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沉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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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沉浮录-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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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经营,只是不善于与人合作。如果请他回来,由老蔡和我在上面罩着,替他打理人事关系,发挥他经营天才,如此岂不皆大欢喜。

    现在我面临蔡常可能合流的危局,只有试试这一条路了。

    1988年11月初的一天,我到了位於地安门商场对面的杨敌的公司,我想在游说老蔡之前先对杨敌有一个印象,好听点儿,算考察吧,嘿嘿。

    扬敌的公司非常小,如果不是门口的人行道上摆放着的一个写着售卖冰箱的广告大牌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差点儿就走过了。

    扬敌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外形很糙,比我略高。甫一见面,一听我的名字,立刻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热情地说,“久仰,久仰!阿唐,咱联社新来的研究生!”

    只是扬敌看人的眼神有些飘渺,后来我知道他是深度近视,近1000度,却撑着不带眼镜,除非实在没办法。有一次我和少林开他玩笑,为什么平时不带眼镜,不怕骑车摔到吗?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指指我说,他又不是知识分子,带眼镜让人笑话。

    两人坐定后,杨敌就滔滔不绝地骂开了柳始和晋一,如何卸磨杀驴,如今恶有恶报等等。

    我一边听,一边打量着小店。店很小,大概30几个平米,格成里外两间,大的用作展示厅,小的是业务室兼会计室。里间最里面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清秀的女孩子,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我们进去时,她抬头看了一眼,又埋头到帐簿中去了。展示厅里摆着几台冰箱,若干小电器。

    我听到杨敌说恶有恶报时,心里一动,问他最近和XX公司有接触吗?杨敌说前几天小誉来过,提起此事。我心里话,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小誉也活动到这儿来啦。

    我随便问了问他们这里做些什么营生。杨说主要是以家用电器为主,洗衣机,电冰箱,电视,录相机等。我问他货源如何解决,他含含糊糊说是从朋友处赊销来的。我指着对面的地安门商场说,那里面的冰箱有好几十种,干嘛人家偏偏要买你的?杨说,他的货卖的便宜,同样的东西,总要低个三十,五十的。我很是不解,问他如何做到的,他故作神秘地说,“道行啊,兄弟!这就是哥哥的道行!”

    话语间谈到XX公司,看得出他还是很有些一往情深的,“毕究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啊!”杨敌不无感慨地说。

    正说着,外面走进来一个小个子,1米60的样子,却气宇轩昂,极为扎眼,后面还跟着一个漂亮姐儿。

    杨敌一见来人,忙起身为我们介绍,来人是镇浩,本店的店东。杨敌跟他是合作关系,三七分成,杨用到镇浩的资金,杨三,镇七,否则是杨七,镇三,一应店内花销由镇浩负责。这些都是杨敌后来在我面前夸镇浩讲义气时讲的。

    我告辞了杨敌,回来的路上基本上已下定了请杨敌回XX公司的决心。

    即使时光能够倒流,除非阿唐当时就砸烂身上的体制枷锁,跳出圈外,否则,这仍然是我唯一的选择。

    很快,我就和老蔡谈了杨敌的事情,并且指出,公司有两个懂经营的人会更牢靠一些,鸡蛋不能都装在一个篮子里。

    老蔡听了,眼睛一亮,忙催着我先去找杨敌谈一谈,摸摸底,看他是否愿意回来。

    以常西敏的心机,老蔡也不一定参的透,拿的住,况且常的一大堆喽罗儿,任谁来当经理都会有想法。我的主意对老蔡来说,无疑是及时雨一般。

    我再一次找到杨敌,直接了当地问他,新任经理老蔡和我想请他回去,问他意下如何。

    杨敌没有正面回答,问我他过去了,常西敏怎么办?我说,你们各干各的,互不干扰。杨敌又问,他现在住着租来的房子,联社能安排住处吗?我说,这就不是我能回答的了,不过我会转告给老蔡和联社。

    回来后,我告诉老蔡结果,并且下结论说,杨敌肯定想回来,只是在要条件。老蔡说,这好办,他去和的柳书记谈谈。

    老蔡和柳书记以及杨敌的谈话,我都没有参加,具体过程不清楚,答应了什么条件也不知道。总之,一个星期后,杨敌回到XX公司。

    这样,一个小小的,朝不保夕的XX公司,汇集了老蔡和我联社派,常师傅的主流派,被打残了的造反派,杨敌的新进派四方势力。

    多年之后,回首往事,有时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如此热中于此等纵横之术,是龌龊的一己私念,还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1988年11月的XX公司,风暴过后,尘埃将落,重新洗牌,势在必行。
第十章 大潮过后
    第十章大潮过后

    杨敌的归来,无疑对公司生态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短短一个月内,常派就土崩瓦解了。

