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中心,陈王府内甲士、仆役来往无数,这里本是郡守府,只是陈胜占据以后,便把此处改为陈王府了。
府内一间较大房间内,被陈胜暂时充作了书房,此时陈胜身着华丽贵袍,头戴王冠,正跪坐在长案前,眉心带黑痣的脸上尽是得意的欢喜,一双虎眼中透着野心勃勃的目光。
陈胜的左右下首各跪坐一人,一个是雄壮威猛的吴广,还一个是身宽体大,仪表儒雅的中年老者,他就是张楚的上柱国,蔡赐。
此时他身后还站着一名英武逼人的壮士,大约三十来岁,脸色刚毅。
陈胜此时看了那英武之人几眼,又对蔡赐笑道:“柱国,这就是你说的前楚大将周文?”
蔡赐跪坐于长案前,对陈胜拱拱手道:“正是,只不过他从军比较晚,前楚亡时,他还只是个偏将,这些年潜心研读兵法精炼武艺,当得一用。”
陈胜笑了笑道:“好,既然是柱国举荐,那就让他做个将军吧,以后有功,孤必重用。”
周文闻言后脸色不变,走到中间,躬身揖礼,恭敬道:“多谢陈王。”
陈胜见周文知礼稳重,不相自己麾下那些大老粗,便欣慰的颔首道:“嗯,周将军不用多礼,稍后孤会分一万人马与你统领,守卫陈县吧。”
“诺!”周文旋即应诺,随后又极有眼色的告退了。
陈胜等周文退去后,便转头对蔡赐道:“柱国为孤举荐了个人才啊。”
“为大王分忧是应该的。”蔡赐不以此为喜,转而开口道:“不知大王对下一步有何打算?”
陈胜听话低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完全和秦朝抗衡,孤想在往南打下楚地,恢复楚国,最后在徐图灭秦。”
蔡赐听话摇摇头道:“大王此略不失稳妥,但同时也给了秦朝准备的时间,我们之前之所以能屡战屡胜,一是因为百姓恨秦已久我们占人心,二是陈地离秦军主力军远,秦二世刚刚登基反应不及,因此又占天时地利。
如若此时我们挥军向南,南阳郡的王贲极有可能咬上来,南军和北军的精锐也可能派人来围剿,这些兵马可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衙役和地方兵能比的,那是真正的精锐。”
陈胜听话眉头皱起,他不得不承认,蔡赐说的很有道理,他根本没时间去攻略楚地了。
这时,蔡赐对面跪坐的吴广沉思道:“那我们若是直捣咸阳呢,只要咸阳一破,杀死秦二世,占据秦朝根基之地,秦朝自然不占自乱,天下仁人志士也会尽归我们,到时还会害怕那些南北军不成?”
蔡赐闻言欣赏的看了吴广一眼,略带笑意的点点头道:“大将军说的不错,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把这把火烧的在大点,以挑起那些想反又不敢反的人响应,同时也可以抛砖引玉,看看秦朝如何应对。”
陈胜一愣,看向蔡赐疑惑道:“柱国是何意思?”
蔡赐笑了笑道:“我们可以先派人北上和东去,攻打赵地和魏地,这两地百姓对秦恨意最深,只要以很少的兵马去,就能挑起他们的仇怨来,而且此二地离秦地更近,就算秦朝要发兵来剿也是先去二地,到时我们就可以根据秦军的具体情况在出兵,出其不意的攻打咸阳。”
吴广听话以拳击掌,大喜道:“柱国大人好计啊,不仅能迷惑咸阳方面,还能声东击西,让秦军摸不清我军真实战略意图所在。”
陈胜也是略显欣喜,沉思片刻后目光灼灼道:“好,孤就以先生之见,就派武臣统帅三万人马,以张耳、邵骚、陈余、韩广为副将去攻打赵地,周市率一万人攻打魏地。
另外,孤还要趁机扩大张楚地盘,在派邓宗率五千人去攻打九江地,吕臣率五千人攻打泗水地,召平率五千人去攻打东海地,秦嘉率五千人去攻衡山地。”
“大王英明。”吴广和蔡赐齐齐抱拳称赞。
最后蔡赐忽然又道:“大王,你别忘了,还有一人可是对我们有极大的威胁。”
“谁?”陈胜一愣。
蔡赐慎重的道:“大秦神武候,临淄统帅,赵军。”
“那个始皇帝几年前认的嫡长子?”吴广一愣,随后转头对陈胜道:“大王,此人却是厉害,曾屠杀过无数六国余孽,在临淄有三万正规兵马,若他出兵阻挡武臣和周市,我们就麻烦了,极有可能颇坏我们的战略。”
陈胜听后沉思起来,赵军的大名他自然听过,虽然赵军在行军打仗之上没什么建树,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赫赫凶威。
最后陈胜道:“这样,孤在派葛婴率三万人马北上,待周市平定魏国后,一起发兵攻打临淄。”
吴广思虑道:“如此以来,我们本部就没多少人马了。”
蔡赐笑道:“这个大将军不必担忧,如今大王打起反秦大旗,天下百姓无不思慕来归,只要下令在各部将军,没到一处就地招募兵马,然后送到陈郡,不要很久,我们就能又有一支十万大军了。”
第九十八章 扶苏的反应
公元前209年八月到十一月,短短三个月间,起义的烽火从陈郡燃遍天下各地,先是九江郡被邓宗攻陷,后是魏地、赵地先后被起义军占领,衡山郡、泗水和东海郡虽然还没陷落,但只能被动自守,反扑的能力都没有。
陈胜因此实力大增,不断招兵买马下,除各地的军马外,陈郡又聚集了十数万军队。
