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耀咬牙切齿的立在原地,他忘不掉棠昱琋看见那个男人时脸上乍放的光彩,还 有那抹笑容……他们是什么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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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昱琋有看见上官耀冲出来,也看见他和易叔的两个随行起冲突,她心里忧虑得紧 ,易叔却不让她跟他说话。
“你已经知道了。”在车里,易慕尘突然开口。
棠昱琋自车后头逐渐渺去的会场身影回过头来,“易叔?”
“当初就是为了不让你知道上官家并没有把你的婚证注销,我跟韶颜才决定帮你办 理新身分。”易慕尘看著他十一年前扶了一把的女孩,眼里充满疼惜。
“你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棠昱琋讶异,明白他是为了她著想才将她的过去全抹去 ,给她一个莫思的新身分,她却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她和上官耀的婚姻一直存在著 。
易慕尘点头,“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有烦恼。思儿,告诉我,你怎么会和他在一 起,如果是他强迫你,我会帮你处理。”
“不是的……”从十一年前离开上官家,她就已经把属于她和上官耀的感情封锁在 心底深处,就连莫姨也不知道她的心其实早已经给了上官耀。“不是的,是我自己想做 他的妻子,是我想和他在一起。”她平静地说,脑海却悬浮著上官耀和女名模亲近的画 面,怎么也挥不去。
易慕尘眼光深邃地凝望她,“你没有骗易叔吗?”
棠昱琋摇头,“我没有骗你,只是我一直以为我和耀是不可能了,我才没有对你们 提。”
“那么上官耀呢?如果他对你真有心,为什么还伤害你?思儿,他伤害的不止是你 的身体,他也在伤害你的心,我想你也看见他的不专情了。
如今不管你爱他有多深,我也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他亲眼所见的一切已经令他 对上官耀相当不满。
“易叔,你不要对他有成见,其实你所看见的,都只是耀想报复我罢了。当年发生 的事,他一点都不知道、老夫人并没有把真相揭露……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耀以为是 我背弃他,因此他恨我,才做这一切……”她也知道,她也明白,但看见他故意在她面 前搂别的女人,她就是无法不痛心,就是无法释怀。
所以,她刚才才会和易叔离开,她不否认其实是有一点想气他的。她终究太年轻, 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绪。
上官老夫人过世这件事,易慕尘当然知道。
“老夫人瞒著,你也不打算说了?”十一年的相处,他总能摸到她心底的想法。
“事情都过去了,就算了。”棠昱琋淡淡地扯起嘴角,“这一趟莫姨有回来吗?”
“没有,不过她有东西要给你,我放在别墅里,到了再拿给你。”易慕尘明白她避 开不谈下去,是想自己处理她和上官耀之间的问题,他却也明白,他不插手的话,她只 会由著自己受更多的委屈。
她从以前就是这样,嘴上说不会让自己委屈,事实上是一旦真有委屈,她就不吭声 了。她也不善于表达内心的想法,所以才总会给人有隔阂感,她倒也干脆,索性就是一 张冷面孔,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去图清静。他更知道她所有的淡漠不过是为了掩饰她对自 己的毫无自信,不愿让人看穿她的自卑罢了。
“易叔这趟回来又是为了公事吧?什么时候走?”上官耀现在可能又大发雷霆了吧 ?回去会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
“是为了公事,不过要等解决你和上官耀的事才走。”易慕尘沉稳的语气里有著一 份如亲人般的疼惜。“易叔——”
“思儿,名义上你已经是韶颜的养女,事实上也算是我的女儿,我和韶颜这一辈子 是这么过了,你可说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这个父亲绝不能容忍有人欺侮我女儿。上官 耀要你,叫他来跟我谈。”他的话很稳很重,语气却是轻的、温暖的。
“易叔,你要将那些事告诉他是不是?”棠昱琋很快的摇头,“我不要,我不要他 知道,我不想他知道。”她也许是想过要告诉他,但现在她早已经没有那股勇气,在她 知道他其实还是很在乎她时,她已经失掉那份勇气了。也许在她知道老夫人并没有告诉 他当年她为何离开,他原来什么也不知道时,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思儿,你这么爱他吗?”易慕尘眉眼间写著不赞同,在他还未深入了解上官耀之 前,他相信的还是自己的眼睛。他一点都不希望看到她已经在乎他到担心失去他的地步 。
“易叔,千万不要告诉他,好吗?”棠昱琋的眼里有著深深的忧虑,那足以回答易 慕尘的问题。
易慕尘攒眉,“那件事再说,不过我要见到他,否则你也别回上官家了,我立刻把 你带到韶颜身边去,让她看著你。”他这番话已经严肃了。
而棠昱琋明白,一向温和而亲切的易叔,一旦用这种口气说话时,就是莫姨出面, 也很难改变他的决定,而莫姨还是唯一能够影响他的人。
所以说,他要见上官耀,没有转圜余地。“我打电话给他?”
