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汉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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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汉演义-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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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载高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乘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民安能如之哉?民日被朘;
削,濅;以大穷,死且不避,安能避罪,此刑罚之所以繁,而奸邪之所以不可胜者也。公仪子
相鲁,至其家,见织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舍而茹葵,愠而拔之,曰吾已食禄,又夺园夫红
女利乎?红读如工。夫皇皇求财利,尝恐乏匮者,庶人之意也。皇皇求仁义,惟恐不能化民
者,大夫之意也。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言居君子之位,而为庶人之行者,祸患必至也。
若居君子之位,当君子之行,则舍公仪休之相鲁,无可为者矣。且臣闻《春秋》大一统者,
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无以持一
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
进。邪僻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壹,法度可明,民乃知所从矣。
这篇文字,最合武帝微意。武帝年少气盛,好高骛远,要想大做一番事业,振古烁今,
可巧仲舒对策,首在兴学,次在求贤,最后进说大一统模范,请武帝崇正黜邪,规定一尊,
正是武帝有志未逮,首思举行,所以深相契合,大加称赏。当下命仲舒为江都相,使佐江都
王非。景帝子,见前。武帝既赏识仲舒,何不留为内用?丞相卫绾,闻得武帝嘉美仲舒,忙
即迎合意旨,上了一本奏牍,说是各地所举贤良,或治申韩学,申商韩非。或好苏张言,无
关盛治,反乱国政,应请一律罢归。武帝自然准奏,除公孙弘严助诸人,素通儒学外,并令
归去,不得录用。卫绾还道揣摩中旨,可以希宠固荣,保全禄位,那知武帝并不见重,反因
他拾人牙慧,格外鄙夷。不到数月,竟将卫绾罢免,改用窦婴为丞相。婴系窦太后侄儿,窦
太后尝与景帝说及,欲令婴居相位。景帝谓婴沾沾自喜,量窄行轻,不合为相,所以终不见
用。武帝也未尝定欲相婴,意中却拟重任田蚡;,不过因蚡;资望尚浅,恐人不服,并且婴是太
皇太后的兄子,蚡;乃皇太后的母弟,斟情酌理,亦应先婴后蚡;,所以使婴代相,特命蚡;为太
尉。太尉一官,前时或设或废,惟周勃父子,两任太尉,及迁为丞相后,并将官职停罢。武
帝复设此官,明明是位置田蚡;起见。蚡;虽曾学习书史,才识很是平常,只有性情乖巧,口才
敏捷,乃是他的特长。自从武帝授为武安侯,他亦自知才具不足,广招宾佐,预为计画。入
朝时乃滔滔奏对,议论动人,武帝堕入彀中,错疑他才能迈众,欲加大位。为此一误,遂惹
出后来许多波澜,连窦婴也要被他排挤,断送性命,这且待后再表。
且说窦婴田蚡;,既握朝纲,揣知武帝好儒,也不得不访求名士,推重耆英。适御史大夫
直不疑免官,遂同举代人赵绾继任,并又荐入兰陵人王臧,由武帝授为郎中令。赵王两人,
既已受任,便拟仿照古制,请设明堂辟雍。武帝也有此意,叫他详考古制,采择施行,两人
又同奏一本,说是臣师申公,稽古有素,应由特旨征召,邀令入议。这申公就是故楚遗臣,
与白生同谏楚王,被罚司舂。见五十三回。及楚王戊兵败自焚,申公等自然免罪,各归原
籍。申公鲁人,归家授徒,独重诗教,门下弟子,约千余人。赵绾王臧,俱向申公受诗,知
师饱学,故特从推荐。武帝风闻申公重名,立即派遣使臣,用了安车蒲轮,束帛加璧,迎聘
申公。
申公已八十余岁,杜门不出,此次闻有朝使到来,只好出迎。朝使传述上意,赍交玉
帛,申公见他礼意殷勤,不得不应召入都。既到长安,面见武帝,武帝见他道貌高古,格外
加敬,当下传谕赐坐,访问治道,但听申公答说道:“为治不在多言,但视力行何如。”两
语说完,便即住口。武帝待了半晌,仍不闻有他语,两语够了。暗思自己备着厚礼,迎他到
来,难道叫他说此二语,便算了事,一时大失所望,遂不欲再加质问,但命他为大中大夫,
暂居鲁邸,妥议明堂辟雍,及改历易服与巡狩封禅等礼仪。申公已料武帝少年喜事,行不顾
