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温景很是怀疑的睨了程有念一眼,“就以程家大小姐这死心眼儿的程度,可能吗?要是可能,这么多年,该放手的早放手了,这会儿还攥着呢就是放不下呗。要说我为什么不喜欢林老师嘛……可能是因为,林老师太多人喜欢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
向没什么竞争意识。要说讨厌,还说不上吧,就是觉得他这人——太优秀了。”
程有念皱了皱鼻子,说:“难道我没说过吗?我怎么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放手,万一你喜欢的人其实也喜欢你怎么办?万一别人待他不如你待他好怎么办?这么多万一加起来就成了一万,把他交给这世上任何一个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她见温景不吱声便紧接着补了一句:“这聪明人不喜欢比自己聪明的人这可以理解,你不喜欢聪明人……这倒也让人费解啊。”
温景瞪了程有念一眼之后,伸手自己揉了揉脸压下了炸毛的冲动,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威胁的话只能底气虚弱地说:“你再贫……再贫我就……我就走了。既然不想放手,那就别放呗,你这么纠结干嘛?”
“这次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哪儿都不一样。”程有念这样回答之后,温景一时想不到措辞。想象中兀长的沉默还没开始就被程有念结束了,她接着说:“苏雅如果怀孕了,就不一样了。”
温景听了笑侃道:“我还以为,如果是程有念的话,人就算今天举行婚礼,在婚礼上毫不犹豫搞破坏的人,肯定是程有念。人就算今天已经结婚了,不择手段破坏人家庭和睦的肯定也是程有念。这不过是可能怀孕了,就算是真的,那女人小孩的死亡证明估计还是程有念开的呢。怎么现在人即没结婚,也没订婚,你就焉了?”
闻言程有念脸上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是严肃了,还是真正的那种温景往日都不曾见过的严肃。她微蹩着眉,说:“说了怀孕就是不一样。现在的人都是怎么了?觉得生命是怎么一回事?姑奶奶诚然没有那么多圣母情怀去理那些陌生人的烂事儿,可我是真不明白,那些个三天两头去妇产科做人流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但凡脑子装的是屎,也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变相杀人吧。我也不明白,人流这种事情究竟为什么合法。做了就做了,你他母亲的做完还莫名其妙的残害生命,不是人渣是什么?偏偏这么人渣的事儿,好像人人都觉得正常。”
这次,是真正兀长的沉默。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程家那个心理素质强大的司机先生在程有念只说回家的情况下把温景送到了家门口之后,程有念面无表情的提醒了句:“后天别忘了,记得要盛装出席。”
温景
讷讷的点了点头,而后都没有告别就迫不及待的迈开步子落跑了。
程有念那天晚上很成功的再次失眠,耳边是贝多芬的钢琴曲,是她叫不出名的曲调。
在程有念顶着黑眼圈出现在护士长面前的时候,护士长再次小心翼翼的提议让她回家休息。不过在程有念的坚持下,她最后本着为革命献身的精神留在了急诊科让护士长一整个上午都胆战心惊的。所幸,程有念倒是一点错都没出。甚至在杨医师主刀的那个经历了一场惨不忍睹的车祸病患的抢救手术中,对着那个血肉模糊的面孔表现出了异常的冷静。
程有念从头到尾都十分冷静的记录病患情况,及时发现病患内出血,甚至在主刀医师都没有注意到的意外情况下给氧,尽管擅作主张的成分比较多但由于应对措施及时正确护士长也只能随她去。而那个病患最后还是因抢救无效死亡时,程有念对着时间,说:“死亡时间,十二月二十日下午一点三十二分。”
病患的家属,那个中年妇女在得到病患死亡的消息的时候,拽着程有念的袖子不放。从一开始的苦苦哀求,到后面几乎是要厮打起来。放了别的医护人员一定会尽量避免这种医患纠纷,可谁教程有念不是什么善茬,两人干脆在手术室外面拳脚相对。所幸路过的周安及时出面,才防止了一个刑事案件。
“我头一次见女人打架打的这么凶。”休息室里,周安一边把手里的汽水递过去给程有念,一边笑着以一个轻快的语调揶揄。
程有念接过汽水放在一边,把护士帽粗暴的摘了下来,帽沿的别针拉扯了几根发丝,头发是生生的疼。她随手把头发别到耳后,边整理着别针边说:“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所谓女人之间的战争,你以为扯头发撞南墙是打得凶了,其实更凶的多了去了。永远别觉得女人的战争可怕,就算是泼硫酸上刀子了,肉眼所看得到的,都是轻的。”
周安一怔,说:“……不怕病患家属起诉吗?”
“怕个龟毛,有本身你胜诉一个给我瞧瞧。”程有念完成了把别针都别到了帽沿上的工作后又把帽子丢在了一边,打开了汽水罐大口喝着。
“咳……有念啊,我觉得你吧特……”周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最后说,“江湖气。”
“想说俗气就直说呗,不用拐弯抹角的。”
周安连忙摇头解释:“不是不是,我是说豪气。就冲你这喝水的架
势……就有点儿,像古时候的侠女。不对,是大侠。”
“豪气?侠女?大侠?你这都什么恶俗的破比喻啊。”程有念歪了歪脑袋,“还大侠咧,我这充其量就是只大虾,还是死虾一只。”
周安挑了挑眉笑着扯开了话题:“饭吃了吗?”
