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晚风掠过,让我不自觉的拉拢了衣襟,虽然是盛夏,但今晚的风却让我凉意遍生,是身凉还是心凉,我亦难解。
我知道我在等,等轩哥哥来找我,我们拉过钩的,不管怎样,他都会来找我的。
我相信他会来的。
那一夜,我望穿秋水,死守着那份承诺,苦苦等到天明。
那一夜,他第一次失约了,即便他曾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天色已亮,我等了一夜,等来的却是失望。
心中的那份希望碎了一地。
难道真的是我太奢望了吗?
我只是个被他捡来的小女孩,我有何资格去要求他呢?
他说是妹妹已是我莫大的荣尚了。
我到底还在求什么?
只要他还记得我,还有我那么一个位置,那即便是妹妹,即便为他人做嫁衣裳,我也认了。
只要看着他就好。
冥想之际,一阵焦急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心跳陡然快了几拍。
是轩哥哥吗?
我猛然回头,见到的却是水隐寒,我不明白他为何会知道这个地方,惟有怔怔的呆望着他。
他行至我身边,蹲了下来,眉头微皱的说道:“你在这里呆了一夜?”
不知道为何,等了一夜,我都没有流泪,但现在因他这么一句话却泪意泛滥,任我止都止不住。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伸手揽过了我,我已不顾什么了,一夜的委屈之后,只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满脸的泪水就这么肆意的沾湿了他的衣襟,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是把手柔柔的抚上了我的后背,口中轻叹了声:“真是个笨女人。”
发泄完的我,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听他说我是笨女人,顿觉不满。
扬起依然泪痕斑斑的小脸,我反驳:“喂,自恋狂,我才不是笨女人呢?”
因为接的太快,把心中为他取的绰号叫了出来。
他拉过我的手臂,“笨女人,你说谁是自恋狂啊?”
我再次抗议,“喂,听清楚,我不是笨女人。自恋狂,自恋狂。”
他用力的推了一下我的头,道:“还说不是笨女人,他不来你也不用等上一夜的吧,你说你笨不笨,喜欢就去争取啊,光等有什么用。”
去争取吗?我有资格吗?
因他的话,本来抛却的心思又上了心头,连我自己都觉得怪了,这还是我吗?
还是那个说要做条快乐小鱼的我吗?
“怎么了?”或许是见我神情有异,他难得关心的问道。
我茫然起身,淡淡的说道:“我累了,我要回去了。”
“他昨天喝醉了,所以没来。”淡淡的话语从身后传来,犹带着一丝不屑。
而这如我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轩哥哥没来是因为喝醉了,不是忘记我们的约定,一阵狂喜掠过心头。
我回首,笑颜逐开,“谢谢。”
现在我最想的就是回去,好好睡上一觉,等了一夜,真的好累,那些烦人的事以后再想吧,不管如何轩哥哥只要记得就行。
身后又传来了一声戏谑:“真是个笨女人。”
但我不想和他一般见识,至少是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
微微扬起嘴角,我朝王爷府的方向跑去。
是的,妹妹就妹妹吧,只要他开心就好。
心亦难解
风乍起,扬起千万青丝,凝着眼前的人,我甜甜的唤了一声:“秋绮姐姐。”
宓秋绮委婉一笑,淡淡的应了一声,回眸间风华依旧。
轩哥哥闻声而来,掩不住的笑意尽泻于唇角。
相对而视,彼此轻笑。
他,眉眼带笑,情谊无限。
她,低首敛眉,娇羞不已。
他,玉树临风,盼目生辉。
她,天姿国色,倾国倾城。
他们是彼此局中之人,而我只是局外之人,只能怔怔的看他们眉目传情。
他们的世界,我无法插足。
他们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而我却只能躲在背后默然的看着他们相携的背影。
谁又能理解,我这强颜欢笑下的无奈?
我不知道那日牡丹花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那日之后,他们已情陷彼此。
连日来的频频来往,那情谊更是日益加深。
心微微揪了一下,我甩甩头,强迫自己转身,不再看那另自己心痛的画面。
虽然早已决定选择祝福,选择默默守候,但真要面对起来却是那么的困难。
半个月以来,只要他们在那里窃窃情语的时候,我就会去那方装载了我回忆的小天地,饮酒独愁。
今日,我亦不例外,独自来到了我的小天地,带上了一壶上好的桂花酒。
桂花香而悠长,配合着酒的醇烈,煞是一凡风味。
呷了一口桂花酒,我惆怅万千。
我欲借酒消愁,忘尽心中事,可惜我却是千杯不醉,越饮越清醒。这到底是怎样的无奈?