而受此影响,天下各处有心人在不犹豫,纷纷揭竿起义,势头非常凶猛,如野火燎原之势,其中就包括如番禺令吴芮一般的官吏,也是趁机造反,官府兵少根本无力应付。
秦朝,似乎就像是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咸阳宫,西陵殿内,扶苏高踞皇帝宝座,脸色阴沉的听着殿内大臣一个接一个的汇报,全是何处的豪强盗匪作乱,何处之地又被反贼攻破,内心烦躁恼怒,全无了刚做皇帝时的意气风发和雄心壮志。
最糟糕的是,因为乱军猖狂导致了连锁反应,各地政务不通,税收难以征缴,朝廷对地方官府的控制也在变弱,许多政令根本无法及时下达,扶苏因为刚登基,一系列政务都在接手中,面对陈胜的起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没能第一时间应对,等到扶苏把内部政务抓好后,起义的势头已经扩大。
这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扶苏不够果决,而整个秦朝都存在着一种盲目自大的心里,从陈胜刚攻下陈郡时,他们就以为仅仅是一些暴民在作乱,只是勒令地方郡县围剿,又何曾想到反贼的势头尽如此迅猛,当然这也是一个局限性问题,从商朝以来,还从未有过贱民造反的先例,所以谁都没有提前认知。
“陛下,如今当务之急是该下诏让神武侯出兵平赵魏两地,在以王贲将军统军直捣贼首陈郡,只要灭其主力震慑余贼,便可逐一而破之。”蒙毅站出来建议道。
冯去疾立即立刻抱拳道:“是啊,陛下,这些乱民虽然声势浩大,但毕竟成军尚短,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之所以各个郡县陷落,一是地方官吏无能,百姓心向故国,二是我朝地方兵力少,无法及时增援,才会被各个击破。”
二人此话一出,朝中有见地的大臣纷纷站出来赞同,只有李斯眼观鼻,鼻观口的保持沉默,一声不吭。
这时淳于须看了看扶苏阴晴不定的脸色,站出来道:“王贲将军在南阳要监控曾移民附近几郡的六国人,还要守武关天险,越是此时就越不能轻离,临淄附近几郡也是税收重镇,更是齐国腹心,若是神武侯带兵平乱,难免被钻了空子,说不定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复兴齐国了,所以二军暂时不能轻动。”
淳于须从扶苏登基后,就被提为了廷尉。
众臣听后一愣,心内微怒,更有者对淳于须怒目而视,他这分明是在强词夺理,难道仅仅因为可能出现的变故,就让十几万军队眼看着暴民作乱不成,在说二人出征又不代表放弃南阳和临淄,淳于须完全是不通军事,一派胡言。不过,扶苏听后却赞同道:“嗯,廷尉所言不错,朕也是有这个忧虑啊。”
众臣在一听,顿时惊愣起来,皇帝到底是何心思,按说就算扶苏还不具备皇帝的手腕和心胸,但这么明显的事,他应该可以看出来才是啊,而且北军要震慑匈奴,南军偏离中原路途艰险,二者要抽调兵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有李斯,此时嘴角带起了一丝嗮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这时,御史大夫杨瑞和道:“禀陛下,既然二位不能轻动,那就只有边军、顺天府和陛下的羽林卫能用了,不过咸阳的军队万万不能轻动,所以只有让蒙帅和任帅抽调军队,南北夹击乱军了,边军是我朝的精锐部队,相信一定能从容击败反军。”
有杨瑞和与淳于须一派的官吏,听此纷纷出来赞同。
“嗯,御史所言有理,传朕诏令,即刻令二位大帅酌情抽调边军,进关平乱,另外王将军和神武侯的兵马不准轻易出郡与匪交战,保境安民即可。”扶苏点点头,最后衣袖一摆,直接退朝了。
留下一众大臣傻眼了,冯去疾对淳于须和杨瑞和一摆衣袖,怒哼而去,蒙毅则是看也懒得看二人一眼,直接抬步走了。
李斯则是淡淡看了二人一眼,随后举步离去,直接回了府邸。
刚回到府邸,嫁与秦朝宗室的女儿李婷便找上了门,进到内堂,她丝毫不客气的,对着坐在长案前读书的李斯埋怨道:“父亲,你还有心思读书呢,你说你当初为何那么帮神武侯啊,现在可好,天下大乱,皇帝又不在信任你,连累大哥在三川郡受连制不说,害的女儿也跟着受白眼,今天的朝会我可是听人说了,皇帝还是忌惮着神武侯呢,你说你当初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李斯慢条斯理的抬起头,看了女儿一眼,轻笑道:“呵呵,女儿啊,有些事你要往长远了看,爹是在做一次豪赌。”
李婷一愣:“豪赌?”
李斯淡淡点点头,最后长出一口气道:“是啊,豪赌,爹可是把咱们李家全压在了神武侯身上,一荣俱荣。”
李婷沉思了片刻,似乎有些明白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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