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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浅野澈语气不对，木下凉了然地看了他一眼，伸手疼爱地揉了揉那柔细的头发，这个温柔善良惹人疼的小澈，肯定是又被筱宫家那个没心没肺只要面子的臭小子给伤到了，“你要帮忙没关系，不过今天晚上我也轮休……”他还真不放心小澈没人照管，“要不……这样吧……今天朱利斯也订了座，你还是去照应他？那小子今天心情不怎么好，你要小心些。”说心情不好可能还太轻描淡写了，那小子刚才在电话里简直就象吃了火药一样暴躁
“是，”浅野澈低声答应，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心情不怎么好？那还真巧。
“那我带你去和领班打个招呼。”
在餐厅忙得人仰马翻的时候，任何领班都不会拒绝一个自动自发跑来帮忙的侍应生，即使是一个帮不了多少忙的菜鸟侍应生也好啊。所以木下凉带着浅野澈找到领班米仓平二一说就得到了同意，忙得额头冒汗的米仓平二喜出望外之余甚至还慷慨地主动开口说要按照打工工资算给浅野澈。
朱利斯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浅野澈虽然自己心事重重，但和朱利斯一打照面，他立刻就感觉出今天朱利斯与往日的不同，或许是因为穿着一身厚重的咖啡色条纹大衣的缘故，也或许是再也不见以往他总挂在唇边的浅笑，总之，他看起来是那么阴郁，连永远光华璀璨的眼瞳里都没了光彩。
“今天，要点些什么呢？”把朱利斯带到预定好的座位上，浅野澈小心翼翼地问。
“开两瓶、不、四瓶82年份Mouton…Rothschild的Chateau Montrose！其他就要主厨推荐好了！”朱利斯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两眼直直地注视着窗外街道上的灯火与行人。
“开……四瓶？”浅野澈吃了一惊，在银之王子做了好几个月，虽然在其他方面都没多少长进，但至少他也知道了红酒的大概常识，82年Mouton…Rothschild出产的Chateau Montrose是一种价格惊人的干红葡萄酒，而且，一下子要四瓶，朱利斯只有一个人，那也太多了吧？
“你们这里没有那么多？”朱利斯抬起眼睛，看向浅野澈，四目交投，双方都为对方眼眸中强忍着的痛苦失落压抑和伤心而震惊。
浅野澈摇摇头，“不是，酒窖里有，是你喝这么多酒不合适。”
深深地看着浅野澈，朱利斯突然苦笑着对他摆摆手，“别说了，小澈，就照我说的点，要两份主厨推荐，让别人上菜吧，你来陪我喝酒吧？”
“我？”浅野澈张大眼睛，“我现在在工作中啊。”
“哦，你在工作啊，”朱利斯点点头，正当浅野澈以为他已经打消念头的时候，他突然起身来，朝站在餐厅中央的领班走去，“那个人，就是你们的领班吧？还是我该找你们的餐厅经理？”
“我不知道餐厅经理是谁，从来没见过，听说是长期休假去了，现在餐厅里就是领班管。”浅野澈解释道，“朱利斯，你要找领班干什么？”
“我去跟他说，让他允许你陪我吃饭。”朱利斯转过头来，朝大吃一惊以致目瞪口呆的浅野澈眨眨眼睛，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我们好好喝一杯！”
“你……朱利斯，这样不行……”浅野澈真是被朱利斯的异想天开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为给吓到了，他怎么能这么胡闹。但身在餐厅，他又不好上前去硬拉住朱利斯不让他去，也只好站在当场眼睁睁地瞧着他到领班米仓平二那里去碰壁。
从浅野澈站着地方看去，只能看到朱利斯的背影，身材远比朱利斯矮小的领班完全被朱利斯给遮住了，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看到朱利斯转身朝他走来，身后还跟着表情怪异的米仓平二。
“那个……浅野，既然是重要的客人提出的请求，那你就好好陪朱利斯……啊，朱利斯先生用餐吧？”
啊？！！
浅野澈瞪大眼睛，这一次，他可真是被吓到了，朱利斯到底和领班说了什么啊？他忍不住望向朱利斯，却哭笑不得地看到他朝自己做了个古怪的鬼脸。
第二十六章
银之王子餐厅是整个东京、不，是整个日本排名前五位的超高级法式餐厅，素来以美味精致的菜肴；专业贴心的服务；以及无可比拟的豪华身份感觉闻名于世，基本上，即使是黑道帮派老大，只要衣冠楚楚地踏进银之王子餐厅，也会立刻被笼罩在整个餐厅中的高雅尊贵的气氛所慑，从而一举一动变得合乎礼仪起来，根本不会有什么人在餐厅里做出酗酒之类失礼的行为。
但今天显然有意外情况发生。
虽然所有的客人都恪守着餐桌礼仪，用餐时绝不刻意向其他人的餐桌多望一眼，但靠窗的一张桌子上，相对而坐彼此频频劝酒还叽里咕噜说话的两个少年……桌子上赫然摆着四瓶红酒，而且，其中一瓶已经空了……
“你说……那个混蛋说你是他的仆人？而不是朋友？他真这么说了？”刚刚喝光的一瓶酒里，三分之二都是朱利斯一个人喝掉的，虽然他的酒量并不算坏，所以现在说话还很有条理，眼神也绝对不迷惘，但说话还是免不了有那么一点点舌头僵硬。
“是，他真这么说了，他是个混蛋……”被朱利斯硬拉着喝第一口红酒时，浅野澈还觉得酒是个又涩又苦又难喝的玩意儿，而且居然还卖得那么贵，但现在，喝到第四杯，他已经完全推翻了自己原本的想法。酒是个多好的东西啊，喝下去心里不但暖洋洋的，而且连原本压在心头的沉甸甸的东西也突然不见了。
