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见他还是那副嬉皮笑脸样,心里感到很宽慰,“白玉堂,有机会就离开这里。”
“你不走吗?”白玉堂突然有点不悦。
按他的性子,早该把李承启踩扁了,可展昭偏偏又让李承启救了自己,好歹人家救了自己一条命,白玉堂也只好饶过李承启。可现在听展昭说不愿意离开,白玉堂心头的火气又一下于喷到了李承启的身上。
“李承启待你很好?你这么乐意留在这?”白玉堂怒道。
展昭并不激动,也不生气,面带微笑道:“你还是老样子!”
他本想稍微解释一下,可天色越发黑沉,他不能再多耽搁,他必须将正事交付给白玉堂,于是道:“要你离开这里,是为了让你去找两个人……”
展昭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贴着白玉堂的耳朵又道:“帮我找到天中镜,还有天云榭。”
“找他们?”白玉堂有些疑惑。
展昭道:“我怀疑王陵被盗与他们爷孙有关……王陵案牵涉太多无辜,我希望白兄能鼎力相助,以救数百人命。”
“原来是这样啊!”白玉堂这才意识到,展昭交给自己的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任务,当下喜悦万分。
***
展昭安排好一切后,回了宏鸠宫。
这样,展昭在皇宫里又平静地度过了几个月。
这夜,天很黑,云层裹着大地,狂野之风操持着它独有的横霸之气,席卷众生。
展昭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斜着身子靠在窗前,望着夜色发呆。眼见冬去春将至,仍没有白玉堂的半点消息,他的忧愁与日惧增。
“但愿一切平安……”展昭虔诚地闭上了双眼。
突然,从身后猛然伸出一双手,抓住了展昭的手掌。
展昭本能地将身子一转,正欲引掌出击,却惊见一双熟悉的眼睛正愣愣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已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枯竭了往日的神采,磨尽了昔时的英雄气。
正是李承启。
李承启痴望着展昭,喃喃道:“我来看看你……”
他紧紧抓着展昭的手掌,思念如天堂之火,烧灼着李承启的五脏,虽痛苦,却始终不愿摆脱它。
展昭抽开了自己的手掌,故意扭开头,道:“你怎么进来的?”
李承启缓缓走到展昭面前,自言自语:“你瘦了!”
展昭不经意看了看李承启,见地面色微黄,精神萎靡,不比自己好多少,回应道:“我……很好!倒是王爷瘦削了许多。”
这是展昭第一次如此善意地对待自己,喜悦之意毫不掩藏地堆到了李承启的全身。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摆放自己的双臂、双足,更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
墨色似乎飘进了屋子,将两人的身影渐渐蒙了起来。
黑暗中,生命变得纯粹,简单。
“真想永远生活在这一刻!”李承启深深沉醉道:“若此时死去,也是一种幸福!”
屋子里一点声响都没有,静得连银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李承启当然知道展昭对那句话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深意,但他还是很高兴,因为展昭并没有打断他的话语。
迁忍其实也是一种感情,李承启是如此理解的。
其实,他与展昭之间是非交错的感情,走到“迁忍”这一步已是终极。
李承启亲手点起了一盏油灯,打破了黑暗的沉寂。他背对着展昭,沉思良久,似乎在做一个决定。
“你是不是让白玉堂去追查某些人的下落?”李承启终于开了口。
展昭心头一凛,急声道:“你怎么会知道?”
李承启捻了捻手里的火石,许久方道:“昭,如果……白玉堂死了……”
“你说什么?”还没等承启将话说完,展昭苍白的脸顿时变得异常的血红,整个身体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
他一步开出,如箭般冲到了承启的跟前。“是不是白玉堂出事了?是不是……你……”
望着展昭那惊恐与愤怒交织的眼神,李承启轻蔑一笑,道:“我李承启在你展昭眼里看来永远都只是大恶人!”说着移步走近一张长椅躺了下来,一双眼睛也不再紧抓着展昭,睫毛下隐隐溢出了几许疲惫。
“玉堂到底怎么了?”展昭激动得咽喉都有些沙哑。
李承启睁眼看着他,长吁一口气,道:“有人要追杀他。”
“谁?”
李承启思虑片刻,低声道:“莫云易。”
“不会的,元昊答应放白玉堂走的。”展昭思忖道。
李承启骤然大笑,翻身站直了身子,跑到展昭的跟前,道:“不要忘记元昊陛下是我的亲哥哥,卑鄙无耻,言而无信。是我们家祖传的。”
“那玉堂怎么样了?”展昭继续追问道。
李承启心上一酸,“他现在没事。”
展昭长长舒了一口气,定睛继续思量,道:“你怎么知道白玉堂是去找人?”
