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生命时钟里设定一个闹钟,这个闹钟就是一种无形的暗示,只要闹钟一响,这个人的生命也就会随之结束。
所以,我真的很不理解这种做法,它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还会起到一种相反的作用。陌生人临挂电话前的那句话和医生告知病人的寿命期限无异于是废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预测别人的生命长短,更何况是下结论。
第七章 坠落在十八楼的终点站(3)
一天,在网上看到斯蒂芬.霍金这个名字,我突然觉得这名字好熟,思绪在飞,记忆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件不可思议的往事在我脑海闪现。
是在F市上学时。那日,我和郝康像平常一样在晚自习的时候去图书馆看书,我俩各自选了爱看的书便坐到窗前看了起来。看到一半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书上介绍一位叫霍金的科学家写了一本叫《时间简史》的书,然而却患了绝症。(把和这相关的内容找到)
说他二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天在公园坐着,看到自己鞋带开了,可当他想把鞋带系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听使唤,最后被确诊患了一种肌病。我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心中想:
“这他妈的什么病,真可怕,我可别什么时候也像他一样……”
结果,几年后我也被确诊患了和他相似的病。突然觉得这一切是不是在幂幂中早有安排了,还是所谓的命运,如果不是命运,难道这一切仅仅是个巧合,那么这是个该死的、可怕的巧合。一想到自己当初突然冒出的那个想法,我真想拿一把刀狠狠的捅自己几下。
假如,那天我没那么想;假如,那天我没看到那本书;假如,那天我没和郝康去图书馆;假如,我不喜欢看书;假如,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掺和在一起,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T。S。艾略特
的确,四月是让人无奈的。在我眼里,它不仅仅是一个季节的问题,更因为我的生命起点就是从它开始的,接下来的岁月中,我每一次的生活转折点都是从它开始的。
四月出生。
四月的爱情。
四月,确诊患了绝症。
四月,爱情结束。
四月,郝慧冰的相遇。
……
于是,它又不单单是一个季节性的问题了,我渐渐发现它是缘于一个数字——四。无论是后边的今人还是前边的古人,都认为“四”这个数字不吉利。“四”与死谐音,意味着死亡,所以,人们都刻意回避这个数字,而我却与这个数字挂上了钩。
给我看病的、检查的多数是在四楼;诊室多数是4号;坐的车多数是4路、244路、344路;有一次,我和朋友打完电话,我一看时间,竟然是4分44秒……这样的例子简直是数不胜数。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一切不只是个巧合,而是一种命运的安排。
最近,由于全身的肌肉萎缩得很快,现在,已经涉及到心脏了,心跳开始异常,就连呼吸也很困难。特别是在半夜的时候,然后,就会发现镜中的自己嘴唇都会发紫,而且是黑紫色的。
这样的症状也渐渐增强,我想到了死亡。我在想:人死了会到哪去?是否还有灵魂在那飘着。真的有天堂和地狱吗?