言,所以开口提出二语,待他有问再答。嗣见武帝不复加询,也即起身拜谢,退出朝门。赵
绾王臧,引申公至鲁邸,叩问明堂辟雍等古制,申公微笑无言。绾与臧虽未免诧异,但只道
是远来辛苦,不便遽问,因此请师休息,慢慢儿的提议。那知宫廷里面,发生一大阻力,不
但议事无成,还要闯出大祸,害得二人失职亡身,这真叫做冒昧进阶,自取祸殃哩。
原来太皇太后窦氏,素好黄老,不悦儒术,尝召入博士辕固取示老子书。辕固尚儒绌
老,猝然答说道:“这不过家人常言,无甚至理。”窦太后发怒道:“难道定要司空城旦书
么?”固知太后语意,是讥儒教苛刻,比诸司空狱官,城旦刑法,因与私见不合,掉头自
退。固本善辩,从前与黄生争论汤武,黄生主张放狱,固主张征诛,景帝颇袒固说;此番在
窦太后前碰了钉子,还是不便力争,方才退出。那窦太后怒气未平,且因固不知谢过,欲加
死罪,转思罪无可援,不如使他入圈击彘,俾彘咬死,省得费事。恶之欲其死,全是妇人私
见。亏得景帝知悉,不忍固无端致死,特令左右借与利刃,方才将彘刺死。太后无词可说,
只得罢休。但每闻儒生起用,往往从中阻挠,所以景帝在位十六年,始终不重用儒生。及武
帝嗣位,窦太后闻他好儒,大为不然,复欲出来干预。武帝又不便违忤祖母,所有朝廷政
议,都须随时请命。窦太后对着他事,却也听令施行,只有关系儒家法言,如明堂辟雍等种
种制度,独批得一文不值,硬加阻止。冒冒失失的赵绾,一经探悉,便入奏武帝道:“古礼
妇人不得预政,陛下已亲理万凡,不必事事请命东宫!”处人骨肉之间,怎得如此直率!武
帝听了,默然不答。看官听说!绾所说的东宫二字,乃是指长乐宫,为太皇太后所居。长乐
宫在汉都东面,故称东宫。诠释明白,免致阅者误会。自从绾有此一奏,竟被太皇太后闻
知,非常震怒,立召武帝入内,责他误用匪人。且言绾既崇尚儒术,怎得离间亲属?这明明
是导主不孝,应该重惩。武帝尚想替绾护辩,只说丞相窦婴,太尉田蚡;,并言赵绾多才,与
王臧一同荐入,所以特加重任。窦太后不听犹可,听了此语,越觉怒不可遏,定要将绾臧下
狱,婴蚡;免官。武帝拗不过祖母,只好暂依训令,传旨出去,革去赵绾王臧官职,下吏论
罪。拟俟窦太后怒解,再行释放。偏窦太后指二人为新垣平,非诛死不足示惩,累得武帝左
右为难。那知绾与臧已拚一死,索性自杀了事。倒也清脱。小子有诗叹道:
才经拜爵即遭灾,祸患都从富贵来;
莫道文章憎命达,衒;才便是杀身媒。
绾臧既死,窦太后还要黜免窦婴田蚡;。究竟婴蚡;曾否免官,待至下回再表。
武帝继文景之后,慨然有为,首重儒生,而董仲舒起承其乏,对策大廷,裒然举首。观
其三策中语,持论纯正,不但非公孙弘辈可比,即贾长沙亦勿如也。武帝果有心鉴赏,应即
留其补阙,胡为使之出相江都,是可知武帝之重儒,非真好儒也。第欲借儒生之词藻,以文
致太平耳。申公老成有识,一经召问,即以力行为勉,譬如对症发药,先究病源,惜乎武帝
之讳疾忌医,而未由针砭也。就令无窦太后之阻力,亦乌有济?董生去,串公归,而伪儒杂
进,汉治不可问矣。
第五十九回 迎母姊亲驰御驾 访公主喜遇歌姬
    却说窦婴田蚡;,为了赵绾王臧,触怒太皇太后,遂致波及,一同坐罪。武帝不能袒护,
只得令二人免官。申公本料武帝有始无终,不过事变猝来,两徒受戮,却也出诸意外,随即
谢病免职,仍归林下,所有明堂辟雍诸议,当然搁置,不烦再提。武帝别用栢;至侯许昌为
相,武疆侯庄青翟为御史大夫,复将太尉一职,罢置不设。
先是河内人石奋,少侍高祖,有姊能通音乐,入为美人,美人乃是女职,注见前。奋亦
得任中涓,内侍官名。迁居长安。后来历事数朝,累迁至太子太傅,勤慎供职,备位全身;
有子四人,俱有父风,当景帝时,官皆至二千石,遂赐号为万石君。奋年老致仕,仍许食上
大夫俸禄,岁时入朝庆贺,守礼如前,就是家规,亦非常严肃,子孙既出为吏,归谒时必朝
服相见,如有过失,奋亦不欲明责,但当食不食,必经子孙肉袒谢罪,然后饮食如常,因此
一门孝谨,名闻郡国。太皇太后窦氏,示意武帝,略言儒生尚文,徒事藻饰,还不如万石君
家,起自小吏,却能躬行实践,远胜腐儒。因此武帝记着,特令石奋长子建为郎中令,少子
庆为内史。建已经垂老,须发尽白,奋尚强健无恙,每值五日休沐,建必回家省亲,私取乃
父所服衣裤,亲为洗濯,悄悄付与仆役,不使乃父得知,如是成为常例。至入朝事君,在大
庭广众中,似不能言,如必须详奏事件,往往请屏左右,直言无隐。武帝颇嘉他朴诚,另眼
相看。一日有奏牍呈入,经武帝批发下来,又由建复阅,原奏内有一个马字,失落一点,不
由的大惊道:“马字下有四点,象四足形与马尾一弯,共计五画,今有四缺一,倘被主上察
出,岂不要受谴么?”为此格外谨慎,不敢少疏。看似迂拘,其实谨小慎微,也是人生要
务,故特从详叙。惟少子庆,稍从大意,未拘小谨,某夕因酒后忘情,回过里门,竟不下
车,一直驰入家中。偏被乃父闻知,又把老态形容出来,不食不语。庆瞧着父面,酒都吓
醒,慌忙肉袒跪伏,叩头请罪,奋只摇首无言。时建亦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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