    最先走的是霞,她是自愿离开。

    然后是小果,他被老蔡开除,说那小子太浑。小通自动请辞,和小果一起在离公司不远的街上租了一个小门脸,做一些小电器的生意。

    小通一走,我就知道常一定也会走人,以他的聪明不会看不出他目前在公司已经没有多少资本了,当时杨敌身上的善於经营的光环,还是很眩人的。只有小鱼一次来公司听我说起杨敌要回公司,破天荒冷笑一声,“杨敌要回来?嘿嘿!”。任我再怎么问,他都不再说什么了。

    作为平衡,老蔡开除了大权。小鱼早已自我放弃,不在被宰之列了。

    接着,常辞职,去了一家贸易公司做项目经理。

    接下来,是出纳小柳自动请辞。此前,她与小誉妯娌俩已经势同水火了,在公司所有卷入风波的人中,无疑小誉受到的伤害最大。

    我师傅小正是常派里最后一个走的,本来老蔡还想招安他,但他自己走了。

    小誉在年底去休产假,从此就再也没有回到公司。

    小青是最后一个被老蔡开除的,时间好像是来年的2,3月份。

    如此,大潮过后,弄潮之人只有阿唐一人硕果仅存。真个是狗咬狗,一嘴毛!

    看官,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切记,切记!

    公司立时显得冷清下来,计有老蔡,我,杨敌,少林,老白,小青,看门的老耿头。12月份,我在镇浩公司看到的女孩子小黄接任会计,杨敌的女邻居小蔡接任出纳。公司一下子瘦身了一半。

    杨敌一来,就露了一手,他的几个军队的老主顾来买了两台长城微机和一台打印机。这是继晋一和小鱼做成电脑买卖后的第二单,赚了4千多元。

    我是公司唯一懂点电脑的人,忙着架设主机和打印机,联接电源线和各种数据线,最后终於成功地打印出一行汉字,皆大欢喜。

    柳始走后,他通过7X8拿来的展品,全部搬回去了。杨敌又通过他的关系,搬来一台长城微机当展品,旧点儿,不过能用,否则门口挂个XX电脑公司的牌子却没有电脑展示成何体统?

    一时间,公司又有了几分兴旺之气。

    12月,我又做成了我第二单生意。那时小誉还在做门市,一天上午她上楼找我说楼下有客户买空调,让我去看一看。

    我下楼一看,是两个人,东北口音,自我介绍是阜新煤矿的,他们拿着一个买货的单子,有空调,中华学习机,电缆,电炉,空气开关等等十几样东西。

    单子上的东西我能报出价格的没有几样。我诚恳地告诉他们,他们要的货品,我们大部分没有,如果他们先到前面的隆福寺逛逛再回来,我就可以告诉他们所有的报价。我又把他们送出门告诉他们去隆福寺的路。

    两人很感动,说因为东西太零碎,走了好几家都碰了壁,还是我这人热心,看着也实成。

    待两人走后,我和少林立刻分工,分头去寻价。空调由杨敌负责,他说他有一个朋友专做这个。

    很快就找齐了所有货源及报价。等下午那两位阜新人抱着自己买好的东西回到我们公司,我已经将清单拉好,总报价是7千元左右,基本上是在商品进价上再加20%报的价。

    两位阜新人非常高兴,也没有讲价,只是提了两个条件,一是学习机是他们主任个人要的,要揉到其它货物中,二是他们俩各买了1个挂钟共300元,也希望揉进去。

    我一听大喜,有缝的蛋最好叮,这桩买卖跑不了啦。

    我又重新拟了一个报价,最后的总价是7500元左右。然后告诉他们先将汇票交给我们会计,明天下午来公司提货。

    这一单做的很顺利,典型的“空手套白狼”,赚了近2千元。

    事后我和少林知道,老杨的朋友宰了我们一道,以零售价批给了我们空调,我又加上20%,最后的价格远远高于市场价,幸亏客人老实,不然这单买卖就飞了。

    从那儿以后,我和少林跑遍了北京市的所有家电,电脑和学习机的生产厂家以及电子器件,电工配件的主要批发公司,这样的乌龙事件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冬日的北京,下了一场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不能出去跑业务,大家都窝在公司里无所事事,少林在唱齐秦的“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昨天小誉走了,我心情一直有些沉重。我知道她这一休产假,就没有机会再回来,又不好跟她明讲,怕影响她的心情,对母子都不好。现在想起来,还能回忆起她离开公司时那张坚毅憔悴的脸庞。

    少林歌声很有感染力,我自认唱歌还可以,不过服气少林。正象我能将大部分歌曲铨释成京剧风民歌调,少林则能将它们一概唱出苍桑感,他的歌声很宽厚,有点嘶哑,有点悲凉,仿佛是将齐秦和崔健揉合到了一起。

    少林的歌声陪伴了我很多年头,尤其是后来在温哥华送货的时候,可能是心境使然,满脑子都是他苍劲的旋律。直到近些年,事业慢慢地稳定下来,才渐渐回忆不起来他的歌声了。

    曲随人意,什么时候,再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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