。上边一个岗哨发现了梁如,厉声喝问:“口令?”
梁如紧握剑柄,回道:“天下。”
“尊神。”
梁如放下心来,沿城阶攀上城墙,向城墙外望了望,回身把几个士兵招呼过来,突然拔出剑,随着几点寒光闪烁,士兵们全都倒地。梁如迅速脱去盔甲,贴着城墙下来,消失在夜幕中。
(五十三)
梁如一口气奔行了四五十里,天色渐渐发亮,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客栈。到了近前,梁如发现客栈前拴着一匹马。那匹马又高又大,毛色黑亮。梁如见跟前没人,犹豫了一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栓马桩下,解开缰绳骑上就跑。可是跑出去没多远,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口哨响,那匹马闻声立起,一声长嘶;梁如紧勒缰绳嚼带,那马又踢又跳,控制不住,片刻间,梁如已被甩了出去。
梁如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身来,一个彪形大汉早已跑过来立在眼前,抱着膀一脸冷笑:“小子,你可真够胆呀,这匹马你也敢偷?”
梁如一脸尴尬,点头作揖道:“这位大哥,兄弟实在是有急事在身,迫不得已才如此,我已经留下银子了,大哥若是嫌钱少,兄弟可以再多给你些……。”
大汉怒道:“好小子,还敢跟老子耍贫嘴!”说着一拳打来。
梁如连连后退,口中不住解释:“都是兄弟的不是,兄弟给您赔礼,咱们商议商议……。”
大汉拳打脚踢,却丝毫也碰不到梁如,更加恼怒,道:“你小子有两下子是不是?有种你就站住,跟老子比试比试!”
这时忽听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出现了一伙官兵。那大汉顿时住手,梁如二人几乎同时趴下,伏在草丛中警惕地观察路上的动静。
官兵一共有四五十骑,飞跑中传出命令的话语:“留下几个人查看查看这个客栈!”
随声,七八个兵士勒住战马,从队伍中分离出来,下马进了客栈,不多时,又转了出来。看到了路边的那匹黑马,凑上前把马牵住,七嘴八舌议论——
“这马真不错,是谁的呀?”
“民间怎会有这等好马?”
“这马比咱们长官的马还要出色,咱长官见了肯定会高兴。”
“把它带走吧,真是意外收获,这可是咱哥几个的运气呀。”
……。
军士们牵马正要离去,那大汉急忙窜了出来,到军士跟前点头哈腰道:“这马是小民的,各位军爷请高抬贵手,……。”
一军士斜着眼看了看大汉,怪声怪气问:“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打哪来?”
“小民名叫胡二,从吴县来,探亲路过这里。”
“这马是你的?”
“是小民的。”
“这匹马国家征用了,这是国家的法令,你应该知道吧?”
那大汉掏出些散银,笑脸道:“这点钱请军爷喝顿酒,请各位通融通融……。”
“我说这位老兄,看样子你也是个懂道理的人,现在国家正处在关键时期,出钱出力,这都是百姓义不容辞的义务,为国家捐匹马算的了什么?有多少人把生命都奉献了,你就别再打蛮缠了。”
“可是——这马可是小民的全部家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