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汉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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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汉演义-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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侮,便觉得看不过去,互相私语,讥敖孱弱,且同入见敖,屏人与语道:“大王出郊迎驾,
备极谦恭,也算是致敬尽礼了。乃皇帝毫不答礼,任情辱骂,难道做得天子,便好如此?臣
等愿为大王除去皇帝!”张敖大骇,啮指出血,指天为誓道:“这事如何使得?从前先王失
国,全仗皇帝威力,得复故土,传及子孙,此恩此德,世世不忘,君等奈何出此妄言!”还
有良心。两人见敖不从,出语私人道:“我等原是弄错了,我王生性忠厚,不忍背德,惟我
等义难受辱,总要出此恶气,事成归王,不成当自去受罪罢。”何必如此。两人遂暗地设
法,欲害高祖。
高祖匆匆过境,并不久留,一时无从下手,只好作罢。嗣闻高祖出次东垣,还兵过赵,
遂密遣刺客数人,伺候高祖行踪,意图行刺。当时高祖行经柏人,心动即行,并未尝知有刺
客,其实刺客正隐身厕壁,想要动手。偏偏高祖似有神助,不宿而去,仍致贯高等所谋不
成。回应本回前文,说明事迹。及贯高怨家,讦发密谋,一道严诏,颁到赵国,赵王张敖,
全然不觉,冤冤枉枉的受了罪名,束手就缚。赵午等情急拚生,统皆自刭,独贯高怒叱诸人
道:“我王并未谋逆,事由我等所为,今日连累我王,都教一死了事,试问我王的冤枉,何
人替他申辩呢?”于是情愿受绑,随敖同行。有几个赤胆忠心的赵臣,也想随着。偏诏书中
不准相从,并有罪及三族的厉禁,乃皆想出一法,自去髠;钳,注释见前。假充赵王家奴,随
诣洛阳,高祖也不与张敖相见,即交廷尉典狱官名。讯办。廷尉因张敖曾为国王,且是高祖
女婿,当然另眼相待,留居别室。独使贯高对簿,贯高朗声道:“这都是我等所为,与王无
涉。”廷尉疑他袒护赵王,不肯直供,便令隶役重笞贯高。贯高咬牙忍受,绝无他言。一次
讯毕,明日再讯,后日三讯,贯高惟坚执前词,为王呼冤,廷尉复喝用严刑,当由隶役取过
铁针向火烧热,刺入贯高肢体,可怜贯高不堪忍受,晕过数次,甚至身无完肤,九死一生,
仍然不改前言。廷尉也弄得没法,只好把高系狱,从缓定谳。可巧鲁元公主,为了丈夫被
逮,急往长安,谒见母后,涕泣求援。吕后也忙至洛阳,见了高祖,力为张敖辩诬,且说他
身为帝婿,不应再为逆谋。高祖尚发怒道:“张敖若得据天下,难道尚少汝一个女儿。”
吕后见话不投机,未便再请,但遣人往问廷尉。廷尉据实陈明,且即将屡次审讯情形,
详奏高祖。高祖也不禁失声道:“好一个壮士!始终不肯改言。”口中虽这般说,心下尚不
能无疑,乃遍问群臣,何人与贯高相识?中大夫泄公应声道:“臣与贯高同邑,也曾相识,
高素尚名义,不轻然诺,却是一个志士。”高祖道:“汝既识得贯高,可即至狱中探视,问
明隐情,究竟赵王是否同谋?”泄公应命,持节入狱。狱吏见了符节,始敢放入。行至竹床
相近,才见贯高奄卧床上,已是遍体鳞伤,不忍逼视。可谓黑暗地狱。因轻轻的唤了数声,
贯高听着,方开眼仰视道:“君莫非就是泄公么?”泄公答声称是。贯高便欲起坐,可奈身
子不能动弹,未免呻吟。泄公仍叫他卧着,婉言慰问,欢若平生。及说到谋逆一案,方出言
探问道:“汝何必硬保赵王,自受此苦?”贯高张目道:“君言错了!人生世上,那一个不
爱父母,恋妻子,今我自认首谋,必致三族连坐,难道我痴呆至此?为了赵王一人,甘送三
族性命?不过赵王实未同谋,如何将他扳入,我宁灭族,不愿诬王。”泄公乃依言返报,高
祖才信张敖无罪,赦令出狱。且复语泄公道:“贯高至死,且不肯诬及张王,却是难得,汝
可再往狱中,传报张王已经释出,连他也要赦罪了。”于是泄公复至狱中,传述谕旨。贯高
跃然起床道:“我王果已释出么!”泄公道:“主上有命,不止释放张王,还说足下忠信过
人,亦当赦罪。”贯高长叹道:“我所以拚着一身,忍死须臾,无非欲为张王白冤。今王已
出狱,我得尽责,死亦何恨!况我为人臣,已受篡逆的恶名,还有何颜再事主上?就使主上
怜我,我难道不知自愧么?”说罢,扼吭竟死。小子有诗咏道:
一身行事一身当,拚死才能释赵王。
我为古人留断语,直情使气总粗狂!
泄公见贯高自尽,施救无及,乃回去复命。欲知高祖如何措置,且至下回说明。
观汉高之言动,纯是粗豪气象,未央宫之侍宴上皇,尚欲与仲兄比赛长短,追驳父语,
非所谓得意忘言欤?鲁元公主,已字张敖,乃欲转嫁匈奴,其谬尤甚。帝王驭夷,叛则讨
之,服则舍之,从未闻有与结婚姻者,刘敬之议,不值一辩,况鲁元之先已字人乎?本回叙
鲁元公主事,先字后嫁,最近人情。否则鲁元已为赵王后,夺人妻以嫁匈奴,就使高祖刘
敬,愚鲁寡识,亦不至此。彼贯高等之谋弑高祖,亦由高祖之嫚;骂而来。谋泄被逮,宁灭族
而不忍诬王,高之小信,似属可取。然弑主何事,而敢行乎?高祖之欲赦贯高,总不脱一粗
豪之习。史称其豁达大度,大度者果若是乎?