“不用,你也累了,令晚就在别墅睡吧,明天早上再说。”易慕尘办事,从来不急 于一时,他喜欢养足精神再来办事。
棠昱琋怀疑自己还能睡得著,她这一晚没回去,上官耀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但如果让易叔得知上官耀几乎限制她所有的行动自由,那易叔说的就不会是“明天 早上再说”,而是“立刻到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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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愈深,上官耀的怒气也就愈重。
在怎么也找不著棠昱琋的下落后,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妒火!
那个姓易的男人相当神秘,知道他的人不多,少数清楚他的都是政商两界具有影响 力的人,而那些人,在为难之下宁愿得罪一狮财团的总裁,也没有人敢透露他的身分。
很明显的,这个男人的来头不小已经不容置疑,琋儿怎么认识他的?为什么跟他走 ?
上官耀紧紧地握住拳头,他会不在意她这十一年来怎么过、和谁过吗?不,他从来 不问,就是因为他太在意!他甚至不愿意去想,他宁愿忽略它,只因为即使她对他作了 交代,他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他完全后悔带她出去,让她有机会逃离开他!再一次逃离开他!
但是这一次,他要逮到她,绝对不再放开她!
寂静的客厅里,有著棠昱琋精心布置出来的温馨,而这一切落在上官耀的眼里,只 有更多的愤怒和痛楚……※※※
上官耀彻夜未眠,却在早上接到一通电话以后,立刻冲出门。
是易慕尘派助理拨来的电话,约他到别墅“谈话”。
在几无人迹的山顶上,有一座古老、不大的寺院,清幽而寂静,周围绿荫环伺,里 面住著一人,这个人不是和尚,却理著光头,住在寺院,打扫寺院,拜著菩萨。这人是 管家、是厨子、是园丁、是清洁工,也是易家的管家、厨子、园丁兼清洁工。这人自称 易宽,真实姓名不得而知,在这里住有十年,看起来有三十多岁,高大魁梧,低沉的声 音中带有一股磁性的沙哑,面孔……也可能就是他不肯下山的原因之一,怕颠倒众生, 造孽。
易家的别墅就在这座寺院里面、后面。
“老爷和小姐在‘听泉’。”这人话也是不多的,态度也是奇怪,除了易家的人, 包括易慕尘“认”的亲人以外,即使是易家的客人,他都不买帐,“放”了话,客人就 得自己去找路。
上官耀几乎是冲进去的,根本也不用他带路。
“琋儿!出来!”他是不知道什么该死的“听泉”在哪里,不过他有嘴巴“问”。
陪著易慕尘在后院观鱼,棠昱琋突然听见粗吼声。是上官耀,他来了!“易叔。” 她转向在拱桥上的易慕尘,那双看得出一夜无眠的眼眸好不容易注入光泽,而同时泛起 的,是一层深深的忧虑。
“去带他来。”他抬起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眼里却始终严肃。
“琋儿!”前庭又传来上官耀怒气腾腾的吼声。
棠昱琋走过直道,进入屋里,在客厅见著上官耀。
“耀。”她有一丝不安,她不知道易叔会对他说什么,而他,万一易叔说了,他将 会怎么想?
上官耀的目光凝看她的同时,也大步地走过来紧紧抓住她,像是怕她又消失了、逃 了……他牢牢地抓住她不再放。
“耀,我的手好疼。”棠昱琋一双柔荑几乎被他握得发麻了,脸色已经苍白。
他松了手,却立刻将她整个人包拥在怀中,紧紧地搂住她,仿佛想揉碎她般用力。
“该死的你!该死的你!”上官耀已经气得、妒嫉得不知道该怎么骂她。
棠昱琋立刻就发现,他还穿著昨天出席晚宴时的衣服,只是脱去了西装外套,仅穿 著蓝色衬衫,领带扯掉了,连扣子也解了几颗。他也是一夜没睡吗?
在她心底涌起的,是阵阵的温暖和心疼,他和女名模相拥的那一幕,也跟随著烟消 云散。“对不起,耀。”她纤细的手却不敢环抱他。
“姓易的呢?他在哪里?给我叫他出来!”他要清算他们的关系,绝对要!
“易叔在后院等你,我带你去。”棠昱琋从他怀里抬起脸儿来。
易叔?这一个有著辈分的称呼,倒教上官耀的火气无形中稍稍减了那么一点,可他 的眉头依然纠结。
“他是谁?为什么在宴会时把你带走?还有你该死的为什么跟他走?
你眼里有没有我?”他凶狠的瞪视她。
她是无法教他别生气的,他反正不可能听她,于是简短的对他说明,“我曾经对你 提过的莫姨,她是我的义母,易叔可以说是莫姨的丈夫,也等于是我的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