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情书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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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情书时代-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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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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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下旬,小李子重新成为上班族,到“巴黎春天”百货出当会计,他原定开音像店的计划因资金问题而取消。阿牛,阿文和我都参加完秋季的公务员考试,一边上班一边等待结果。

    二十号发下来的薪金竟是人民币八千五百元!这令我一时难以相信,我在镜子前反复地审视自己的面孔,发现除了更深的黑眼圈外,还有眼角之上刺眼的尾纹。

    我给朴欣打电话,她说她刚刚从上海回来。前两周,她请假回老家去参加她祖父的葬礼。她说她在飞机上疯狂地想我,我说,晚上我们湖里的“名典咖啡”见。

    我们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坐在咖啡屋里竟然都只顾着喝咖啡,一句话都没有。在我想清楚之前,不敢向她提起感情,或许她也一样,在我的结论出来之前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地毫无保留地投入——感情这东西,投入越多,一旦失败,就会输得越惨!

    我们无言地喝完咖啡,走在海天路上。她终究按捺不住,说:“坏蛋,我想死你啦!”她说完就钻到我怀里,额头调皮地在我胸口左右摩擦。

    “一个月好难熬啊,”她抱怨着,“我想一个月后你再不理我,我就从人间消失好了,也就省去那么多煎熬。”

    我确实心疼她,说:“对不起,小欣,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

    “别说‘对不起’!现在不要说,以后也不能说。那天的话你别太在意,是我太贪心了吧,想要你的百分之百。”她低吟着,“其实,只要你能陪着我就好。你要是丢下我不管,我的呼吸都会困难重重啊!”

    对于渴望爱的她,我明显感到准备不足,好像战争打起来,弹药短缺的情况。我的身心陷入小倩与朴欣的面容之间,她们即相似有那么不同,小倩需要的爱是两个人保持一定距离的山泉独流式的感情,而朴欣则渴望奔放而勇敢的零距离的爱。或许是我还停留在对小倩付出的那种状态中,对朴欣的索取,我就难以充足地对应。更关键的问题还在于,我真的爱朴欣吗。我苦苦地问自己,我害怕伤害她,这个正在怀里不断释放柔情蜜意的女孩。

    经过连续一周的奔波,我完成对厦门市场对保税区进口业务的需求调查,书面报告通过加班完成,递交到杨副总的手里。老总对市场部的事情很关心,常常单独找我谈话。这样一来,市场的状况就跳过杨总直达到老总那里,这对他副总而言,显然是难以接受的。我当然不是不知到这一点,每一次向老板汇报之后,我必须立即到他的办公室说明情况。那份进口业务的报告是老总指示写的,但杨总说,一切的有关市场调查的报告应该先通过他。我交完差,乘小刘的去厦大,不料,老板紧急召我回公司。

    我猜测是报告的事情,可能我通过杨副总把报告交给老总让他不悦吧,但我的苦衷他也清楚。到公司后,我才得到指令,立即赶往机场,陪同老总去参加集团在上海召开的市场年会。这样的会议原本是需要杨副总随行的,临时换成我去,显然是老板玩的手法,因为副总为此已经准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当着他们的面推说近来因为工作关系身体有些调节不过来,无法到上海去。老总则当场表示这是公司的决定,不是私人私事,应该分出轻重缓急!我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副总听的,就看他的表态。事已至此,他已经无法再说什么,找个台阶下来,对我指示道:“我在厦门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议,上海的事情就交代给你,不要让我失望,回来给我做汇报!”于是,我半个小时后就踏上飞往上海的航班。之后的一两天,我就在漫长的会议里度过,老总第一天下午就不知去向,留下一个口信,说会议结束后给他电话,他会到会场来接我。

    我和老板回到酒店,我向他交待会议的内容也决议事项,他听完后指示我把重点写成简要的报告给他,然后就拍拍我,说:“年轻人,不错!我们还会在上海呆两天,你也乘这个机会到处走走。你匆忙跟我出来,一定没带现金,我这张卡你先用,费用方面,不必过于节省。”

    上海太大,大到我无法接受。随处可见的立交桥,拥挤不堪的车流,注解着上海成为中国的“纽约”的步伐。这是我有生第二次踏入大上海,站在外滩,望着对岸高耸的“东方明珠”,遥想起当年与阿文骑车北上时在此停留的情形不禁百感交集:哎,岁月流逝真快,几天后的今天,竟会是如此物是人非的状况!正是看到眼浑浊的黄浦江,看到上海汹涌的人潮,我才联想到郑智代“水手”,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位水手,在这社会的大海里漂流,和海浪搏击,时升时落。还记得歌中所唱的“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渐渐地忽略了父亲母亲和故乡的消息”。是啊,毕业后都没有回家过年,也不知父母康健与否。

    毕业后,我就一直留在厦门,仅靠书信与远在闽西偏僻乡村的父母联系着。或许有很多的借口,可毕竟没有回去探望双亲终是现实。苦苦混迹于外面的世界,如今又得到什么呢?毕业前曾计划自己挣钱后一定要给家里安一部电话机,为老人买一部彩电,让务农一生的他们过上体面一点的生活。可是,我又做到了什么呢?!想至此处,我的脸胀得通红,惭愧到无地自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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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登机还差十分钟,我和老板整整行李就准备去做安检。完毕之后,当我们正想离开大厅进入登机通道,我的行程却因身后传来的那一声“琴蔡头”而改变——那是小倩专用的对我的呢称!

