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说了半天,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她叫朱赤。”
“朱赤,你们家……”
“都是红色的。”朱丹与英韵一起笑,“太热烈了!”
“朱丹,你们俩谈了半天,嘴不干?”可森跑上望岩,“快下去喝点东西。”
英韵起身往下看,有一位衣着裙衫的妇人坐在圆台边,“那不是岑夫人吗?”英韵不安了。
“快下去吧,我妈想见你。”
“她有什么事?”
“她喜欢你的《永恒的天使》。”
岑岚看见英韵在可森、朱丹的陪伴下慢慢走向自己,在两个男人中间的英韵匀称适体,毫无渺小感,她情不自禁站起身。
“妈,柯小姐来了。”可森叫道。
英韵靠近岑岚,太阳强烈地刺向岑岚的眼睛,她看见女儿的眼睛是柔和的,“夫人,你叫我。”
岑岚故作平静地笑笑,“是的,英韵,你的译作我很喜欢,我想跟你谈谈。”
可森为她们倒了两杯饮料,“妈,英韵你们谈,朱丹,我们去看看巴克斯他们玩得怎么样。”
圆台旁只剩下英韵与岑岚,望着喝着饮料的无知的女儿,岑岚竟有种向她说明一切的念头,但英韵的眼睛澄澈地朝着她时,她又退缩了。
“英韵,我看了这一期的《才子》,你为什么要翻译W的这部悲剧?”
“你感觉不好吗?夫人。”
“你译得很好,很有气势。朱丹、可森他们很欣赏你,你大有前途。”
英韵难为情,“夫人,我还刚开始。”
“你那么聪明,年纪又小,是否受了你父母的培养?”岑岚狠狠心直探入女儿的内心。
英韵果然表情变了,她觉得夫人过于关心自己了,她知道京城里有些上层贵妇以认一些名牌大学女孩子为自己的干女儿来标新立异,尤其是没有亲生女儿的中年夫人,她犹疑半天,岑夫人好象不是那种居心不良的坏女人,可森待自己又那么好,她低低地回答,“夫人,我从小是由祖母带大的,她学历中等,对我的培养还算到位吧。”
“那你的父母?”
“他们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祖母不说,我也不问。”
岑岚的心揪紧了,难道英韵对自己不在乎?“我在你翻译的剧作里,看到一种强烈而深刻的恋母情结,英韵,原谅我这么说你。”
英韵脸红了,“夫人,我真钦佩你能看出来,我从来没见过我的母亲,即使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一角落,我也不知道她是否会想我。”
岑岚抓住英韵的手,“她会想你的。”
英韵不以为然地,“谁知道!”
“所以你翻译了《永恒的天使》?”
“也许是吧。”
“你觉得可森他们给你的帮助大吗?”
“是的,没有他们《永恒的天使》不可能在圣大演出。”
“你要多向他们学习,尤其是朱丹,他的诗在国外都受到赞誉。”
“嗯。”英韵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岑岚觉得英韵并不亲近自己。毕竟她们不熟,她如果现在说出自己就是她的妈妈,英韵会如何?狂喜,哭泣,拒绝,还是逃跑?她长叹了一口气。
英韵抬起了头,此时,梦卿——这个刚从琴南河里脱水而出的美人,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轻巧自如地走来。“岑夫人来了。”
“啊,梦卿。”岑岚应道,英韵把一瓶饮料递给梦卿,梦卿打开,一下喝了半瓶,“英韵你不会游,那太遗憾了,这么好的天然游泳池。”
一会儿,才子社的一大帮人都来了,明玫也满面通红地喝起饮料,一股年轻人的活力四散开来。
梦卿问,“夫人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我跟可桑这些天正在此避暑,可森说你们来玩,我就一个人过来看看,我的别墅就在这儿不远。”她心里真想请英韵去别墅,但见英韵微笑不语的样子就罢了,她的女儿实在难以捉摸。
“妈,可桑呢?”明玫十分老练的叫着岑岚,梦卿想这个女子可把可森锁牢了。
“可桑要来,我不让,怕他闹。”
可森走到岑岚面前,“妈,我们要回去了。”
巴克斯捧着一大瓶啤酒,高声叫,“还有最后一个节目!”他把足有一公斤啤酒的玻璃瓶放到桌上,“嘭”地打开。
岑岚也乐了,“孩子们,你们尽情喝吧。”
可是杯子才三个,巴克斯提出“二合一”,“我就用这瓶干了。”六个青年男女自由结对,可森与明玫,白朗与朱丹,梦卿自然与英韵。
岑岚在一边笑看,巴克斯分别为这三对斟满啤酒,他一脸灿烂的笑,英韵打趣他,“酒神开颜了。”
巴克斯不饶地,“柯英韵,咱们以后走着瞧!”
“怎么?你想把英韵怎么样?”梦卿不依的。
白朗先尝了一口,“哎呀!小姐们,别斗嘴了,来喝天泉吧。”
“哎1白朗,我得先宣示一下,今天我们才子社同仁和诸位美丽的小姐一起在琴南河边聚会,刚才我们又和梦卿、明玫比试游泳,美人鱼的风姿让我们大饱眼福,我们这些干瘪的男人只能自惭形秽。”
“巴克斯,我要是下海就不会甘拜下风。”可森的眼睛明亮地闪烁,明玫悄悄碰了他一下。
“得了,来,为美人鱼们干杯!”白朗喝了一大口,“朱丹。你来。”
朱丹接过杯子,他仰望天空,那儿可有他仰慕的姐姐,“干杯。”他简短地,一饮而尽。
可森举着杯子,明玫夺下它先饮一口,“我才不跟你们胡说八道呢!”
