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建韬一向对戴“大盖帽”的没有好感，尽管魏亚军今天身穿便装，邹建韬的态度还是显出极冷淡，他皱起眉头不阴不阳的说：“我犯什么法啦？魏局长，我很忙，没时间陪你。”说完站起身：“有话就说。”
魏亚军小声说：“邹总，闻博收受袁氏三兄弟的贿赂被严检察长查出来了。我知道你跟常县长是好朋友，所以来想请您想个对付的良策。”
邹建韬的心猛地一沉，他在想，魏亚军突然造访，其用意是什么？难道闻博的事已经牵涉上了常峰？邹建韬吸了两口烟，扔掉烟头笑了，转过身对忧心如焚的魏亚军说：“这是你们反贪局的事，关我屁事？只要常峰受贿，你们也一样可以抓；如果你们查到我邹建韬行贿了，也可以抓。对不起，恕不奉陪。”
邹建韬说完走了。魏亚军看出，邹建韬不相信他，只好回家另想办法……
姜焕书坐在沙发上想了半天，对卢学文说：“打电话叫严正过来。”
卢学文给严正打了个电话。严正接到卢学文的电话后，马上来到姜焕书的办公室。姜焕书朝卢学文挥了挥手，卢学文关上门走了。姜焕书手指沙发对严正说：“坐。”
严正望着姜焕书怒气沉沉的脸坐了下来。姜焕书问：“闻博的案情严不严重？”
“可大可小。”严正心中暗吃一惊，他没想到姜焕书已知道闻博受贿之事，圆滑的回答说：“说重也不算重，说轻又不算轻。”
“你往上报了吗？”姜焕书问。
“还没有。”严正说：“我正要向您汇报。”
姜焕书点点头，长叹一声说：“我们县的各方面刚刚有起色，闻博这件案子就不要往上报了，也不要出去乱说。家丑不可外扬，说出去大家脸上无光。”
严正惊得几乎要站起身问：“姜书记，您这……”
“我们内部处理这件事。”姜焕书看着严正的眼睛说：“让闻博先把钱交出来，至于如何处理他，我们几个常委要研究研究。”
严正笑说：“姜书记，这样不太好吧？这要传出去……”
姜焕书一拍桌子站起身气愤的骂：“闻博这个败类，简直鼠目寸光。”又坐下说：“严正，你们也不要过分为难袁氏三兄弟，加倍罚款，警告他们，下不为例，放了他们吧。这件事我也有过错，用人不当，察人不明。我会向上级检讨的。”
严正心中清楚，姜焕书如此“袒护”闻博，并非人情大于国法，而是要保睢安县在全省才树立起来的良好声誉和他自己清正廉洁的名声，同时也在为常峰扫除绊脚石。严正站起身说：“姜书记，我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你去把闻博的材料递过来。”姜焕书说：“记住，不要到处乱说这件事。家丑不可外扬，要顾全大局。”
“我晓得。”
严正走出门，他的心中对姜焕书很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同时又在想，自己如果将闻博受贿之事捅出去闹大了的话，常峰也决不会对他心慈手软，常峰那铁的政治手腕实在令人不寒而栗——他在一夜之间整饬睢安混乱的官场，而且令哪些丢了乌沙帽的贪官污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况且目前省、市的领导对常峰都极其器重，自己何必鸡蛋去跟石头碰……
严正回到检察院，将闻博受贿的材料拿出坐上车来到县委，把材料交给了姜焕书。姜焕书看完材料后立即召开常委会，对闻博做出了开除公职，开除党籍的处理决定。散会后，闻博受贿的事便传遍了县委大院，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认为县委对闻博的处理太重了，太快了；有人认为姜书记是变向地救了闻博，使他免受牢狱之灾……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闻博对严正突击审查袁氏三兄弟，袁氏三兄弟招出他受贿的事一无所知，接到县委对他的处分时，他老泪纵横，掩面离开了办公室……
小雷怕闻博一时想不通而寻短见，跑出门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后。闻博走出大院猛然想起常峰让小雷交给他的一封信还夹在抽屉的一本书里没看，便转过身。当闻博看到小雷忧愁地站在眼前时，强忍着悔恨的泪水说：“雷秘书长，常县长让你交给我的那信夹在我办公桌中间抽屉的书中，请你帮我取来好吗？”
小雷点了下头，回身走了。一会儿，小雷拿着原封没动的信来了，把信递到闻博面前吃惊的问：“闻主任，常县长的信你还没看？”
“我没时间看。”闻博说。
——其实闻博是因为常峰提拔小雷任县政府秘书长而不悦，他认为凭自己的能力，那个政府秘书长应该由他兼职，心中囿于成见就把常峰临走时写给他的信没当回事扔在了一边。
闻博说话拆开信，只见一张白纸上画着海岸和海洋，在海洋中有两座金山，一座是名，一座为利，一个老人正在离海岸不远处划着船驶向金山，而船舱中已漏了一半水他竟浑然不觉。闻博看完这幅画痛哭流涕，噬脐莫及……