漠然的坐在草地上,我举杯空叹。
脚步声起,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那是谁。
这半个月来,每当我来这里的时候,他都会不期然的出现,陪我一起饮酒。
缓缓的倒了一杯酒,伸手替给了已然在我身边坐下的人。
他伸手举杯,一仰而尽。
这似乎已成了我们之间的默契,什么也不多说,什么也不多做,只是静静的饮酒。
从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安静的陪我。
有时候,他会喝醉,醉的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
没有了神秘,没有了戏谑,没有了邪魅,只有那份最真的坦然。
每每此时,我都会因此而忘记了心中的烦闷,笑着看着醉酒的他。
他是何其自恋之人,要是知自己如此,他定不会再喝醉。
所以每次他问我,他喝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都会笑着回答,没什么,只是睡觉。
不知为何,我就是不想告诉他,或许是私心的想独占那一刻,至少在那一刻,我还是那条会忘记一切烦恼的快乐小鱼。
“笨女人,这老是这样烦不烦啊?”意外的,他今天开口问道。
我轻轻的躺了下来,手枕在脑后,幽幽的说:“你烦的话大可以不要理我,有你没你,对我而言都一样。”
他眉头微皱,但语气却还是那样的戏谑,“真是个笨女人。”
说话间,他长臂一揽,我已跌入他的怀里。
我挣扎着想起来,但却被他圈的紧,只得放弃了挣扎,闷闷而语:“自恋狂,你干吗啊?放开我。”
他不答,却低首在我耳边轻语:“小鱼儿,你说我陪了你这么多天,你该怎样报答我呢?”
他的声音低沉迷人,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吹吐在我耳畔,让我的心不禁猛的漏跳了几拍。
深吸了口气,我撇过头,佯装镇定:“你发烧了,胡言乱语什么,是你自己粘上来的,我还巴不得你离我远点。”
“对,是我粘上来的。”他的话里似隐忍着几份怒气,话刚说完,他猛然扳过了我的头。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唇已欺上了我的,我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连挣扎都忘了。只感觉他狂烈的席卷我时,那在我身体里流窜的阵阵热流。
“啪”我一个巴掌打在了他脸上,他怎么可以……
他不恼,用舌尖轻舔着嘴角,看起来妖媚不已。
“记住,你是我第一个感兴趣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被我纵容的女人,还是第一个打我的女人,有意思。”他的眼还是一如深潭,高深莫测,嘴角依旧是那抹似有似无的笑。
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想干吗?
他神秘的让我害怕。
轩哥哥曾说,水兄以前不会轻易和人家讲话的,对你还真是例外。
例外吗?
想到那日,我即便喊了多次,他亦不回头的时,我明白轩哥哥说的都是真的。
他是很冷漠。
但为何现在却如此的粘着我,难道真如他所说,是我引起了他的兴趣,还是另有图谋?
乱了……
不想了,不想想了。
“记住,你是第一个被我打的男人,你是我第一个讨厌的男人,你是我第一个最想远离的男人。”我扬起小脸,回敬了他同样的三句话。
他饶有兴致的凝着我,“果然是我看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他上前离去,和我擦身而过之际,又再我耳边道:“你逃不掉了。”
我错愕,转身只见他已悠然离去,再也没有回首。
为什么他每次搅的我心烦意乱后,就这么离我而去。
为什么他老是和我讲着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他总是一副看透了我心事的样子,而我却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难道他喜欢我,我因心中的念头而不禁自嘲了一凡,那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管是风情万种的烟水云,还是倾国倾城的宓秋绮,他都可以如此不屑,更何况是我了,一个本该飘零的孤女。
记得小时候,我老问娘,谁是我爹。
娘总是哭,哭,却什么也不说。
娘很爱我,希望可以带给我幸福,但生死不由己由天,所以八岁那年,娘就离去了,只留给了我一方丝帕。
“天地决裂,此情不变。”
我曾认为娘很傻,只为了这八个字而默默等待,待到自己经历的时候才明白娘那时的心境,而且比娘更加的痴傻,至少娘还有曾经的誓言,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一味的认定。
我与他,不可能,他不可能喜欢我,我亦不可能喜欢他,我的心早已在8岁那年,遗落在了那个满脸温柔的少年身上。
事生变故
轩哥哥,当朝的七王爷,权大位高,但那又如何?
权大,却大不过当今的皇帝。
位高,亦高不过当朝的太子。
一道诏书,狠狠的撕裂了他们本该美好的姻缘。
太子上书,欲立宓秋绮为太子妃,皇上恩准,颁诏书促其良缘,大婚定在三个月之后。
可是那天子有可想过,他在成全了一个儿子的时候,却狠狠的伤害了另一个儿子。
轩哥哥能怎样,一个是兄长,一个是父皇,他能去争吗?他能去夺吗?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瞬间呆滞,我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
我不是圣人,我承认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确庆幸了下,但看到轩哥哥如此,我又怎么忍心。
端起银耳汤,我默默的推门进去,却见上次端进去的那碗丝毫未动。
已经好几天了,从听到那个消息以来,轩哥哥就这么不吃不喝的呆在房里,什么事都不干,只是呆呆的望着那日他为她所画的画像。
眼深深的陷了下去,满目的血丝,脸亦瘦了一圈,他再也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轩哥哥了,此刻的他落魄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