梦卿对英韵说,“咱们俩谁先来?”
“你先来吧。”英韵的语气温存得令岑岚吃惊,她觉得女儿与梦卿之间颇有隐意。
“谢谢才子社各位先生对英韵和我的关照,我祝英韵以后事业有成、蒸蒸日上。”
可森把杯子举到嘴边,“我祝梦卿为我们圣大增姿添彩。”
“去你的!”梦卿拍了一下可森。
英韵举着杯子看向朱丹,“我为朱先生的姐姐——美丽的朱赤干一杯,愿她的在天之灵多多眷顾人间的我们。”
朱丹一惊,他感激地看看英韵,巴克斯豪气地捧起酒瓶,“英韵说得对,为美丽的朱赤!为人间活着的我们!为我们共同拥有的幸福生活!为六月十一——琴南河的欢乐聚会……”他眼睛突然转向英韵与梦卿,“……为我们圣大的连璧童女……干杯!”
可森与白朗笑了起来,英韵与梦卿都红了脸,梦卿连连拍打巴克斯,“你这个疯酒神!”
巴克斯仿佛醉了似地还在叫,“干杯!”
“干杯!”整条琴南河的水声都在响应酒神的喧嚣,为青春的欢乐而干杯。
十二残虐
梦中的英韵能否记得今天是六月几号?迷迷糊糊的她到了夜中央,突然被两个女警察强行推醒。
“快起来!上面提审你。”
英韵双眼朦胧地走在监狱死寂的院子里,她呼吸到久未闻到的新鲜空气,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快走!”身后的女警察推了她一下,英韵迫使自己清醒过来以回应周围的现实。
她们走到警楼门口时,两位女警把英韵交给了两个肩背钢枪的男警察。男警面色峻沉,他们押送她进了警楼。英韵还以为又要上第一次去过的三楼审讯室,谁知男警径直把她往地下通道里带。英韵顿时觉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阴森的地下廊道散发着难闻的水泥味,在一扇扇标着号码的灰色、紧闭的铁门里,英韵知道那儿正在发生什么。“这下一次终于来临。”她长吐了一口气。
英韵一走进陌生的九号刑讯室,就看见中校童希雄、少尉恽云、打手青铜、阿富汗四人直挺挺地站在炽白的灯光下,他们的目光与英韵的眼神一交织,英韵便知道他们要对她干什么了。
英韵还没回过神,就已被青铜、阿富汗仰面捆绑到了电刑台上,她的手、足、颈部都缠上了电线,她俊眉紧皱,双眼直视天顶,等待着……
中校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多日不见,柯英韵,你休养得怎么样?”
英韵看都不去看他,中校没有生气,他今天一上来就给了英韵一个下马威,“看来咱们的话题增添了一点新的内容。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穿着的这件崭新的白衬衫是谁送来的。我觉得,你为了这个送衣服给你的……岑夫人,也必须跟我们合作,你别无选择。”
英韵想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岑家的人,还对她那么凶狠,而且又拿母亲做重量级砝码来打压她,的确她已别无选择,她想最好她现在就死在这张冰硬的电刑台上,否则她的存在对母亲及岑家是一个可怕的威胁。
中校见英韵不吭声,来回踱了几步,突然他停住脚步,猛地问道,“熊烈你认识吗?”他盯着被缚的英韵。
英韵并无惊动,她淡淡地,“不认识。”
中校立即把一张照片举到英韵的眼前,“你看仔细了,这个人,你不认识?”
“就是那张黝黑的、闪着一双鹰骘般眼睛的神气的脸”,英韵依然平静地回答,“不认识。”
中校咬着牙,“还是我来替你说吧。熊烈是米峰的朋友,米峰是裴梦卿的朋友,而裴梦卿又是你柯英韵同窗三年的挚友,裴梦卿死了,正如你所说,是该死的太子执掌的军政权一手造成。你认识熊烈,因为pen式手枪产自于D国,而那位堂堂的潜逃犯——熊二公子与一些D国的将领过往甚密,整个京城里他是最有可能拥有pen的人,他把枪给了你,他知道你爱裴梦卿,你愿意为她复仇,不惜自己的生命。”
英韵听着中校的准确剖析,其实一切都木已成舟,她是绝不会向敌人交代自己的内心世界,至于熊烈,就让这个政治野心家今后继续与他的总统姑父去斗吧。“这些丑类!”
“你不回答吗?”中校口气强硬起来,“柯英韵,你现在身上缠着的电线都是直接与电源相连的,我只要一启动开关,电流就会进入你的体内,那种滋味……”他示意青铜,“你来给这位无知的小姐试一下。”
青铜走上前,他把电压定在某个位置上,然后启动了开关。无形的电流立即在英韵的体内来回穿击,她失去自制的抽搐着,紧咬的唇齿间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吟。
中校关上电源,“你现在感觉如何?”
英韵觉得这是在让她出丑,四个男人围着欣赏她身受酷刑的蠢样,她不禁怒从心起,但任何的斥骂都不能阻止他们对她施虐,英韵不去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