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怎么会突然下起雨来了,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这天气真是捉弄人!”大伙抱怨着。
“好了、好了,别埋怨了,咱们先到前头废墟去躲雨再说吧!”媒婆这么提议着。
“这……”几个轿夫迟疑地不敢进屋。“王媒婆,你没听人说过吗?那是间鬼屋啊!”轿夫一提起这事,仍忍不住发抖。
“呸、呸、呸,胡说八道些什么?”王媒婆手拿着巾帕到处煽着楣气,“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你们没听人家说过新娘子最大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见了新娘子都得回避的,怕什么?”
“真是这样吗?”轿夫依然害怕。
“我看就依王媒婆说的,咱们先进去躲躲雨吧,要不然再这么下去,新娘子就要着凉了,后头的嫁妆也全毁了!”小霜扶着轿边说着。
大伙面面相觑了会,现下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这方圆十哩之内就只有梅家庄可避雨,看来他们也无从选择了,于是一行人就朝梅家庄而去。
但轿子才刚进了梅家庄,后头的行头都还没挑进门,四周就发生了怪异的事情──
先是接连几个人不知为何的绊倒,接着王媒婆的耳朵像是被人拉了一下,小霜的手无缘无故地自动抬起,然后是抬轿的轿夫抱着头狂喊:“有鬼、有鬼啊!”
一时间,大伙全急着逃命,却都把新娘子给忘了,最后就只留下轿内的方芷灵以及一箱箱的嫁妆。
“一群胆小鬼!”
藜藜手拿着一根树枝拍打着掌心,看着远远仍在狂奔的数条人影,哈哈大笑着,等她玩够了,才转回头看向红花轿。
她想和轿内的芷灵说话,但是苦恼着找不到法子,而且她也害怕见到她的凤冠,那东西刺眼得很,会刺穿她的魂魄。
“土地公老头子,你快出来啊,土地公老头子,你死到哪去了?”藜藜大喊着。
咻,一道白烟出现。“鬼丫头,你又有什么烦人的事情?”
藜藜努努嘴。“我想和她说说话,你快想办法让她看见我。”
土地公看了一眼大花轿。“小丫头,你真想管这门闲事啊,去找另一对不是更快些?”
“你这老头子真是啰嗦,我只要你帮我让她看得到我就行了。”藜藜瞪着土地公。
土地公也懒得再理她,他将拐杖往藜藜头上一点再延伸至轿上一点。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的事情我可不管了,以后别再来吵我。”说罢,咻一声又不见了。
藜藜翻了个大白眼,伸长了舌头吐了吐。
“神气!”她嗤道。然后飞到轿外大叫:“方芷灵,你出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藜藜等了又等,却不见轿内的人有任何反应,于是她又叫了一次、二次、三次
“奇怪,难道她听不见我说话?”藜藜径自低喃着。
“方芷灵你出来,我要与你谈谈上官骞……”藜藜又叫。
这回轿内终于有了反应,不一会红巾掀开了,藜藜赶紧飞上屋顶。
“喂,方芷灵,你得先把凤冠拿下,否则我不敢下去!”
“你是谁?”方芷灵终于开口。
“我是藜藜。”小女鬼理所当然地答着,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该认识她似的。
“藜藜是谁?”方芷灵想不起来她认识这么一个人。
“藜藜就是我,我就是藜藜。喂,你赶快拿下凤冠,我要下去了!”她在屋顶上喊着。
方芷灵依旧听不懂藜藜的话儿,但她还是听话地取下凤冠,人也走出了轿子。
“你人在哪儿?是他要你来的吗?”芷灵四处寻着声音的来源。
藜藜坐在大红轿上笑咪咪地瞧着芷灵,“喂,我在你后边,你转过头来看看。”她调皮地喊着。
方芷灵依言转过头来,初见到一个小女孩坐在轿上,吓了她好大一跳。
“你是谁?怎么坐在那么高的地方,快下来,别摔着了!”芷灵紧张地看着藜藜。
她真的瞧得见我了!藜藜径自得意着。
“快下来啊!你坐在那儿很危险的。”芷灵见藜藜没有下来的打算,又担心地喊道。
藜藜依旧笑嘻嘻地,“别怕、别怕,我不怕摔的,你瞧,我还会飞哩!”说着,她当真飞了起来,把方芷灵一张粉脸都给吓白了。
“你、你……”
“别怕、别怕,我不会害你的,我是藜藜,一个小女鬼,我就住在这儿,半年前我们就曾经见过面了,只是当时你看不见我罢了。”说着,她就想去牵芷灵的手,芷灵却吓得连连后退。
“别怕啊,我真的不会害人,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不想嫁到葛家去,也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上官骞,对不对?”
方芷灵霎时怔住了,她知道她的心事?
她满腹的悲苦一直无处宣泄,就连面对贴身丫头小霜时,她亦不敢向她低诉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扰人情丝,只因她明白那是一次不该发生的脱轨情节,是有违道德廉耻的,是不能张扬的,但眼前这个小女鬼竟了解她,她明白她呵!
