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不会放弃你的,所以请你也……」
话犹未了,背后忽然传来清脆的呼唤声。
「汤武。」许心儿笑意盈盈追上来,说:「汤妈妈明天出院了,我替你找到个看护。这是电话,你收着。」接着又热心地叮咛了照顾病人该注意的事。
「啊,谢谢,太感激了。你真是一个好护士,连病人出院后的护理也无微不至。」汤武由衷道谢。他正为这个烦恼,担心母亲出院后无人能照顾。
「不客气。」少女调皮地笑,道:「不过假如你想向我道谢,可以请我吃饭啊。」
汤武正想一口答应,但忽然想起了母亲的话。
那个护士小姐对你挺有好感……
心里起了警惕,张大的嘴巴合不上来。性子驽钝,不擅应付突发情况的青年下意识转过头,寻找恋人的支援。
「小利……」但身后一个人也没有,谢利已经不见了踪影。
「啊啊啊——小利——!!」
◆◇◆
待汤武赶回家中,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打开大门,眼前一片空荡荡的,家俱搬空了大半,让狭小的家居显得有点儿宽敞。
「小利!」而放眼看去,没看见心爱的人,汤武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小利啊~~~」
冲进房间,内里也是空无一人,但衣柜里属于谢利的衣服全不见了。汤武登时如堕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傻瓜,你又在耍什么白痴啊。」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嚣扬跋扈。
汤武大喜,回头。谢利果然就在身后,挑着眉,表情似笑非笑。粗壮的青年冲过去,这才看见恋人放着几件行李。
「小利,不要走!」受惊的青年慌作一团,叫道:「我没跟许心儿去吃饭,我只跟她在食堂喝了杯咖啡。」
这有差吗?狭长的眼睛冒着火,谢利忍不住狠狠敲某人脑袋两记,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
「是真的。」汤武委曲地说:「我跟她说清楚了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谢利的心跳了下,「你是说……」
「就是我们相恋的事啊。」汤武一脸无辜,道:「起初她怎么也不肯相信,后来就很生气的跑掉了,看我的表情就好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
谢利笑了出来,调侃:「你现在才知道我们这种关系会遭人歧视啊?若你后悔了,想走回『正途』也还来得及啊。」
「早就来不及了。」汤武大笑,拥着爱人说:「从相识到现在,你占据了我大半生。我的喜,我的怒,我的哀,我的乐,我的得意失意,都有你的参与。我们已溶进彼此生命,再也分不开。」
谢利也笑了,紧紧反拥着恋人。不错,他们已经成为彼此生命的一部份,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这下不走了吧?」汤武小心翼翼的问。
「走啊!怎么不走?」眨眨眼。
「小利!」
「阿姨要回来了,她不会想看见我的。」叹了口气,一句话把他们拉回现实,谢利道:「暂时……最好别刺激到她。我俩的事不要急,反正多久我也是等你的。」
「我也是,永远等你。」汤武连忙保证。
「你不等我等谁?」谢利地笑,说:「还有,阿姨行动不便,家俱也得特制,你给赶一赶。」
「哦,原来这样啊。」松口气,搔搔头。
「不然你以为怎样?」斜着眼,微弯着嘴角。
汤武只能傻笑。
「傻瓜。」谢利抱住他厚实的背,泛起轻柔的笑意。
这事若发生在几年前,年少的他们一定承受不了。但今天,共同渡过了那么多的难关,相信这一次也能安然过渡的。
第十章
汤妈妈回来后,很自然地发现了家中的有所改变。而这些都不像出自粗心大意的儿子之手。
「小利呢?」
「他搬出去了。」
「哦……这也好。」一阵惘然若失。
汤武没答理,继续打扫、煮食、处理从公司带回来的职务。往后的每一天,也这般忙碌地渡过。
三个月后……
家里少了一人,变得冷清十倍。汤武是孝顺儿子,每天下班第一时间回家陪伴母亲。可他却从来不是贴心乖巧的料,再加上每天得要照顾病人,处理公司繁多事务,忙得连气也喘不过来了。汤妈妈看在眼内,不禁感到心痛。
「小武,你瘦多了。」母亲流露关切的眼神。
汤武笑了笑,不以为异。但凡母亲都有将芝麻大小的事情,夸张到几百倍的本事。
「近来公司很忙吗?你每晚也很睡很少,样子都憔悴了。」每次深夜看到儿子房间透出来的灯光,一颗母亲的心都隐隐抽痛。
「还行。」汤武笑了笑。也像天下间所有的儿女,对母亲关怀,总是回应得言简意骇。不过,他偶尔也知道主动关心母亲:「妈,最近的身体怎样了?」
「老了,怎样也没所谓。」汤妈妈答:「不过近来行动灵活了些,不用人扶也能自己支着拐杖走路。」
「物理治疗果然有效。」汤武很安慰。母亲的残疾,是他一生的痛。「对了,明天我不能陪你到医院复诊,客户有幢别墅要赶工,让看护小姐陪你吧。」
「妈自己去也成,平日妈也不需要别人照顾。你别花那个钱,看护收费不便宜啊……」
