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这个样子,不行……”不知道是在对他说抑或是对自己说,方芷灵只能这么轻喃着。
四目依然紧锁,情咒的魔法于瞬间解放,方芷灵再也止不住满腹的思念与委屈,一个扑身,哭倒在上官骞怀中。
心疼涨溢在他的心间,他低下头靠近她,手指穿梭过她的发丝。
“灵儿,为什么不等我?你知道我有多怨你、多恨你吗?”说着,他突然捧起她的脸,猛地覆住她的唇,激烈而狂野。
他撬开她柔软冰凉的唇,恶意地将舌探入她的口中,夺取她的甜蜜,汲取她的馥郁甜美,像是要掠夺她这三年来中断的记忆般,他灵活的舌不断地挑动她的柔软,索求她的臣服与接纳。
长久的思念与无奈的怨恨爆发成火热的欲望,欲望来得如此强烈,像一把烈火焚烧着他,握在她腰间的手再度施力,似要将她揉入因想要她而发疼的身躯,他的唇舌则在逗弄她的芳唇之后,更沿着她颈项向下探索。
迷离浑沌的思绪,将方芷灵带入另一层不曾碰触的感官世界,她完全失了心神,全然陶醉在他布下的情网当中,仿佛是在宽广似无边际的西湖上漂流了许久的舟,迷失了方向,而在不断地寻寻觅觅后,终于安全的靠岸了……
她的双手瘫软地垂挂在他肩上,虚弱的身子不堪负荷地任由他柔情地呵疼,抑不住唇边的呻吟,也管不住那奔流出眼眸的泪水。
他吻下她颊上的泪,将它含入口中。
“灵儿,我的灵儿,你为什么哭?”他的长指轻划着她瓜子型的脸庞,心怜又心痛地凝视着她。
“我们不该这个样子的,我根本就不该见你!”话虽如此,但她的双手却仍紧紧地揽在他的颈间,毫无放松之意。
“天底下只有我上官骞不要、不想之事,却无不该之辞,我想见你,我要你,这就是事实,更何况你本就该属于我!”他狂傲地言道。
方芷灵一怔,放开了手,想推开他,“不!错了,我不该属于你,不能属于你,我已经嫁人了,是葛家的少夫人,我来,是为了葛家事业而来,并不是为了取悦你而来。你快点儿放开我,我们不能再铸成大错了!”
上官骞的脸色愈来愈难看,盯着她的黑瞳简直就像两座快要爆发的火山般,倏地,他抓住她的双手轻轻一扯,让她几乎贴着他的胸膛。
他的黑瞳紧锁着她的,神情突然犀冷了起来。“葛家的少夫人?”他的语气也同样的犀冷,令她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他充满仇恨与愤怒的眼神令她惧怕,她用力地想挣开他的钳制,挣开他在她身上所撒下的天罗地网。
上官骞却不容她挣脱,他定定地凝视着她混合惧怕、激动和受伤的眼眸,在一个狂怒下他差点就伤了她,若不是他及时住手,恐怕就真的要铸成大错了!
“你放我走吧!”她泣声求着,懊悔着根本就不该答应他这次的见面。
不该相见的,她应该只要好好的把他锁在心底就好,像这般的相见,除了造成两人更多的伤痛外,根本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上官骞要她的浓烈欲望还在,只是他现在有了不同的心思。
她现在一口认定她是葛少夫人,若依她这般的刚烈性子,以强索的手段只怕会逼她走上绝路,而这是他最不乐见的事。
他不只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他要她全心全意地属于他,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强索的……
“为什么要如此的执迷不悟?葛家并不善待你,你何苦如此执着?”他的眼中闪过痛苦与怜惜。
她偏过头,不敢再正面迎视他,深怕他看出她心底的伤痛。“你误会了,葛家从未亏待过我。”她悲切地道。
眼底闪过一道难解的光芒,只见他突地倾身,左掌重压住她背脊的伤口处,似要戳破她的谎言。
火辣辣的痛楚如雷殛般贯穿她的心肺,方芷灵一声痛呼,身子软倒了下去,他则快速地扶住她,让她倚靠在他身上。
“你……”方芷灵勉力抬起头来看他,痛楚明显地写在脸上。
“若葛家从未亏待过你,那你身上这伤又该如何解释?”他炽热的眸光与她含泪的目光交会。“何苦,你这又是何苦?”