“我不但知道他要去找人,我还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李承启望着展昭一脸的迷惑,继续道:“你是不是让他去找天中镜爷孙?”
展昭前额蓦地一昂,道:“玉堂绝对不会跟你说这些难道难道这都是图一年的刻意安排?”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李承启微笑点了头,继续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早就察觉,宏鸠宫中的那张仕女画有点特别……”
展昭顿时眼前一亮,惊讶道:“难道真是她……天云榭!”
“你的确不一般,难怪国师会选你帮他完成最后一计。”李承启道。疑惑终于在展昭的脑中一个一个解开,他分析道:“天一镜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尽传自己的孙女,并未传授第二人,而那日在紫云宫的火房中,却有一个人声称是云榭‘师兄’。说明云榭曾另外拜师学艺——她所学的就是易容术。
“因为当日云榭为搭救我,曾经易容成紫儿,众所周知,天中镜根本不会易容术。”
“的确!”李承启道。
“我在宏鸠宫见到那张画,已然觉得眼熟,隐隐约约间似乎看到仕女的耳垂有一粉痣……与天云榭耳垂边的粉痣一般无二,所以我推测天云榭曾易容成琼妃。
“但使我百思不解的是,她为什么要易容成琼妃留在元昊的身边。为财?为势?绝对不是,因为云榭不是这种人。所以她的这个行为是令人费解的。”说到这里,展昭的眼神变得异常的严厉,直视着李承启。
李承启直迎着展昭的眸子,道:“为何如此看我?”
“既然图一年算准我会将人去调查天中镜爷孙两,说明这一切都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是你们在操纵云榭。”展昭目光如炬,继续道:“云榭不会轻易听人摆布。定是受了你们的威胁,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李承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只提了支言片语,展昭竟然借此抽丝剥茧到这种地步。可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赞美的意味,相反倒有了几分惊恐之色。
“昭,以你的聪明才智,国师的遗愿一定能达成,可是……也是因为你的聪明才智,可能最终要了你的命。”
李承启锁紧了眉头,沉默了片刻,突然一把抓起展昭的手,道:“走,你赶快离开这儿,这个游戏你玩不起,我也玩不起。”
两人正要跨出门槛,却惊见李元昊正从不远处飞奔过来。只见他身披银色的大氅,身边还有几十名高手跟随着。
李元昊脚下步履如风,一会儿便堵在了两人的眼前,李元昊的半张脸被深深地掩进了浓重的夜色中,几乎看不清一丝的面部表情。
“原来是承启,来访故友?”李元昊挑着剑眉道,眼梢还时不时地打量着展昭,“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看风景?吹凉风?”
李承启拱手道:“臣弟特地来看望展兄,聊得甚是开怀,就想到外面走走。”
李元昊浅笑着道:“展护卫,是这样吗?”
展昭点了点头。
李元昊一边仔细端详着展昭,一边对李承启道:“承启,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你的王府了。”
李承启知今日已无法将展昭救走,只好悄望一眼展昭,随即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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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设计花菱
·精彩内容载入中·见李承启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李元昊这才一把拽起展昭的手臂,将他拖进了屋内。
风吹得火苗呼呼作响,油长的黑影在李元昊的身上上胡乱拍打着。刀削似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犹如一座石雕。
“风这么大,为什么还开着窗?”李元昊似乎很平静,他提步走到窗口,将窗子轻轻掩上。随即又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展昭的身上。
怎料展昭一个转手,将大氅撩在了地上。
李元昊眼珠一怔,一股怒火随即冲上了脑门,扬手便甩了展昭一个耳光。
展昭脸上一阵酸麻,嘴角随即淌出了血液。李元昊这一掌十分用劲,像是在宣泄积累已久的怨愤。
展昭平静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淡笑道:“人道元昊陛下以信立四方,万民仰之,如今看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现实与传说之间总有这天壤之别。”
李元昊本就是一肚子的火气,听展昭如此贬低自己,心中更是不快,冷冷自语道:“天壤之别?”他瞥了一眼展昭,继续道:“你言下之意是说朕言而无信?”
“你既然已经答应放白玉堂走,为何还派人去追杀他?”展昭怒视着李元昊。
李元昊眼中轻浮一澜,似荡起几许疑惑,想必李元昊确实不知情。
他见展昭的目光如火般正视自己,怒道:“朕没有派人追杀白玉堂!”
“你敢做难道就不敢承认?”展昭怒极道。
“朕没做过,为什么要承认?”李元昊猛地喝道。
这是李元昊生平第一次为自己做辩解,以往李元昊一句话出口,有谁敢质疑,又有谁敢顶着他的鼻子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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