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光线下,他看清了她脸上的一些痕迹,顿时心里狠狠一紧:“……你哭过了?”
她不再说话。
于是他什么都没再问,只是忽然打横抱起她往里走,直直上了二楼踢开卧室的房门,把她甩上柔软的双人床,他压上她,和她纠缠在一起。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存在。
一旦爆发,复苏的情 欲是遏制不住的。她的肩线菲薄,蝴蝶骨凛冽欲飞,偏褐色的长发散落在胸前,在泛着月色的床上,她为他呻吟,以声音,吸引他探究肉身的无数种可能。这一刻,他被魅惑了。他本来只盛开在自己的世界里,艳绝人寰,可是在时间的匀速流动里,他遇到她,她渐渐让他挫骨扬灰。
被她虏获,是他的宿命。在爱情面前,天网恢恢,他无处可逃。
一夜纵欲的结果就是唐学谦在第二天上谈判桌时第一次打无准备之仗。
钟铭轩偷偷看见他的文件上一片空白,不禁肃然起敬:老大,真不愧是老大,都不用提前做记号就能和人谈判了!
索性对手不刁钻,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唐学谦吓唬人的本事一等一的高,以气势上压倒对方,险险地过了一关,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拍了拍快跳到180的心跳。
回到总裁办公室时,忽然发现湘湘也在,唐学谦朝她笑了下:“有事?”
湘湘一脸慌张,手里拿了份文件:“有、有人要收购我家……”
哦,这事啊,正常。
唐学谦和钟铭轩显然都没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以石氏如今的情况,想趁火打劫的人断然不会少,他们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不会太震惊。只不过,经过前一阵子唐学谦的插手,基本外界都看清了一个事实:石家的背后,有整个唐远在支撑。在这种背景下,竟还有人敢前来下战书,可见有些实力和胆量。
“我看看。”铭轩拿过她手里的收购要约书,翻了一下,顿时没了声音。
“哪家公司?”唐学谦觉得好奇,如今敢公然和唐远作对的人,值得他认识。
钟铭轩和石湘湘同时沉默。
唐学谦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铭轩?”
钟铭轩终于回神,把文件递过去,声音涩涩的,几乎开不了口:“……是你岳父。”
……
唐学谦正在翻文件的手忽然僵住,‘刷’得一下变了脸色。
短兵相接(2)
傍晚。
一辆银色跑车在一栋白色别墅前停下,车门开,一个异常俊美的男人下车。
摘下montblanc浅褐色墨镜,男人抬头,做出一个仰望的姿势。眼前的白色别墅,纯正的东方调,坐落在郊外,平静祥和,却又庄严宏伟。在天空彻骨的暗蓝色之下,周围是野旷天低树,从他倾斜、微茫的视角看过去,这栋气势恢宏的建筑犹如王者,一股中世纪油画般的贵族气息迎面席卷而来。
男人定定地看了会儿,然后闭了下眼睛,仿佛下定了决心。
单手甩上车门,他迈出步子,迎接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
“唐、唐少爷?!”
听到门铃响,出来迎客的乔家管家在看到来人之后,经不住当场惊呼。然后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看去:“语晨小姐呢?”
“她没有来,”他淡淡笑意,一贯的不动声色:“今天,是我一个人来的。”
“啊……”管家有点受惊。唐家的这位少主人,从来没有单独来过这里。
男人开口,点明来意:“我想和爸爸谈点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可以的,我带您去见乔先生。”
管家连忙带路,边走边忍不住对他感叹道:“老爷刚才还在说,今天可能会有贵客来拜访,想不到真的被他说准了啊。”
“是吗。”他唇角一勾,做出一个莞尔的笑意,眼神却刹那间冰冷下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回避、或者说是逃避的事,如今,终于再也逃不开了。他仰起头,看见天空雾蒙蒙的一片。
明知虚妄却还全力以赴,这是人类全部的伟大与悲情。
当唐学谦踏入乔家这片庄严领地的时候,它的现任主人正在花园侍弄花草。乔家的花园一年四季都是花海,唐学谦每次走进这里的时候,总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
太美了,他甚至能透过这些盛开的生命看到底下隐藏的势不可挡的非凡力量。
唐学谦不自觉想起乔语晨一个人每天在家翻弄花草的情形,总有平和的气息汩汩地从她周身流淌出来,纤手抚花的那一幅画面,让人沉醉。
“主人,唐少爷来了。”
管家的声音打断了唐学谦的幻想,将他拉回现实。
现实就是,他将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对手。
如果把商场比作江湖,那么乔震霆的一生,多半在江湖厮杀。血雨腥风,尔虞我诈,多少风雨中,依然如泰山般岿然不动。
“哦……?”