“你怎么不说话?”藜藜瞅住芷灵那双水汪汪的眼眸,着急地道:“我跟你说,你千万不可以嫁到葛家去,知不知道?葛家那个新郎倌是个白痴,你嫁过去就等于要一辈子守活寡了。”
方芷灵原先还沉浸在她自个的悲愁中,但藜藜最后的几句话硬是把她给唤了回来,她脑中顿时轰声大作,霎时一片空白。
“白痴?”方芷灵回神后一惊,“但人人不都说,葛天顺是个深藏不露的了不得人物?”她质疑地问。
“了不得?”藜藜嗤了声,“了不得的不是葛天顺,了不得的是那个厉害的老太婆。你要是真嫁到葛家,准会让那个老太婆给欺负的。她现在没了儿子,又只剩下一个白痴孙子,正愁没人可以帮她分担劳苦呢!
她之所以会急着把你娶进门,目的还不就是为了找个替死鬼,好承担她肩上的重担,所以我才说你这一嫁过去啊,不但没有好日子可过,还准会让她给折腾死!”藜藜比手划脚地,希望这番话能让方芷灵吓得不敢嫁到葛家去。
藜藜的一席话,方芷灵是一字不漏地全听进耳了。
但,却起了反作用。
此刻,她内心正极力地挣扎着,如果葛天顺真如藜藜所说的,是个先天的白痴儿,那么这就真是她的命了!
之前,她一心系着上官骞,心想,如果上官骞能在葛家迎娶之前依约前来,她就是拚了命也会肯求阿爹成全她。
那时她心中的打算是,葛天顺既是个天之骄子,想嫁他的女子必定多如过江之鲗,那么在他眼中,她方芷灵又有何罕?
更何况他们之间除了口头上的婚约外,两家根本没有任何情感的交集,所以他定不会为方家悔婚而计较才是。
但如今听得藜藜一席话,方芷灵这才知晓葛老夫人为何要执意非她不可了,因为除了早已指腹为婚的对象外,葛天顺恐难再找到另一个愿意嫁他之人了,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推托?
这是她的命啊!
在未出世之前就注定了啊!
想至此,方芷灵算是下定了决心。
“谢谢你好心告知我这件事儿,在刚刚之前,我还一直受困在自己的悲愁当中,不知往后的日子该何去何从?但现在我全想明白了,既然这是我的命,而葛家也真的需要我,那么我就认命吧,从今以后,我当尽心做好葛家媳妇的角色,做我该做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就算是今生无缘了。”语毕,方芷灵福了福身,便往门口走去。
藜藜错愕地望着方芷灵,这是什么话啊?!
“等等……喂,等等,你先别走啊,方芷灵,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你的意思?”藜藜在芷灵身后叫着,咻一声飞过去撞穿了方芷灵后又回头。
“你是脑袋坏了不成?我都告诉你那个葛天顺是个白痴了,你还想嫁过去啊!”藜藜的小眉都快拧在一块了。
“是的。”方芷灵注视着藜藜,肯定地答道。
藜藜做了一个要昏倒的姿势。
“那么上官骞怎么办?他若回来找你,而你已经成了人家的媳妇,他会很伤心、很难过的,你要怎么对他交代?难道,你不再爱他了吗?”藜藜狐疑地看着方芷灵,怎么也弄不懂她的心思。
爱?!
是的,她当然爱他。但在爱情之前还有做人应有的道义啊!
更何况,他或许压根儿就忘了与她的约定,否则为何迟迟不来找她?
她百般无奈地逸出一丝苦笑,盈盈的泪水在她眸中闪烁。“这全是命,怨不得任何人哪!”
命?藜藜栽了一个大筋斗。
在她还弄不清楚方芷灵是什么意思时,方芷灵的身影已翩然离去。
“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啊!”藜藜鬼吼一声,“好、好、好,你真是气死我了,就跟你说了葛家不能嫁,你偏要嫁;人家上官骞人品好、个儿高、又长得帅,你偏不等。算了,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我再也不要管你了!”藜藜鼓起一张俏脸,气呼呼地喘着大气。
“就跟你说别管这一对,再去找比较容易些的,你偏不听!你还以为你真有什么能耐可以扭转乾坤啊?哈哈,笑死人了!”不知何时土地公已经站在藜藜身后,说着风凉话。
藜藜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住土地公,气死她了,她才不要让这个死老头看扁呢!
“我偏要管到底,你能怎么样?哼!”
“还管啊?”
“对,管定了!”
天鹰堡──北方第一霸主以经商起家,屹立江湖数十年,是人人均以大拇指推崇的武林首脑。它的势力横跨武林以及商界,所经营的事务项目繁多,在域外以及内陆处处可见其分支据点,其财势更是直逼皇朝。
但财势往往是一切事端的祸根,日益壮大的天鹰堡最终也难逃这般的宿命安排。
由于天鹰堡所跨足的事业繁多,其弟子更是遍布各地,是以,堡主上官骞一直是以各分舵分门经营为原则,他爱才惜才,给予各地舵主相当大的权力,并尊重他们的意见。
一开始,这样的经营方式确实让天鹰堡迅速地壮大,但人一旦握有财贵权势之后便渐渐地贪得无厌、胡作妄为。
私底下各地舵主开始欺上瞒下、明争暗斗,其目的就是为了想独吞这块大饼。
最后,终于引发了天鹰堡有史以来最大的叛变,也就是方芷灵与上官骞在元宵夜初遇的那晚……
那时,正值天鹰堡存亡之际,上官骞即使对方芷灵再如何有心,也不能弃天鹰堡的安危于不顾,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