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儿,它们挡住了我的视线,只留下一片狭小的空间,所看到的是一扇扇紧闭的窗户,却再也没有可观赏的景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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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徘徊在天堂门口的灵魂(4)
深夜。我像平常那样,在大家刚刚躺下的时候喝药,过半小时后喝袋鲜奶,然后入睡。尽管这些药对我没有一点帮助;而喝了鲜奶,也不会让我多长出一两肉。
之后,我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刚要睡着的时候,郝康就把我叫醒,说有我电话,是我妈妈打来的。电话里,母亲说了好多,她想替我得病,想替我受罪。我不想哭,可我是个跟着情绪走的人,我的哭声顿时在整个寝室回荡,一波又一波,寂静的夜里,我的哭声很大、很悲,同样也很吵。
许久之后,我挂了电话。突然,听到寝室里有吵闹声。暗淡的月光下,有一群身影在撕打,我看出有郝康和林子健。我想走过去看个究竟,这时,郝康飞一般地走向我,大声喊道:
“你就给我坐在这儿。”那声音是不容许我有任何反抗的命令,更是我从未听过的愤怒,如果不是晚上,我一定会看到郝康睁着血红的双眼。
说完这些,郝康抄起门口的椅子冲了过去。似乎是一瞬间,我就听到一声惨叫,接着就是椅子破裂的声音,和到处飞散的椅子残骸。这时,时间似乎静止了,几个身影立即定住,但只是几秒钟,就听到隔壁寝室的开门声,同学的叫喊声和打电话声,安静的夜不再安静。
从郝康对我说完话的那刻起,我就一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零晨3点多,郝康和林子健从医院回来时,我依旧坐在那儿,发抖。无论他俩说什么,我仍旧一动不动,就像郝康几个小时之前对我的命令那样,不容得任何分说。
事情过去了有一周的时间,被打得人怎么样了我不知道,反正是没死。郝康和林子健打仗是为了什么我一无所知,无论我怎么问都无济于事,而寝室的同学更没一个人和我说些什么,看到我也都走开了。那一周的时间,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寝室里只有郝康、林子健和我。
第九天的早上,我仨在教学楼正厅的墙上看到了用白纸黑字写的通报。最后一行写着:郝康和林子健的行为恶劣,学校给予开除处分。突然,一股热流涌向我的头部,我晃了晃,郝康一把拉住我,接着我就用怨恨的目光盯着郝康和林子健,疯了一般地叫着:“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死人一般,木然地看着我。
教学楼里,过往的学生都看着我们,我动物一样地吼着:“我*你妈,都给我滚!”
然后我又转向郝康和林子健:“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那么冲动?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
林子健用力拉我,不想让我在这丢人现眼。可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用力推开他,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然后就往外走,郝康过来拦我,我又转身给他一拳。在这个时候,他俩就这样走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他们的。
郝康和林子健离开学校的那天,我没和他们说一句告别的话,甚至都没有送他们。临走时,林子健似乎要和我说些什么,郝康用力拉住他,摇了摇头,然后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在他俩离开的那天,一周也没在寝室住的人都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周,我只呆在寝室,看着空空如也的两张床,不说话,也不吃饭。郝康和林子健在这期间打过N个电话,可我一律不接。有一天,我从厕回来,刚走到寝室门口,就听到有人提到郝康和林子健的名字,接着就说到了我。半小时过去了,我终于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总在半夜喝药,因为我总是弄出响声,因为我总在半夜哭泣,因为,被打伤的人骂我是个傻*……
就在他们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我,寝室的人好像大白天见到鬼一般,都住口不说了。我什么也没说,穿好衣服又走了出去。
阴阴的天气飘着雪花,天空压的很低,是“暴风雪”来临的前兆。我喜欢下雪的天气,可这样的雪让我无法理解,那样的瘦小,那样的短暂,怎么也不肯多留一会,落在地上就结束了一切。抚摸着右手,一种痛流进心口,想起了打在林子健和郝康脸上的拳头。一双瘦弱、可怕、病态的手突显出根根细骨,多么突兀的一双手,似乎也只有拿笔的力气吧,可就是这双手,却把自己最真诚的朋友推到了生活的尽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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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徘徊在天堂门口的灵魂(5)
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林子健拿着入取通知书的时候是如何的兴高采烈,如何的在大街上和孙静跳着舞,因为他曾是那么的努力,就连睡着的时候还背着英语单词;而郝康又是如何地在我面前憧憬未来。可我却亲手葬送了属于他们的理想与未来。