    还末等我从这突如其来的场景里回过神,就发现小倩脸庞上划过惊喜的泪,一个劲地喊着“琴蔡头”。我的思想全然空白,进入真空,渐渐地才让那熟悉的声音渗透近来,像两个不同时空的交流。行李“砰”地一声落到地上,我不由地放弃自控,冲上去将她拥入怀中。刹时间,我的脑海闪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句子,所有被时间沉埋于心的底的潜意识的情绪突然汹涌而来,把我淹没,让我们深深地相吻。五分钟,十分种……

    “没有直达厦门的航线,我从上海转机。”她激动地说,“怎么可能想到,竟会在上海相遇!”

    小倩去澳洲近一年半,在悉尼攻读英文文学硕士,这是她第一次回国。于是,我们浪费两张机票,在一个酒店暂住下来。她诉说着国外的生活,诉说这一年多来的感悟与收获。我欣喜地看到她经过独立生活洗礼后的成熟,欣慰发现她在这些经历之后沉淀下来的从容。同时,我发现她比以前健谈得多,一个下午,房间里充满她一个人的声音,我完全成为一个忠实的听众。从学习到打工,从同窗到当地的朋友,无一不成为她的话题。我只能静静地听着,一直到外面已经灯火通明。

    朴欣的电话打断了她的话,我听到她第一句话,心就被揪痛。她正在厦门的机场,困惑地问:“菜头啊,我逃课来等你,怎么还是没有见你呢?”

    “我,我……”我真不懂该怎么说,“对不起,小欣,我因为临时有事,就留下来。”

    “我都说不要跟我讲‘对不起’三个字嘛。没关系的,本来只是想给你个惊喜的。你还是先忙工作吧,你哪天回来?我改天再来接你吧。”她在电话那一头笑呵呵地安慰自己,“等不到你虽然失望,不过,也算一件浪漫的事,你说是吧?好的,我先回去宿舍,今天晚上可要记得想我噢!”

    我挂上电话,小倩淡淡地问:“她一定是你的新女友吧?”

    “嗯,她叫朴欣,”我避开她的目光,“那么,你呢?”

    “我?”她开始有些忧郁,用洒脱又勉强的口吻说,“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的吧,反正父母都不在身边,也没有谁可以依靠的。一切靠自己吧,从离开中国的那一刻开始,我……在国外,单纯的自由,单纯的快乐,也单纯的忧郁着,一切都如流水一样呵。你看,转眼离开集美也一年半了,转眼间,都物是人非了吧。”

    我为朴欣的话她而心烦意乱,又忐忑不安,而小倩的一字一句如同的虫子,一口一口咀嚼着我的心。我仿佛能从她的声线嗅出阴阴的酸涩。

    她问:“琴蔡头,如果时间能倒流,你还会忘记我们相约的时间吗?”

    我沉默,整个房间陷入可怕的寂静。

    突然,十六和弦的“一生所爱”铃声在小房间内幽幽地响起了,“当当……叮叮……咚咚……咚叮当……”,好像连空气开始吟唱“大话”的主题歌: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浪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消散的情缘)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愿来日再续)

    鲜花虽会凋谢(只愿)但会再开(为你)

    一生所爱隐约(守候)在白云外(期待)

    在这样的情境下,悠扬的铃声除了催人泪下之外,它没有再无它意义!我和小倩对望着流下泪来。

    我下意识地去找自己的手机,想接电话,却发现我的T108已经没电黑荧。她拿起她的手机,忙乱中抑制住哭泣,接通了来电。

    “爸,我临时有事,要改乘明天的航班,你们都别担心好吗!”

    “……”

    “明天一起走吗?”我问。

    “还有其它选项吗?”她把灯熄灭,“让我们好好在上海度过一夜吧,现在,先去吃饭。”

    咖啡厅的玻璃窗外,一个杂乱的世界正在机械地忙碌。屋内的轻音乐如同温暖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漫过来,仿佛这个小小的屋子就是集美那片小沙滩,将把我们带回从前。小倩就坐在我的对面,一边喝咖啡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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