小雷的心中此时除了同情闻博外，他更担心的是闻博的事会影响到常峰。小雷扶走闻博小声说：“闻主任，别在这里哭，赶紧回家把钱退给他们，这件事就了了。”
闻博抹去泪水，把信递给小雷看了看后，拿过来小心地叠好，痛心疾首的说：“祸莫大于邀福，我是自食其果。”说完走了……
小雷看到画心中反而暗喜，他认为自己不必要杞人忧天地为常峰担心，原来常峰早就知道闻博受贿和滥用职权的事了，只是仁慈为怀一直在给闻博机会，没想到闻博麻痹大意太自信了……
魏亚军离开化肥厂后，邹建韬关上办公室的门不停地吸烟，何情打他五次手机他都没接，他在思考闻博的案情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邹建韬想到最坏的结果后，打开门，两手指将半截香烟弹出老远，下楼开车来到银行，将化肥厂的流动资金全部冻结，饭也没顾上吃开车去了省城……
魏亚军自知想不出对付严正的高招，索性开车来到省城，在省委党校找到常峰后将严正如何暗中调查袁氏三兄弟，袁氏三兄弟被逼招供出闻博受贿之事向常峰作了详细的汇报。常峰听完魏亚军的汇报后长吁一声，问：“现在家里的情况什么样？”
“看来严正是不会放过闻博的。”魏亚军忧心的说。
常峰沉思了半天，拿出手机拔通了姜焕书的手机，说：“姜书记，闻博的事您知道了吧？”
“我已经处理了他。”
“您是怎么处理的？”常峰问。
“双开。常县长，你放心学你的习吧，我虽老了，这点小事还是能顾全大局的。明天我和丁书记要去省里，具体情况见面再说。”
常峰关上手机，对魏亚军说：“没事了，你回去吧。”
魏亚军虽然没听到姜书记在电话里的话，但他从常峰的脸上看出问题不是严重，提着的心放下了，起身告辞。常峰将魏亚军送出校门上了车，魏亚军开着车走了。当常峰看到邹建韬从车上下来时，高兴得跑上前拉住他的手，笑说：“你怎么来啦？真是他乡遇故知啊！”
邹建韬没说话，拖着常峰上了车，关上车门开着车问：“学习怎么样？”
“挺轻松的。”常峰笑说，看到邹建韬一脸的阴云，问：“邹建韬，你是为闻博的事来的吧？”
邹建韬惊异的问：“你会神机妙算？”
“我不是神仙。”常峰笑说：“魏亚军刚刚走，他把闻博的事全告诉了我。我打电话问了姜书记，他已经将闻博‘双开’了。”
邹建韬长吐了一口气，说：“常峰，你不该不听我的话，让闻博还留在身边。”
“我临来的时候给他留了封信，劝他回头是岸，不是他为什么执迷不悟。”常峰说。
邹建韬摇摇头，说：“这件事如果不惊动上头就好了。”
“如果我在家处理这件事，一定有人会不服，尤其是严正。”常峰分析说：“如今姜书记快刀斩乱麻一下子将闻博‘双开’已经够重了，我想不会再节外生枝的。严正是姜书记提拔上来，他没胆子背后对姜书记搞小动作。”
邹建韬听了常峰的话笑了，钦佩的说：“常峰，你将来一定是个出色的政治家。”
“哪里！”常峰笑说：“我最近正在学《心理学》，这是我听了魏亚军的汇报和姜书记的电话后，理论联系实际从人的心理角度分析出来的结论。”
“哈……”邹建韬笑说：“看来是我实在太多心了。常峰，为了这事我午饭还没吃，晚上你可要陪我一醉方休啊！”
“我现在是学生，校规不准我们喝酒。”常峰说。
“去你的！你们都是在职干部，栋梁之材，谁管你们喝不喝酒？”邹建韬说：“你就撞我从大老远的跑来，你也该陪我一醉方休。”
“好吧，士为知己者死，我今晚陪你一醉方休。”
邹建韬和常峰同时哈哈大笑……
人生的路 结局
七十四
第二天，邹建韬刚吃过早饭就接到副厂长的电话，说有人来订货，便开车回睢安县了。
因为是周末，没有课程安排，姜焕书坐车到党校将常峰接走了。车开出学校后，常峰问姜焕书：“姜书记，丁书记知道闻博的事了吗？”
“我已向他汇报了。”姜焕书说。
“他怎么说？”常峰有些不安的问：“批评我们了吗？”
“没有。”姜焕书微闭着眼睛说：“常峰，我就要退休了，以后你的担子会更重，对身边工作人员的任用一定要慎重。”
常峰没说话，点点头。车到省政府招待所时，丁书记从大门走出来，他看到常峰迎上前伸出手满脸微笑的说：“常峰，你好啊！”
“您好丁书记！”常峰说。
丁书记松开手问：“明天是星期天，你们放假吗？”
“放假。”常峰说。
“放假好，回家看看老婆孩子。”丁书记笑说：“走，坐我的车，我们一起回去。”又对姜焕书说：“老书记，一起坐我的车吧！”
姜焕书和常峰跟着丁书记坐进奥迪车内，小车离开了省城。路上，丁书记在看一份文件，姜焕书闭目养神。常峰终于忍不住了，说：“丁书记，闻博的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丁书记合起文件说：“你有什么责任？你叫他受贿了吗？闻博的事责有攸归，我们不能象封建社会那样‘一人犯罪株联九族’。如果你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