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军方代表的说法，现代战争的一个重要形态就是更多地采用零接触战争的方式达成战役甚至是战略目标，而作为零接触战争最关键的终极杀伤手段，关键就就是远程精确制导武器的命中率和消耗量。换了董涛那个商人的市侩说法，零接触战争其实就是作战双方互相对扔钱袋的游戏，游戏获胜一方不仅扔出钱袋要打倒对手，而且还要留下足够的钱过好以后的日子，否则最多算双输而不能算获胜。
陆铭当然明白，生产这些精确制导武器的厂家必然能够获得丰厚的利润，不过这个利润的实现必须建立在军队能够负担得起的前提条件下，理论上能够实现打赢不行，现实中也要能负担得起打赢需要的开销，这才是重点。
在精确制导武器中，巡航导弹攻击距离远，打击精度高，往往承担首批打击任务，对机场、雷达和预警系统、指挥和通讯系统、军事后勤基地进行打击和压制，为后续的攻击扫清道路。在完成这些任务的时候，巡航导弹的使用灵活性、作战突然性以及突防能力都超过了有人驾驶的轰炸机，而精度和费效比又好于弹道导弹，是完成远程打击先期任务最好用的兵器。冷战期间美军推测部署巡航导弹和防御巡航导弹两者之间，攻击和防御的投入资金比例高达一比九，巡航导弹是一种相对高性能价值比的武器系统。
现在的麻烦就是当军方打算大力扩充巡航导弹的库存的时候，却发现现有的导弹成本已经出现失控的趋势，如果不加以改变，这种打击手段只能是象征性的作用，而不能担负主力开路先锋的重任。特别是在有充分准备的对抗中，巡航导弹的命中率会大大下降—；—；没有采取什么有效措施的伊拉克战场上，战斧巡航导弹的命中率能够超过80％，而面对有准备的南联盟，命中率甚至低于20％。显然在面对一个有强大对抗能力的对手的时候，要么大大增加导弹的使用数量，要么大大提高导弹的制导系统的复杂程度和先进程度，这两种措施都大大增加了巡航导弹在作战中的使用成本。
最先认识到这个不足的当然是实战经验丰富的美军，于是上世纪末美军开始推进“战术战斧”计划，开发低成本的新一代“战术战斧”巡航导弹，命中率、使用灵活性、成本等各方面都优于早期战斧系列最后一个版本战斧III。这又是怎么做到的呢？早期的战斧系统采用惯性导航、地形匹配、数字景象匹配等成本高、准备时间长的制导技术，当然这个制导技术与导航卫星没有什么联系，导弹本身各种系统都采用高指标的军用部件并经过特别加固—；—；要知道，这一代的战斧巡航导弹是为了核大战而开发的战略武器平台，需要足够结实并且发射后能够不依赖外部系统自行找到目标。战斧III的成本每发高达140万美圆，如果经常用来打击恐怖分子的几个帐篷营地，即使财大气粗的美国人也觉得吃不消。于是美军开始装备新一代的专门用来完成常规打击任务的“战术战斧”，这种新一代战斧的突出特点有三个：一是采用大量商用部件；二是特别依赖GPS系统，卫星导航成为最主要的制导手段；三是采用卫星通讯系统对导弹的飞行过程进行监视，甚至能够通过导弹上的传感器实时查看战场图象，并且能够发布指令改变导弹的作战任务。这一切的主要目的还是提高武器效率的同时降低武器的成本，“战术战斧”的成本降低到了不到60万美圆一枚，不到传统的战斧的一半。但是这样的巡航导弹存在一个很大的隐患：如果对手没有什么电子对抗手段，那么“战术战斧”的命中精度、作战灵活性都会大大高于传统的战斧导弹，但对手一旦有了很强的电子对抗手段，“战术战斧”甚至要面临一无是处的危险。虽然这种战术巡航导弹有着这个可怕的弱点，但是低廉的成本以及美国在一边倒的理想战场环境下的所谓使用经验，使各强国的军方都发展了类似的武器系统。中国军方开发的“战术红鸟”取消了远程卫星通讯、战场监视和任务实时修改功能，采用了更加简化的技术，每发成本只有二百万元人民币，一度成为军方眼中的“理想远程精确打击武器”，是各种“聪明武器”中的明星。
现实总是与人们的理想有差距的，这是一个屡试不爽的真理。在这场强强对抗中，空中少不了双方的各种有人和无人驾驶的电子干扰飞机，高空还整天漂浮着随时可以启动的专门干扰卫星导航系统高空干扰气球，地面和海上舰艇上也有各式各样的干扰设备。“闪电龙枪”这种电磁脉冲武器的出现，更使得商用部件组装的巡航导弹连可怜的几个百分点的命中率都难以保证—；—；在强电磁干扰下，对手引进和生产的“战术战斧”以及我们搞的“战术红鸟”不要说寻找目标了，经常干脆一头扎进大海了事。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战略武器，“战略红鸟”巡航导弹由于全部选用最昂贵的部件按照核战争环境下的苛刻要求设计，制导系统也相对独立而且有好多套进行综合控制，因此还能够正常使用。但是，数量少价格非常昂贵的“战略红鸟”换上常规弹头去打击目标，显然是不可行的。