雪啊!你何不痛痛快快的下一场,不是为了结束,却是为了最美。也许,你和我一样,没有了健康的身心,没有了希望。
慢慢地走在街头,我完全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已经过了几条街,走进药店,出来,再去另一家,出来,直到我认为够了的时候,直到我再也走不动的时候,直到我手里的药片足可以让一头牛安静地并永久地躺下。
如果说是郝康和林子健因为我被学校开除,我才选择了放弃,还不如说他俩只不过是一根导火线,而真正的炸药是我自己。因为疾病,痛苦与绝望就像空气中残留着的易燃气体,只要我心中有一丝不安分的火星,就会“砰”的一声,让我彻底崩溃,然后走向终点。
夜晚。当我坐在通往顶楼的台阶上把数不清的药片一把把塞进嘴里时,我承认我是有些不舍,还有些犹豫,或者那是一种懦弱的东西在做怪,可我不能容忍郝康和林子健因为我而毁了前程,更无法看着自己的生命如抽丝般离开自己却无动于衷。
我躺在冰冷的台阶上,从那里我看到了天空中的点点星辰,然后又看到了一个很远的空间。那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空旷的原野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棵翠绿的树和看不到边际的原野上的花朵,这些花朵都是黄色的,并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它们像黄色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来势汹涌,却丝毫不影响它的美。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父母哭泣的脸孔,郝康和林子健自责的表情,还有蓝茜的悲痛。
活过来的我对这个世界是更大的怨,几乎每个人都看出了我的想法,大家寸步不离地坐在我的病床前。可这真的没用,生命对我于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生活赋予我的只是无尽的痛苦与悲伤,我带给别人的是负担、是包袱。我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于无所事事中等待生命结束,甚至连一个乞丐都不如。
那天,我用一周的时间,把在大家面前吃的药又在没人的时候吐出来的药积累在一起,然后全部吞下去,结果“死神”再一次玩弄了我,它不让我死,却要让我在生活中受尽折磨与痛楚。
当我再一次被医生救活了的时候,母亲终于爆发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母亲这样激动,她用力甩了我两个耳光后说:
“你以为这样就解脱了吗?你对得起我们大家吗?难道死真的可以解决一切吗?你既然这么想死,那今天我就陪着你一起死。”接着,她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妈!”我大声尖叫,“妈!是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妈……妈……”呜呜的哭声响彻了整个病房,我用力抱住母亲,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母亲突然甩开我。只是一瞬间,爸妈“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母亲哭喊着说:“伊浩,爸妈求你了,不要再做傻事了,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于是,被洗了两次胃的我依然活着,但只是活着而已。
两周后,我回到了学校。被记了大过,却没被开除,是那个被郝康打伤的人替我向校长求的情,因为校长是他舅。而他之所以帮我,是因为郝康跪在他面前求他。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冬天的风也是如此之大。我一个人呆在寝室,优美的音乐缓缓地从收音机里倾泻而出,心情有些惬意、有些伤感。向远处眺望,刚刚下完雪的世界有一种冷唆的美,数不清的楼群屹立在那儿,只能看到斑斑点点的积雪覆盖住楼顶,许多的斑点就成为一幅画、一首诗。
因为气温骤降,同寝室的人都感冒了,只有我还好。可等他们都好了,我却感冒了,接连半个月,我都在不停地咳嗽,特别是在晚上,似乎要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咳出来一样。这时,总会有人小声表示抗议,并骂骂咧咧的,好像我咳嗽必须要忍着。
到诊所挂了几瓶点滴还是不好,于是,每天我除了喝中药外还要一盒接一盒地吃咳嗽药、消炎药。每天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都会路一个垃圾箱,这时,我就会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要吐出来,然后就会有人把它们扔进那里。
在这段时间里,我觉得自己就像个药店,中药、西药、中西结合药、处方药、非处方药、注射液,总之应有尽有,不管品质如何一律往里进,可人家的药店往里收钱,而我的药店给人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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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徘徊在天堂门口的灵魂(6)
一天,我洗完澡回来后,寝室正大力清扫,并买了消毒水。我正要跨进去,只听一人说:“你身上有细菌,等地干了再进。”
我觉得他这话有些矛盾,难道地干了我的身上就没有细菌了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