“恩，我同意，他是个混蛋，居然说这么可爱的小澈不配和凯瑟琳那个又凶又犟又偏执的丫头说话……”朱利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喝，一边舀着甜点香橙奶油冻吃，一边嘟哝，“不过……那个混蛋他一定会后悔的……而且一定会很后悔很后悔的……小澈，你信不信？”
浅野澈摇摇头，“他……他才不会后悔……他根本就看不起我，觉得我没他的面子重要……我，我没和你说过吗？那个混蛋是筱宫集团的继承人……其实啊，”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酒瓶的手一个不稳，红宝石般的溶液就洒到了雪白的桌布上，“连我……我自己都觉得，我跟那个混蛋就是在玩一个游戏，我现在站在悬崖上走钢丝，走啊走啊……悬崖上走钢丝你懂不懂？只要稍微一个风吹草动，那个混蛋玩腻了，我就掉到悬崖下面去了……呵呵呵……”浅野澈傻笑，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却迅速充斥了泪水，“好玩吧？这游戏好玩吧？”
“好玩……”朱利斯也笑了，“小澈，你已经喝醉了……在说醉话呢。”
“哪有……我才喝了……我喝了几杯来着？朱利斯？”浅野澈扳着手指算账，但怎么也算不清楚。
“小澈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朱利斯将挖奶油冻的银勺放到一边，很认真地看浅野澈。
“什么啊？”浅野澈抬起眼睛。
“那个混蛋，他将来一定会后悔的！”朱利斯的语气也很认真很认真。
但浅野澈却象听笑话般地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话你都说了……至少有一百遍了……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会后悔，你又不是他。”
“谁说我不是他？”朱利斯也笑了，笑声很轻，从喉咙深处发出，听起来倒有几分象哭声，“我要不是跟那个混蛋蠢得一模一样，我怎么会把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今天……我好不容易才能堵到他，我对他说，我想和他一起去参加圣诞晚会……以前他每年圣诞节都会陪我装饰圣诞树点圣诞蜡烛切圣诞蛋糕送给我圣诞礼物，还会给我讲好听的故事，虽然那时候愚蠢的我总觉得那种象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没意思……那时候他从来都不会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我，更不会拒绝我……今天……今天……今天他说他永远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了，他巴不得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他再也不想陪我玩游戏……玩游戏……瞧，小澈，他不但和你一样温柔善良，而且连说的话都和你差不多……”
“朱利斯……朱利斯，”见到朱利斯流眼泪，又哭又笑地说个没完，浅野澈不禁紧张起来，醉意也被吓掉了一大半，“你，你别哭啊，你那么喜欢他，他总有一天会了解的，他不会真的不要你的，你别哭啊。”
“小澈，”胡乱地用餐巾擦掉眼泪，朱利斯注视着浅野澈，“你告诉我，如果有一天，那个混蛋真的把你推下了钢丝，让你摔得粉身碎骨，但把你推下去以后，他又后悔了，而且是很后悔很后悔，后悔到甚至想要自己也跳到悬崖下面去找你的地步……你会原谅他吗？你会忘记了过去那个混蛋干过的所有让你伤心的事，原谅他吗？”
“我……我……我不知道……”浅野澈拧紧了眉头，想了一想，然后摇了摇头，然后又想了一想，很坚决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我现在就象一个赌博的人，和筱宫对赌，然后他有那么多的筹码，我除了很爱他以外什么筹码都没有，而且每次的赌局我都是输家……浅野澈的声音哽咽，但他的眼睛却闪亮无比，象瞳人深处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焰，“每赌一次，我就在钢丝上往前走一步，希望终有一天，能让他也爱我……朱利斯，你明白吗？当我从钢丝上摔下去的时候，并不是因为任何人推了我，而是因为我手里的筹码已经用完了。”
“所以，摔下去的时候，你就已经不爱他了？”朱利斯为自己和浅野澈都倒满了酒杯。
“我现在不知道，今天，当他说我是仆人的时候，我已经不怎么觉得痛苦了，就是觉得闷闷的，我总觉得，等有一天，虽然是被伤害了，但还是能微笑着走下台的时候，我就已经从钢丝上摔下去了……”浅野澈苦笑着捧起酒杯，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美酒，“你知道，朱利斯，摔得粉身碎骨的人是不会觉得痛的。”
“小澈，你拿着这个，”深思地看着浅野澈，朱利斯忽然从怀里找出一支笔，然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