第三十七回 议废立周昌争储 讨乱贼陈豨败走
    却说高祖闻贯高自尽,甚是叹惜。又闻有几个赵王家奴,一同随来,也是不怕死的好
汉,当即一体召见,共计有十余人,统是气宇轩昂,不同凡俗。就中有田叔孟舒,应对敏
捷,说起赵王冤情,真是慷慨淋漓,声随泪下。廷臣或从旁诘难,都被他据理申辩,驳得反
舌无声。高祖瞧他词辩滔滔,料非庸士,遂尽拜为郡守,及诸侯王中的国相。田叔孟舒等谢
恩而去。高祖乃与吕后同返长安,连张敖亦令随行。既至都中,降封敖为宣平侯,移封代王
如意为赵王,即将代地并入赵国,使代相陈豨;守代,另任御史大夫周昌为赵相。如意封代
王,陈豨;为代相,均见前回。周昌系沛县人,就是前御史大夫周苛从弟。苛殉难荥阳,见前
文。高祖令昌继领兄职,加封汾阴侯。见三十四回。昌素病口吃,不善措词,惟性独强直,
遇事敢言,就使一时不能尽说,挣得头面通红,也必要徐申己意,不肯含糊,所以萧曹等均
目为诤臣,就是高祖也称为正直,怕他三分。
一日,昌有事入陈,趋至内殿,即闻有男女嬉笑声,凝神一瞧,遥见高祖上坐,怀中揽
着一位美人儿,调情取乐,那美人儿就是专宠后宫的戚姬,昌连忙掉转了头,向外返走。不
意已被高祖窥见,撇了戚姬,赶出殿门,高呼周昌。昌不便再行,重复转身跪谒,高祖趁势
展开两足,骑住昌项,成何体统?且俯首问昌道:“汝既来复去,想是不愿与朕讲话,究竟
看朕为何等君主呢?”昌仰面睁看高祖,把嘴唇乱动片刻,激出了一句话说道:“陛下好似
桀纣哩!”应有此说。高祖听了,不觉大笑,就将足移下,放他起来。昌乃将他事奏毕,扬
长自去。
惟高祖溺爱戚姬,已成癖性,虽然敬惮周昌,哪里能把床第爱情,移减下去?况且戚姬
貌赛西施,技同弄玉,能弹能唱,能歌能舞,又兼知书识字,信口成腔,当时有“出塞”
“入塞”“望妇”等曲,一经戚姬度入娇喉,抑扬宛转,真个销魂,叫高祖如何不爱?如何
不宠?高祖常出居洛阳,必令戚姬相随。入宫见嫉,掩袖工啼,本是妇女习态,不足为怪。
因高祖素性渔色,那得不堕入迷团!古今若干英雄,多不能打破此关。戚姬既得专宠,便怀
着夺嫡的思想,日夜在高祖前颦眉泪眼,求立子如意为太子。高祖不免心动,且因太子盈秉
性柔弱,不若如意聪明,与己相类,索性趁早废立,既可安慰爱姬,复可保全国祚。只吕后
随时防着,但恐太子被废,几视戚姬母子,似眼中钉。无如色衰爱弛,势隔情疏,戚姬时常
伴驾,吕后与太子盈每岁留居长安,咫尺天涯,总不敌戚姬的亲媚,所以储君位置,暗致动
摇。会值如意改封,年已十龄,高祖欲令他就国,惊得戚姬神色仓皇,慌忙向高祖跪下,未
语先泣,扑簌簌的泪珠儿,不知堕落几许!高祖已窥透芳心,便婉语戚姬道:“汝莫非为了
如意么?我本思立为太子,只是废长立幼,终觉名义未顺,只好从长计议罢!”那知戚姬听
了此言,索性号哭失声,宛转娇啼,不胜悲楚。高祖又怜又悯,不由的脱口道:“算了罢!
我就立如意为太子便了。”
翌日临朝,召集群臣,提出废立太子的问题,群巨统皆惊骇,黑压压的跪在一地,同声
力争,无非说是立嫡以长,古今通例,且东宫册立有年,并无过失,如何无端废立,请陛下
慎重云云。高祖不肯遽从,顾令词臣草诏,蓦听得一声大呼道:“不可!不……不可!”高
祖瞧着,乃是口吃的周昌,便问道:“汝只说不可两字,究竟是何道理?”昌越加情急,越
觉说不出口,面上忽青忽紫,好一歇才挣出数语道:“臣口不能言,但期期知不可行。陛下
欲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高祖看昌如此情形,忍不住大笑起来,就是满朝大臣,听他说
出两个期期,也为暗笑不置。究竟期期二字是甚么解,楚人谓极为綦,昌又口吃,读綦如
期,并连说期期,倒反引起高祖欢肠,笑了数声,退朝罢议。群臣都起身退归,昌亦趋出,
殿外遇着宫监,说是奉皇后命,延入东厢,昌不得不随他同去。既至东厢门内,见吕后已经
立候,正要上前行礼,不料吕后突然跪下,急得昌脚忙手乱,慌忙屈膝俯伏,但听吕后娇声
道:“周君请起,我感君保全太子,所以敬谢。”未免过礼,即此可见妇人心性。昌答道:
“为公不为私,怎敢当此大礼?”吕后道:“今日若非君力争,太子恐已被废了。”说毕乃
起,昌亦起辞,随即自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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