军方眼中物美价廉的“战术红鸟”现在由炙手可热的“聪明武器”变成了傻瓜，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搞出各种干扰系统的人，其中以推出“闪电龙枪”的野骆驼工程队为最。这不，解铃还须系铃人，人家很快找上门来。
这回可是给陆铭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第六章 红鸟和毛毛虫（下）
自从“闪电龙枪”不分敌我地搞掉了大批无人机以后，3组的无人机产品走的就是高可靠性的稳妥路线，系统讲究防护和备份，多通道和自主控制并举，产品价格居高不下，好在既能完成任务又大大提高了无人机的生存率，使无人机通过回收效率的提高来降低总体成本。但是，导弹毕竟不是无人机，完全按照无人机的设计方式来开发一次性使用的导弹显然是不合理的。
不管怎样，先要动手取得更多的一线的设计依据。这是在野骆驼工程队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而举行的总体协调会上，5组的周大智组长提出来的。周大智是一个退伍伤残军人，他是著名的“老兵工程队”的负责人，现在他带领的整个开发单位加入了野骆驼工程队，成为专门设计“先进小型武器系统”的第5组。第5组的风格就是特别讲究实战，一切设计依据和武器效果都以实战出发。“实战是检验武器的唯一标准”，这是周大智的一句名言，在以后合作的日子里，这句名言也深得陆铭的赞赏，因为陆铭本就是一个话不多，特别重视实干的人。
在老周的建议下，一个“巡航导弹战场数据采样计划”被制定出来，一枚特制的仅制造了一枚的“混血红鸟”被开发出来。
老周根据他的经验，提出战场的实战环境不仅是检验武器的最后场所，也是寻找武器设计依据的最有价值的实验平台。3组根据这个设计思想在一枚昂贵的以惯性和地形匹配制导为主的“红鸟II”战略巡航导弹的基础上，同时把“战术红鸟”的采用大量廉价商用部件以卫星制导为主的制导系统也安装在同一平台上。当然，这枚导弹取消了战斗部，大大增加了航程，增加的各种传感器和黑盒子系统对导弹的各种制导和控制系统进行记录。
这枚奇怪的导弹的任务就是在某次攻击的时候，混迹于一批普通的巡航导弹之中，记录整个攻击过程中战场环境对导弹的制导系统造成的干扰，然后战略巡航导弹的最保险的不依赖任何外部信息的惯性导航装置能够保证导弹返航到一个指定的海域，由那里的隐形导弹快艇负责回收。
几次实测下来获得的数据对“战术红鸟”的改进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首先，大家发现，使用廉价的商用部件并不是造成“战术红鸟”导航和控制系统在强电磁作战环境下失效的主要原因。商用部件主要是指那些按照商用标准制造的电子产品，这些产品在完全相同的工作条件下，与军用部件的主要差异在于工作的温度范围等物理指标上存在差异，这种差异可能导致采用商用部件的导弹在低于零下20度的环境下无法可靠使用，而采用军用部件这个工作温度可以放宽到零下40度甚至是50度。在当前的作战环境下，一年365天中超过300天的情况下使用商用部件制造的战术导弹是完全可以正常使用的。造成“战术红鸟”导弹失效的主要原因是为了降低导弹成本和结构重量，战术版本的导弹在屏蔽层和防护电路上投入不足，在这种情况下，即使采用军用部件来制造“战术红鸟”，也不能保证系统运行的可靠性。
其次，在导弹长达一两千公里的飞行过程中，即使是进入防御设施密集的陆地，卫星导航系统也并非完全不能工作。各种干扰条件再密集强烈，也不可能完全在所有的时域和空域对卫星导航信号形成完全的压制或者欺骗。同时大家还发现，中国的北斗二代卫星导航系统由于采用与美式GPS完全不同的导航信号—；—；中国的导航信号不是简单地单向广播，而是双向交互通讯实现的，这种方法可以被干扰，但是可以随时进行动态加密，无法被欺骗，而且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立刻判断出卫星导航系统的有效性，避免继续使用错误的导航信息。卫星导航作为远程精确制导武器精度最好、成本最低的导航手段还是有必要坚持使用的，只是在卫星导航失效的时候需要采取其它手段，比如捷联惯导进行弥补，然后一旦卫星导航信息有效，再立刻对备份的惯性导航装置进行修正。
很快，吸取教训的新一代“战术红鸟”出笼了。仍然采用商用部件制造，但是大大加强了电路的保护性设计，增加了备份系统，重新对卫星定位和高精度惯性导航进行综合设计，重视在战区“瞬间捕获有效卫星导航信息”。新版本的“战术红鸟”成本为旧版的两倍，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