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感觉怎么样?”
“嗯……刚才我以为自己死了。”
“小傻瓜,那叫欲仙欲死!”
“你才是傻瓜,我已经成仙了,怎么能叫‘欲仙欲死’?”
“……”
伴着幽幽的檀香,藏楼吻遍他的每一寸肌肤,带着些许虔诚的膜拜。
玉虚子的肌肤嫩滑白皙,清凉无汗,随着那若轻若重的吻、若即若离的抚摸,终于泛起淡淡微红。
美得像一块氤氲着薄雾的玉。
藏楼忍不住吻上他微抿的唇,一手绕向他修长的颈,一手探向他的后身。
那一刻,玉虚子微微皱了眉,轻轻的张开眼睛。
“痛了?”看到他蹙起的眉,藏楼的心揪了一下。
“没。……继续吧。”玉虚子安慰他似的一笑,又合上了双睫。
“玉儿,是不是……想到那天的事了?”藏楼感到心脏绞在了一处。
良久,玉虚子叹了一口气,“尽量不要……弄得像那天就好……”
“傻瓜……”藏楼轻啄他的唇,一下又一下,“不是那样的……”
即使那样,你也愿意么?玉儿,为了我,连自己也可以伤害么?
感到有种叫感动的暖流愈合着心脏,藏楼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相信我。”
玉虚子嘴角微牵,合着双眸,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下一刻,身体被轻轻翻转过去。
温柔的手沿着修长的曲线滑动,指尖来回按摩着|穴口的四周。
玉虚子感觉像徜徉在名山的云海里。
却在下个瞬间,身后的人猛地进入了他身体的最深处!
倏地蹙起斜飞的剑眉,一声闷哼,从咽喉深处泄露出来。
一双手从背后紧紧环住他略显单薄的肩脊,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颈上、肩上、散乱的发丝上,另一个身体与他紧密的触合。
他完完全全被禁锢住了。
被一个重视的人,或者,也是爱的人,将身与心,牢牢的禁锢住了。
细密的吻淡化了蹙起的眉峰,身后的人开始了动作。
呼吸渐渐重了起来,他的和他的。
节奏渐快,一次次的填满、抽空,如置身天与地的两端。
直到最后一刻,一室檀香绽放,浓重了绯色的纱缦……
那夜,月色正好。
那夜,人间情爱,正式走进玉虚子的人生舞台。
那夜之后,白日,二人常在紫霞峰比试较量。
入夜,便在龙华帐里度春宵。
玉虚子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一日恒夜殿内厅里闲聊,朱雀不怕死的问道,“玉虚道长,你就没有想过……在上面?”
厅内的空气瞬间冻结。
两道杀人的目光,几道同情的目光,同时唰的打在朱雀身上。
朱雀有恃无恐,我就不信教主你能过河拆桥!
玉虚子不假思索,干脆的回答,“没有。”
“没有?……为什么?”天,我那卑微的希望啊……
“在上面好累。”想想每次都只有藏楼一个人出汗,就可见一斑了。
火瞳赤发的恒夜圣君忍笑到内伤,“玉儿,你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众人静默……
快乐的日子如流水般淌过。
直到三个月后的那一天,紫霞之巅,玉虚子的太阴冰剑,粉碎在藏楼的火焰之剑下。
那个瞬间,玉虚子失神了,听不见藏楼后悔万分的道歉——“玉儿!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玉儿!你看看我!对不起!……”
“我想……我应该回天玄宫,静下心好好想一想……”迷惑,写满了玉虚子幽深的双眸。
“玉儿……”藏楼仿佛被当头一击,却痛在心上,夺魂摄魄的血色之瞳中,再不复往常的自信满满。
有什么捧在掌心的东西,却在轻轻一握的瞬间,随风而逝了。
“不是你的错。”玉虚子淡淡一笑,却化不开眼角眉梢一抹轻愁,“我只是……需要想一想。……给我一点时间。”
给我一点时间取舍。
既然不可兼得,只有选择。让我想想,究竟什么才是我最想要的,什么才是我无法放弃的。
道终究是道,魔终究是魔。
魔可以爱恨嗔痴依然成魔,道失了一颗止水之心还能得道么?
道与情,孰轻孰重,孰取孰舍?
那一天,玉虚子离开了长白山。
那一天,藏楼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雪海中……
名山之巅天玄宫,琼楼最上层,紫衣道人凭栏而望,只见东风无力百花残。
紫檀木书桌上,一幅狂草墨迹未干——
云流东去无休,枉凝眸,
却问折笔空弦何所求?