“我这样子像是吃了饭的吗?不过也没胃口。饿死算了,反正饿死还低碳环保。”程有念说着灌了口汽水,冰冰凉凉的感觉稍稍让她自己清醒了一点。
周安倒是没想到程有念还会有没胃口的一天,他光是想起那天在安南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盘子里蜜汁牛排的样子都想笑。他笑说:“呃,你饿死了,我不是就少一个可以胡扯的朋友了。”
“朋友?周安同志,你对朋友的定义也太低了吧。”程有念斜瞟着旁边穿着便衣的人民公仆,“我们一共见过几次?认识多久?连顿火锅都没吃过,酒肉朋友都算不上,你这就朋友了?”
周安嘿嘿笑了两下:“那是你对朋友的定义太高了。”程有念听后十分不屑的扯了扯唇角。
在一连串程有念意义上无营养的闲侃之后,周安因任务在身就撤退了。周安前脚刚走,程有念腹诽还处于那种由于人民公仆这么不靠谱儿时不时变相翘班的举动为人民感到担忧的时候,秦芸就一猫腰钻进了休息室。
“有念,你是不是跟林医生很熟啊?”她一开口就这样问。
程有念不响,点了点头。
秦芸又接着说:“这样啊,我觉得作为朋友,你现在需要去安慰他一下。”
“怎么?”
“他刚动了个大手术,病患抢救无效死亡了。其实那个患者送来的时候,苏医生就说没有抢救的必要了,也就剩了一口气。但是林医生还是坚持要动手术,其实林医生绝对是脑外的精英了,以前这样的病例也不是没有,医生坚持要抢救的也不是没有,不过多半病人也撑不了多久。今天林医生一来就接到了这个病人,刚刚才结束手术。”
秦芸见程有念没什么反应,就又接着说:“虽然说光我们院每天死在手术台上的病患就那个什么,但毕竟,林医生那种人……其实如果林医生是在脑外科,我早屁颠屁颠儿滚去安慰了。不过大家在同一个科室嘛……作为一个有节操的人,坚决不谈办公室恋情。所以啊,有念,便宜你了。”
程有念皱了皱鼻子,低头思考了好一
会儿,把帽子带回去的时候摘了两个别针揣在了口袋里。她走出去之前,回头对秦芸留下了一句话。
“秦芸,你是个好同志,请继续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吧。”
作者有话要说:顺便之前一直忘了说。
某人作为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渣,
人渣的儿子其实是很纯洁的。
☆、Chapter 27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被通透化。程有念走到林余时所在的办公室门前,看着门把手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气。
昨天张记的事……
程有念皱了皱鼻子,一鼓作气象征性的叩了叩门就推门进去了。她进屋的时候,林余时正低头伏案写着病例,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就停了笔抬头。四目相对时,两个人脸上皆是彼此不能理解的表情有些诧异很快又都面无表情了。
林余时穿着一身白大褂,秋日的暖阳透过医院花园里高大梧桐树枝干繁琐的缝隙,细细散散的钻进屋子里,映在那人身上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道光圈。
程有念又皱了皱鼻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别针,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失败纪念。”她在离开前说,“来场比赛吧。输的人,去死一死。”
她揣在口袋里的手轻轻捏了捏袋儿里的别针,小声呢喃了句:“现在是,平局。”
办公室里的人盯着桌上那枚小小的泛着银光的别针出了一会儿神,等程有念早离开办公室好一会儿了,才轻声嗯了一句。他抿了抿薄唇伸手把别针放到了口袋里,而后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丫头别扭个什么劲儿,头一次见这么蹩脚的激励法儿。”
程有念回到休息室的时候,秦芸正在冲速溶咖啡,一见她回来就连忙贴上来问:“怎么样怎么样?”
程有念撅着嘴耸了耸肩:“还能怎么样?”
秦芸眉峰微微扬了扬端着烫手的咖啡搅拌了两下,笑着说:“有念,你很喜欢林医生吧。”是肯定句。程有念抿了抿唇线才开口问:“果然很明显吧?”
秦芸腾出一只手指了指程有念的脸:“都写在脸上了。”紧接着她又笑嘻嘻的说:“其实我就是觉得你俩站一块儿,特带感。”
放了以前,程有念听了这话肯定会跟秦芸大聊特聊个三天三夜,一块儿研究探讨一下为什么他们俩站一起带感以此来弥补温景那厮整天对林余时的事情嗤之以鼻,以至于程有念甚至没有机会向人表达自己为数不多的少女情怀。可是现在,她只能干笑了两声,说:“呵呵,没那么带感,起码我是不会吃了他的。”
“哎呀,我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