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芸说完挂了电话,推门出去之前看着身上的污渍还撂了句脏话。程有念又看到了那男人的脸,她想起来了自己在哪儿见过了,是在报纸上。而那个男人的身份,她记得是个通缉犯。
为什么秦芸会跟一个通缉犯在一起?
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程有念只觉得冷,还有就是从刚开始她就似乎不太能感觉到自己手的存在了。似乎就连酸麻的感觉都要消失了。
秦芸走后,苏牧显然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像只受伤的小鹿也蜷到了墙边。所幸苏牧终究是个小孩子,即便受了惊吓但好哄的很程有念随便哄了两句,虽说担心受怕但得知人家只是为了钱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也很快就睡着了。
程有念缩在墙角,外面的雨渐渐变得淅淅沥沥,天色也暗下来了。知道手上毫无知觉她也不敢闭眼,总觉得一闭眼自己也是不是睡着的。
程有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她
已经蹭了一鼻子墙灰了,才听到仓促而熟悉的脚步声。等那人用带着淡淡薄荷味同时又夹着消毒水味的风衣外套把她裹住打横抱起来,她才闭上眼。嘴里呢喃了几句话,自己也记不大分明念的是什么。只依稀记得好像是“秦芸……标准水手结,通缉犯,海员……”之类的。
而后她恍惚间好像听到一个略显低沉的沙哑嗓音轻轻说了一句。
“生日快乐。”
☆、Chapter 36
午间二点零三分。林余时走进咖啡厅的时候,舒缓柔和的音乐充斥着每个角落。
他刚在对面坐下就边翻着菜单边:“手术已经排好了,就在下周。”说完点了一杯无糖拿铁。
“换口味了?”苏雅右手食指不自觉的沿着杯沿摩挲,里面是对面那人原本爱喝的摩卡,“你迟到了三分钟。”
林余时只轻轻“嗯”了一声,两人保持了好一阵的缄默,耳边徒留肖邦的曲调。等服务员送来了咖啡,他道过谢后对苏雅说:“其实一直以来都没觉得摩卡有多好喝,但以前出于习惯一直喝摩卡。喝过拿铁之后,发现还是拿铁比较好喝。喝咖啡成瘾了的话,还真是戒不掉的。”
“其实我一直也不爱喝咖啡,烫手。以前觉得自己可以耐着性子吹凉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烫手。”苏雅挑眉,“苏牧就拜托你了。”
林余时抿了口拿铁:“嗯……对了,那丫头生日,你觉得我该送点什么?”
苏雅抬了抬眼睑打量的目光带着些许看好戏的戏谑之意:“哟,都找起军师来了,这么上心?”
林余时说:“还好。”
“还好?”苏雅搅拌了两下手里的咖啡,“嘤嘤,难怪上次有人偏偏叫我一块儿去参加宴会。怎么看都是想叫‘那丫头’吃醋炸毛的样子啊。计谋失败就算了,自己还搭进去,都不分场合的替人解围……我怎么记得某人学生时代就热爱明哲保身还死要面子呢?我说,你把我这个女伴放哪儿了?真是想想都气死啊。林医生,我现在要找你秋后算账,你看着办吧。”
林余时薄唇轻抿了一下复而低头喝咖啡不作响。
“我说,林医生,让你承认喜欢一个人,就这么难吗?”苏雅看他样子好笑就又补了一句,“诶,之前觉得是丫头还是丫头,现在怎么舍得对丫头下手了?……不对,怎么同意丫头对你下手了?既然都默认丫头可以对你下手了,你还死活不承认。”
林余时抬头睨了她一眼,依旧不响。
“林医生,你再不说话,人民群众又该觉得我这主持人平日里也爱唠叨了。”
林余时挑了挑眉,总算开口道:“没事,正好增加曝光率。”
“曝光率?”苏雅敲了两下桌子,“林医生,我的曝光率多亏了有念那丫头这两天已经到达历史最高点了都。除非现在我死,不然没有什么新闻压得过去的。诶,
礼物的事儿啊,我觉得你自己想还靠谱点儿。就有念那丫头成天说话不着四六的样子老肖都跟我说过七八百遍想签了她去跑综艺通告了……非得给意见的话,给她来碗红烧肉吧。”老肖是苏雅的模特时期的经纪,人挺好就是碎嘴,见了谁都能说签了干嘛干嘛的,这两年安家落户还是因为手头上的温屿封后了。
林余时笑了笑:“好主意。”
“诶?”苏雅一口咖啡差点没噎着,“什么好主意?”