汤武唯唯诺诺,待汤妈妈念够了,话锋一转。
「周末早点回来吃饭吧。」
「哦。」
「我请了三姨婆一家。」
「咦?」警剔。
汤妈妈慢吞吞地说:「三姨婆的孙女也一起来。小珠你记得吧?今年要上大学了,长得标致得不得了,比小时候漂亮许多……」
可怜汤武呛倒了,咳个半死,好久才说得出话。
「妈,你别害人家女儿。」自母亲出院后,三不五时便搞这些相亲宴。
「这是什么话!」汤妈妈生气,理直气壮道:「只是交个朋友。」
汤武无言苦笑。事实上,在席中只要他跟哪位小姐说超过三句话,母亲大人便会喜孜孜地把人家当成准媳妇看待,只差没择定好日子定下婚期。
「妈,女人我不行的。」叹气。
「不可能!我不相信!」汤妈妈激动起来,哽咽道:「你试过了吗?没试过怎么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汤家灯火都指望你啊,妈还巴望在闭上眼前抱到孙子呢。」
汤武有力的臂膀抱着她,待她发泄够了,才轻轻说:「妈,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想害人害己。而且,一个虚无飘渺的灯火比儿子的幸福重要吗?一个没成形的孙子,真的比儿子重要吗?」
汤妈妈哽住,颤巍巍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回房间去。
汤武无言,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住头。
类似的事件不断地重演,一次比一次累人。
小利,我快撑不下去了,让我见你吧。
◆◇◆
深夜三时,汤妈妈平复心情步出房间。
饭厅一片狼藉,盘碗都没有收拾。为母亲者叹了口气,生儿子就这样不好,总是粗心大意,不及女儿细心懂事。
动手收拾好后,汤妈妈随步走到汤武房间,见门缝还有光透出,便推门进去了。
「小武……」轻声。见儿子伏在书桌上睡了,母亲便拿了毛毡给盖上。汤武的睡脸纯真,带着幸福笑容。汤妈妈看着不由得心软。无论发生什么事,孩子总是孩子,她爱他至死。
「真是的,睡也不安稳。」女人随手拿走儿子紧握着电话,再取走他另一手中的物件。
「咦?」那奇怪的物怪彷佛是个望远镜。汤妈妈就着汤武的位置试看,对面窗户的境况清楚映入眼帘。
是他!虽然只看到伏在案前沉睡的身形,但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孩子,怎可能错认。汤妈妈一震,失手掉了望远镜,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这就是儿子每天半夜撑着眼皮,白天憔悴睡眠不足的原因。
也是儿子此刻脸上,幸福笑意的来由。
女人掩住嘴,不待哭出声来,便静静地退出房间。
◆◇◆
翌日
汤武早早便上班去了。
汤妈妈独自等候看护到来,陪同她到医院接受物理治疗。
上午十时半,比约定时间迟了大半个钟,门铃才响起来。
汤妈妈一拐一拐地去开门。
「是你?」一怔。
「阿姨……」面对至亲,谢利显得很拘紧。一向任性自我的青年,数一生最重要的人物,除了恋人汤武,便是从小养育他的阿姨。
「小利……你怎么来了?」汤妈妈低下头。谢利消瘦了好多,她看在眼内也感到难过。
「是这样的。」轻咳一声,谢利解释:「看护出了交通意外,刚才她通知我说不能来了。而小武又去了工地,暂时联络不上他。所以……我来接你去医院。」
「……」
看见汤妈妈没有反应,谢利有点急,「再不走就迟太多了。」
「……」
「阿姨,我只送你到医院,不会对你做奇怪的事。」
「……」
「……好吧。」谢利颓然放弃,道:「我去请安家阿姨来,让她陪你去。」
就在青年转身而去的刹那,汤妈妈唤住了他。
「小利,你陪我吧。阿姨也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
「小利,现在生活过得好吗?」
「还好。」
「搬到外面习不习惯。」
「也行。」谢利笑了笑。怎么会习惯?自八岁那年跟汤武住在一起,从此以后几乎没分离过一天。现在虽然还可以在工作的地方见面,但寝室中少了对方的气息,他晚上会失眠的。
「那么……」汤妈妈侧着头,一时找不到话题。
从家到医院,从医院回到家里,汤妈妈只是言不及义地问外甥的近况。谢利也按捺着性子,一一回答。但问来问去,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问了。
「阿姨,你有什么吩咐直说了吧。」谢利呷了口茶,微笑。毕竟一家人,对彼此有所了解。
汤妈妈叹了口气,道:「小利,阿姨说了,你会答应吗?」
谢利垂头不语,心感惆怅。他可以横眉冷对任何人,但却不能不给阿姨面子。
「小利,你离开小武吧,饶了他也饶了自己,好不好?阿姨求求你了。」
汤妈妈声泪俱下,这比骂他打他,更叫他难受。
谢利默然良久,轻轻说:「阿姨,你应该了解我,我要的东西不会放手。请你谅解,我和小武一点也不想伤害你的。」
「我不谅解。」汤妈妈痛心疾首,叫道:「今天小武的对象不是你,我还没那么难过。但为什么偏偏是你呢!阿姨最疼你,偏偏是你令阿姨伤心失望。」她一下子被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