吴钩弃,美人避,道从头,
自是奈何相逢玉藏楼……
《玉楼传奇》卷二《奈何相逢玉藏楼》
《玉楼传奇》卷三《玉楼传奇之轮回道》
第一章 云归
名山脚下,桃花村。
夜已阑珊,鸡犬不闻,本该是村民们各自待在自家的方寸小屋里,守着半点暖炕做美梦的时候,却因一个黑袍青年的来访,成就了全村人的噩梦。
第一缕阳光洒向这个千年来被名山仙气庇佑的小山村,映照出的却是家禽、家畜残缺不全的尸体和从家家户户墙角、门缝下渗流出来的血迹。
最后一个村民——一个总角少年——在这缕阳光中、在黑袍青年嗜血的冷笑中,断了气。
四肢与躯干分了家,五脏六腑被掏空,颈处尚连一线的头颅上,只余一张面皮包骨,异常凸出的眼珠里布满血丝、和极度的恐惧。
死无全尸。
黑袍青年略微品到了复仇的快感,琥珀色的瞳仁收缩成一点,精芒一闪,将旭日的光彩都比了下去。
舔了舔手上的鲜血,黑袍青年眼角眉梢都盈满了笑意,望向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名山之巅,目光中的阴冷和笑意都沉淀了几分,仿佛已看到,在绝望的深渊中,在自己的俯视下,那个玉面紫衣的“故人”,徒劳无功的挣扎、沉溺、灭亡。
“我的玉儿,几百年了?你可知我有多么思念你呢……”
死气沉沉的村庄里,渐渐响起了黑袍青年低低的笑。
青年有一张俊朗不凡的脸。他的笑声也如他的脸一般动人心魄。可不知为何,那笑声中仿佛掺杂了一丝不明不白的东西,如松软暖白的棉絮中一根冰冷透骨的暗针,令闻者忽地就毛骨悚然。
林中一群飞鸟惊起,扑棱棱慌张远去。那从远古传来的笑声,游荡在静谧的天地中,也渐渐远去了。
黑袍一展,迎风猎猎,青年在一片血色朝阳中,安步当车,踏上了通往山顶的小路。
晨风在他的身后吹过,带着血腥,化成无数冤魂嘤咛的悲泣。
此时正值大辰王朝第三代皇帝瑞宗初年,麦浪滔滔,凉风飒飒,又见深秋。
名山之巅却感受不到任何四季的更替,一切如昨的云里雾里雪里,千万年来不变分毫,沉默而单调。
是的,单调。当一个人见识过彩虹的艳丽,便不会满足于空旷的蓝天了。
玉虚子自长白山归来,已近半载。
寻找了近半年的答案,却依然没有头绪。
脑子里经常飘浮着那一抹耀眼的火红,挥之亦不去,何况不忍挥去。
思念,前所未有的思念,沉淀到骨髓的思念,密密麻麻长满了心房,不留一丝一毫空隙,不留片时片刻空闲。
走火入魔了。
静坐却无法静心,几次勉力而为都险至内伤吐血。
玉虚子的修为,从此止步不前。
前方是万丈断崖,有皑皑白雪覆盖,融融云海渲染,仿佛成了一步登天的捷径,只需轻轻一跃,就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玉虚子静静的站在崖边,一瞬间有跳下去的冲动。
跳下去,就是郁结憾恨一念泯、恩怨情仇皆如尘。
根本是一道既定答案的选择题。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那从出生起便支撑着生命、统领着思想的道怎么办?就此放弃了么?
情爱是什么,怎么能如此霸道?
道又是什么道?
道可道,非常道,什么是道?
白道、黑道、明道、暗道、神道、魔道、妖道、红尘道,哪条才是我的人间道?!
一阵眩晕,玉虚子的身形晃了晃。
“小师弟……”忧心的轻唤从背后传来。
玉虚子稳住身形,强自压制了纷乱如麻的思绪,再转过身时,面上已是云淡风轻的一笑,“四师兄,找我何事?”
“傻孩子……”云归子轻叹一声,带点小心翼翼,将他从崖边拉了回来。
牵着他最心疼的小师弟的手,踱步到断崖不远处的一个石台,袍袖一摆,台上积雪随风飞逝,不留踪迹。
并肩而坐。
云归子心疼的看着自己这个终于也没有逃过人间爱恨情仇的小师弟,抚上他眉心的纠结,专注的轻揉起来,“你这个笑难看死了,这里都拧成‘川’字了。”
玉虚子苦笑一下,闭上眼睛,放松全身,享受着师兄的安抚。
天玄宫里,除了师父天玄子,要数四师兄云归子最疼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师弟。
多少年,多少次,他曾牵着小小人儿小小的手,踏遍名山多少风景,讲了多少让小小人儿漆黑的眼睛发亮的故事。
而今,是最后一次了吧?
划着细小圆圈的轻揉慢抚中贯注了清凉的真气,玉虚子体内浮躁的真气渐渐平息,而压制已久的悒郁之气却再也隐藏不住,蚕食了伪装的笑容。
玉虚子睁开眼睛,双眸迷茫而痛苦,“四师兄,我……”
轻抚于眉间的手收回,又握住了小师弟冰凉的手,云归子的声音柔和,“傻孩子,四师兄是看着你长大的,你那点心事我还猜不出来?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瞒得了我也瞒不了自己,你能瞒多久?”
玉虚子心底深深一叹,——能瞒多久?才半年,自己已经这样了。还能瞒多久?
“我不想让大家为我担心……”
“大家已经在担心你了。”云归子打断他的话,“像刚才,我几乎以为你要跳崖,差点就冲过去救你了!”
玉虚子苦笑,低下头,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仿佛要从中得到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