“红烧肉啊。”林余时又勾起嘴角笑了笑。
“……”
苏雅无语,低头的时候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林余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因为他接了个电话。苏雅还困惑会是什么样的电话让林余时紧张成这样,他挂了电话眉头都快拧到一起去了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比手术失误还严肃的表情:“有念不见了,你先垫付一下哈,我下次还你。”
如果不是林余时的表情太过认真,苏雅一定说“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不见呢?”,也一定会觉得他是跟爱抢单的程有念相处久了连男人尊严也丢掉不要了被惯养成了什么逃单的坏毛病。
林余时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一边打电话,苏雅依稀听到:“……秦芸?……好……五分钟,摸清她的人际关系网,查不到的话你自己准备好辞职信吧。”
苏雅想说林医生真抠门,连遣散费都不愿付。她闷闷的笑了一下,起身付了帐去便打算医院看苏牧。
温景在电话里哭得让林余时十分头疼,看来是急坏了,说是一个不注意人就不见了,说是以为先回去了但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说是上午开始电话也打不通,说是绑匪打电话来让等消息。林余时在路上得到了一些绑匪的资料,他赶到程家的时候,程父正紧皱着眉头坐在单人沙发上,温景则还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的抽泣,周安在一旁安慰,他和几个警察已经到了电话监听器都装好了。
林余时进门头一件事就是把外套往管家手上一丢,跟程父眼神交汇打过招呼之后走到周安身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单手把一个没有防备的刑警整个给拎了起来:“你他母亲的就知道翘班拈花惹草,这回犯人在眼皮子底下溜走就算了,还让他动了程有念,你他母亲的怎么不去死一死?”
周安被林余时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拎了起来,很是气急,但最后也就做了两个深呼吸,没有挣扎反抗,只说:“还真是说话都跟有念一条路
数。”诚如林余时所言,这次是他工作失误,可谁知道一亡命天涯的货在医院里还有个小情人,小情人还不要命的帮他逃跑,还不要命的卷钱帮她逃跑。这样想着,周安不禁爆了句粗口。
林余时甩开了周安,也没道歉坐在沙发上干等。苏雅打电话来说苏牧不见了,林余时除了对于为什么都挑这个节骨眼儿表示头大之外,听了只说让她找苏政委吧。他现在实在没什么闲工夫管什么苏牧不苏牧的,而且这会儿苏政委执政,程家这边应该更头大。
时间在几个人兀长烦闷的等待中过去,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温景实在困得不行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管家准备了午饭,都是只随便扒拉两口吃。
在近午间的时候,铃声大噪。
温景一个激灵,醒了。林余时在接电话之前冲旁边的两个警察致意,等他们俩带上耳机准备就绪后才按下了免提键。而后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林余时听得出,那就是秦芸的声音。她冷静的报出了一个数字,林余时要求跟程有念讲话的时候,那头传来了吱呀的开门声。林余时屏息,他简直可以想象到程有念这会儿身出于一个什么样破败腐朽不堪的地方里。
那边没了声响,他开口小心的试探:“有念?”原本清朗的声音此刻变得有些沙哑。
“啪——”地一声,屋里人面面相觑,温景捂住了自己的嘴才忍着没有哭出声来。事后她的解释是,孕期比较多愁善感。
林余时只觉得在听到那边轻轻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时,像是有双手狠狠揪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在此前,他也相信那句话——心脏啊,不过是个器官而已。
为了稳住绑匪,最后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一挂了电话,林余时就拽着旁边的一个警察问:“查到位置了吗?”那警察明显吓了一跳,说:“稍微等一下……西郊……格居。”
西郊的格居吧,听名字还好像是个什么高雅的地方,而事实上绝对是城乡结合部。除了成片的待拆迁的危房,其他什么都没有。
周安坚持绑匪落网那天还发生了枪战,为了防止意外需要严密部署才行,不到必要的时候不强行救人。林余时也知道需要部署,但还是忍不住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温景从没见过林余时失态成这样缩在沙发上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的大气不敢出一下。在林余时听到“枪战”二字的时候盯着周安骂道:“你他母亲的果然是拿了纳税人的钱吃白饭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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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温景不知怎么还是觉得,林余时没有和周安扭打在一块儿干一架,已经足够体现那人的素质风度了。她头一次有那么一点认同林余时这个人了。如果温景是个汉子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跟他打了个你死我活了。
温景记得以前曾跟程有念讨论过底线的问题,程有念当时是这么说的:“我的底线,就是温景。”温景在诧异了一秒钟后揶揄道:“竟然不是林余时?”她当时咧嘴笑着转了两下手上的原子笔:“嘿嘿,林余时是下限。谁要是动了你我就做掉他,谁动了他,我就把他们俩全做掉。”当时温景还缩了缩脖子拿记事本拍了她一下,脸上是莞尔笑意。
如斯,程有念,也是底线。
温景最后没有参加救援活动,跟程父一块儿在家等消息。老人家一夜没合眼,眼睛里充斥着骇人的血丝。如果还坚持去的话,可能只会受影响,温景又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留下说是有个照应,实际上就是两个人一块把心脏吊在嗓子眼儿里等。
最后还是选择了强行救人,所幸这次绑匪没有枪支,行动很顺利。林余时看到程有念的时候,她半张脸贴着灰白的墙壁半眯着眼,头发湿了一半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他就是觉得喉咙口都是酸涩的感觉。
他脱下风衣外套给她裹上的时候,那人嘴里还念着绑匪的特征。甚至辨认出了水手结,推测那人是海员。林余时的人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