她一口气哽在胸口,疼痛难当。
“苦不苦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她含怨地睇着他,“既然三年前我们错过了,那么就让它错到底吧……如果、如果你还曾经对我有过那么一丁点的感情,那就放了我。”
她屏息着,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上官骞不语,大手一揽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半晌后,他做了重大的承诺。
“好,我现在答应放了你,但绝不代表永远。”他的手指逐一抚过她的眉、她水盈盈的眼,“等你的伤养好,我就会让你回去,不过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人胆敢欺侮你,而你也得答应我,由现在起绝不能再让葛天顺碰你,行吗?”他要求。
她点头。
这有何难?天顺根本就不曾碰过她。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唇,这只是短暂的告别,他对自己如此说着。
很快的,他就会让她再度回到他怀中,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
第六章
方芷灵再度回到葛家后,日子就更难过了……
葛老太夫人认定了她是个不守妇道之人,明着虽碍于天鹰堡的势力,不敢再对她动刑,但暗地里,种种嘲讽、鄙夷的言辞、眼神,纷纷出笼,令方芷灵有如生活于炼狱之中。
现在她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自从老太夫人从她手中再把葛家的经营权要回后,她在葛家的地位就更令人质疑了。
葛家的老仆人们对她这一个名义上的葛少夫人,表面上仍称一声少夫人,可暗地里的闲言闲语可多得数不清了,什么不耐寂寞、独守空闺、出卖葛家、私通奸夫,各种极为难听的字眼、措辞,都毫不留情地在私下蔓延着。
方芷灵不是不明白这些,但她实在无力去杜绝悠悠之口,所以凡事也只有忍下了,而她所担忧以及关心的只剩葛家的营生了。好几次她试着问奶奶近况,但总是被恶质地奚落、责备一番后,什么答案也得不到。碰了好几次钉子后,她也不敢再主动问起了,不过王总管总是叫她放心。
罢了,既然管不着,除了“放心”,又能如何?
奶奶说,要她把自个儿的事情做好便行,其他的再也不用她管了,而奶奶所谓她自个儿的事情,便是一天到晚陪着天顺追蝴蝶,看着他斗蟋蟀、抓蛐蛐儿。
每当芷灵看着这位无忧的大孩童玩得兴高采烈时,她的悲愁就更加地深沉,再加上奶奶三不五时来一句冷言冷语,让她有如坐针毡般难受,日子也就更加难过了。
又是夜,磨人扰人的深夜!
方芷灵径自下床,素衣走到窗边。
窗外,一轮明月高挂在茂盛的枝叶间,方芷灵倚窗而望,皎洁的明月触动她的心弦,将她白天里深藏的思念,在晚间一古脑儿的倾泄……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王楼空,天澹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款,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回避。”她低低吟着,语间净是愁绪。
自上回由天鹰堡分舵回来后,上官骞的影像便无时无刻盘踞在她心头,像一只蛐檀(蚯蚓)钻进了心里,挠也挠不着,赶也赶不走,就这么让她坐卧不宁、寝食不安,让她在既不发热又不头痛下,浑身上下有着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想哭,想喊,却苦于找不到一个可以发泄的正当理由,有时她觉得这时奶奶若给她一阵鞭苔,或许她心底会好过些。
而这样的情绪延伸到了夜里,就是她最为难受的时候。
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寂寞就这么悄然地爬上心头,望着窗外的美景更触情伤,尤其是瞧见月影下形单影只、茕茕孑立的倒影,不由得悲从中来,暗暗隐泣。
“你很想他是吧?那为什么不干脆和他一走了之呢?”藜藜又突然出现在方芷灵身后,皱着眉头看她。
方芷灵震了一下,马上认出那是藜藜的声音。
她苦笑,“我不能这么做,那样的罪名我承担不起。”她幽幽地回答,水眸依旧凝视着明月,其实这个问题她也同自己问过上百回。
“有时我觉得你很聪明,但有时候又觉得你实在是笨得不像话!”藜藜叹一口气,“什么罪名不罪名的,真要有罪,也该是葛家才对,是他们将你骗了过来,让你嫁给一个白痴,你若扬言要把葛天顺的事情公诸于世,谅他们也不敢为难你!到时不是什么事都解决了,这么容易的事情,你怎么会没想到?”藜藜不解的问。
方芷灵回头,看着藜藜。“若真要这么做,当初在大喜之日,你对我提出警告之时,我早就做了。”
“是啊,所以我不懂你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藜藜觉得方芷灵的心思实在难解。
“你不会懂的。”她深深地叹息,是啊,连她自己也不懂,心中的那把尺为何不偏向自己一点呢?
一心期待得到解答的藜藜又落了空。
“什么跟什么嘛!”她嘟嚷着。
不行、不行!她得再加把劲才行,还得再为他们制造一些机会碰面不可。
“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心,好吧,就算是铁打的心,我相信也会有销熔的一天!”藜藜小声地低喃着,咻地一声又不见了。
日子依然在过,朝起的太阳晚时落。
葛家依然锁在愁云之中,天鹰堡依旧是方芷灵心中的隐忧。
“叩叩──”二声敲门声响,让方芷灵自桌案上抬起头来。
“请进。”
王福应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帐簿,愁容满面地看着方芷灵。
“王总管,有事吗?”芷灵疑惑地看着他。
“少夫人,事到如今,王福不得不来求您哪。”说着,王福便含泪地跪了下去。
方芷灵一惊,立即走上前去扶起这位葛家老仆。
“王总管,你这个样子是要吓坏芷灵吗?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点告诉我吧!”
王福老泪纵横地递上帐本。“少夫人,您看看吧,这就是咱们葛家这一个月来的情形。”
方芷灵接了过去,打开一看,她先是满脸的震惊,而后脸色益发难看,柳眉愈皱愈紧,最后连握着帐册的手也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