听到管家的声音,眼前的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缓缓转身,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看清楚了来人,他略略一笑,略显苍老的声音别有一股浑厚有力的压迫感。
“果然是贵客哪。”
管家和女仆把茶和点心奉上,依次放在花园的石桌上。
“都下去吧。”
只是一声简短的命令,只见在场的乔家人们纷纷低头,恭敬称‘是’之后迅速离开了。
唐学谦脸上浮起平和的浅笑,上前恭敬颔首:“爸爸。”
乔震霆微一扬眉,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感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浮起一丝笑意。
“对我而言,或者说,对乔家而言,你真的可以算是贵客了。”
“不敢,”唐学谦顿了顿,“是我疏忽了,这么久没来看望您。”
“哦?”他笑起来,笑容却达不到眼底:“原来只是疏忽了……?”
唐学谦不置可否。
视线一扫,看到他刚才没有完成的事,唐学谦上前一步,在他身边蹲下,拿起地上的手套戴上,然后拿起工具采摘下一枝岳父想要的东西,递到乔震霆面前。
“爸爸想要这个吧,用来插花的上品。”
乔震霆微微有了些兴趣:“你也懂这个?”
“绿玫瑰,传说不存在地只存在天上的花,”他微微转动手里的枝条,碧绿青翠的绿玫瑰在他眼前妖艳盛开,“相传如果能在绿玫瑰开花时许个愿,任何美好的愿望都能实现,”顿了顿,唐学谦忽然艳艳地勾了下唇:“可惜,再漂亮,也是有毒的花。”
乔震霆眼里流露兴味,语气琢磨不定:“你不觉得,它正像你吗?”
唐学谦单手把手里的花随手插在插花盆里,姿态闲适,沉着优雅,转身,笑容未变:“爸爸,我不懂您的意思。”
“不,你懂,”乔震霆在石桌旁坐下,轻品了一口茶,“学谦,你不仅懂,而且是深藏不露。”
唐学谦只是站在一边,唇边挂一抹没有温度的淡笑,不言一语,因为知道他的岳父一定还有话要说。
乔震霆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攫住他的身影,笑容终于渐淡。
这个年轻人,对他而言究竟是好是坏,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一生很少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唯独和唐家——哦,不,准确地说,是和唐学谦扯上关系,他无法判断自己这个决定对错的与否。
这个叫唐学谦的男人就像绿玫瑰,诡吊神秘,深沉难测,看似淡漠无害的外表之下实则暗潮汹涌,即使不出场躲在背后便可以耍尽手段。
乔震霆不止一次想:他最心爱的语晨怎么会爱上这样危险的男人。
“学谦,”他缓缓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你今天来,是为了石家?”
终于点明了正题,唐学谦也不回避,点头承认:“对。”
“呵,”乔震霆发出一声简短的讥诮声,眼里充满讽刺:“我的女婿,第一次单独看望我,竟然还是为了别人。”
“爸爸,”他站直了身子,态度谦恭:“请原谅我对石家有责任。”
乔震霆放下茶杯:“学谦,责任再重也比不上亲情,”他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学谦,我和你,才是一家人。”
唐学谦悄悄握紧了拳,问出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爸爸,对石家,你是势在必得?”
“你以为呢,”乔父淡淡反问,眼神锐利:“整个乔氏明年的战略计划都将围绕成功收购石氏为基础展开,你以为你随口几句话就能让我让步?”
俊美的男人闭了下眼睛,现实太凶猛,他只能反击。
“爸爸,如果我告诉您,我也不会让步呢?”
“所以这一次,乔家是真的准备对付你了?”
唐远总裁办公室内,看着办公桌后那个正在翻阅文件的男人,钟铭轩斜斜靠在沙发上,提问的时候表情苦恼。
“啊,”男人应了一声,“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铭轩斜躺在沙发上,身子向后倒下去,声音有点无奈:“学谦,你会放弃吧?”
男人不停查阅着资料,有一答没一答地聊着:“放弃什么?”
“石家啊,石叔叔什么时候醒过来都不知道,现在又有这么强大的对手来势汹汹,你总不会想一个人守住它吧。”唐学谦从来不是慈善家,懂得进退的分寸。更主要的是,就资本市场而言,公司易主只是权利问题,只要公司发展会更好,易主并不违反道德。
更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他的对手,是他老婆的爹……
“不会。”
“厄?”铭轩吓了一跳,直直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唐学谦没有停下动作,口吻云淡风轻:“我不会放弃。”
于是钟铭轩真的被吓得跳了起来:“你你、你……那个是你岳父啊!”是他老婆的爹啊!“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
“……”
铭轩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那小乔知道这件事么?”
“不要告诉她,”男人抬头,眼神犀利:“不准让她知道这件事。”
如果说,他和乔震霆还有什么想法是一致的话,就是乔语晨。就在乔家花园内,乔父这样告诉他:商场上的事,不该说的,就不要让语晨知道了。
那一刻,唐学谦忽然明白,无论这个男人多么冷血残酷,对乔语晨的父爱,是真的深刻。
唐学谦重新低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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