可我却不再害怕了,就像谈论快乐一样轻松。因为,如果一件事情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时,那它必然会转化成你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自己的病,在梦中我也不能自由行走。
患了一种疾病,如果没有治疗的办法,就只有等待的分,这是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在这个宇宙里,谁也无法改变自身所无能为力的事,那么就只有认定与代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因为哭泣与痛苦毫无意义,即使痛苦至死也没有用。
无聊、空虚、压抑占据了每一天的生活。想从这样的漩涡中走出似乎想走出满是荆棘的深渊。此时,理想与未来就成了虚无飘渺的梦一样,轻轻触摸就会如五彩的泡沫消失在茫茫宇宙。
发现自己的心情已经到了变化无常的地步:时而像大海,惊涛骇浪、波澜起伏;时而像秋季,伤感、抑郁;又好似一湖春水,平静如纸。开心的时候,我们总会信心百倍,觉得世界如此多姿多彩;伤怀的时候,天空总是阴云密布,世界似乎都流着泪。
人总是那么的难以捉摸。我想大声的哭,可是却找不到流泪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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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坠落在十八楼的终点站(4)
略带湿意的夜晚,极其烦躁地躺着,讨人厌的蛐蛐叫个不停,让原本烦躁的夜晚增添几分愤怒。这时,爸妈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了起来。
因为种种原因,爸妈之间的婚姻已经涉临分崩瓦解的地步了,他们之间的争吵并没有因为我的不治之症而停止过,却有愈演愈烈之势。
我实在无法理解他们,当初为什么要凑到一起,更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母亲的歇斯底里与父亲的麻木、无动于衷。
从小学时起,就会因为他们之间的争吵而离家出走,这也是我唯一可以表示自己愤怒的作法。这次也毫不例外,我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比死还要让人绝望的吵闹声。
我一次比一次地想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也开始与日俱增,也许他们在痛快淋漓地吵闹时,并不了解我内心的想法,也不会有精力来猜测我的想法。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之间的行为早已在我的内心深处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他们更不会知道,这种无形的争吵声已经成了一种“催命符”。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离家出走了。说是出走也许严重了点,我只是在黑暗的角落里躲藏起来,不让父母找到,然后又不得不走回家。坐在黑暗的角落中,无助、痛苦地看着冷清的夜晚,凉爽的夜风吹着我,虽然正是炎夏,可我还是感到冰冷。
街上的车辆已渐渐稀疏,千家万户的窗子里早已亮起了或明或暗的灯光,但每个窗口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温暖,只有我这个被生活遗弃的乞儿独自徘徊在街角。
小的时候,我会带着妹妹一起走。因为我无法想象在妹妹幼小的心灵中对父母的争吵会留下怎样的伤痕,可这样显而易见的伤害他们却看不见。
我抱着妹妹坐在万籁俱寂的夜空下,仿佛看到父母焦争、恐慌的面孔。这时,我的心里总会有一种变态似的快感,并为此感到兴奋不已,也只有这时,他们才会占时搁下各自的愤怒而忘记吵架,并急着找我们。
这样做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我和妹妹回家后要一起跪在地上受罚。事后,他们却从来都不会问我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如今,我又故伎重演,却再也不会为此受罚,因为我患了绝症,是受保护的对象。街头,父母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走过,我看到了,却不想喊住他们。这一次,我丝毫没有任何恶意的快感,取而代之的是心灵上的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与空洞,泪水一次次从眼眶中夺出,滴在地上,同样是浸在黑暗之中。
不知何时,天空竟下起了阵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我的身上,和着泪水一齐往下流。大雨过后,一股股凉风瑟瑟地吹着我,寒意从脚底席卷全身……真的就想这么永远地睡去,可父母跪在我面前抽打自己嘴巴的那一幕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最终,我还是回到了那个风雨飘摇中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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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坠落在十八楼的终点站(5)
最近几个夜晚天空总是阴的不像样子,就像一口黑锅扣在上面,可到了第二天就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了。我想,如果自己的病也像这天空有多好。
傍晚,天气异常的闷热,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我在电脑前与郝慧冰聊她的小说,突然,郝康打电话过来。
他的声音异常沉闷:“伊浩,林子健出事儿了。”
我平静地问:“他又被哪个女人给纠缠住了。”
郝康的声音更加沉闷:“这次不一样,郝康他跳楼了。他已经……”
我愣了几秒钟,转而恢复镇静:“你是不是看我的生活太过单调,想跟我开个玩乐。可这一点都不好笑,换个别的吧!”
郝康突然声嘶力竭地喊:“我也想告诉你这是个玩笑,可他妈的是真的。他死了!死了!”郝康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甚至有些失控。他咆哮起来:
“你能相信吗,林子健他居然跳楼了,他就那么从19楼飞了下来,他是在跳舞吗?你告诉我、告诉我……”
我拿着电话,呆呆地站在原地。
几分钟之后,我放下了电话,慢慢地走回房间,把自己反锁在屋里。躺在床上,我用被蒙住脑袋,原本就呼吸困难的我似乎要窒息了。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相信郝康刚刚说的是真的,电脑上的QQ不停地发出“嘟嘟”声,是郝慧冰在叫我。我从床上起来,又躺下,接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往外流,我惊讶于它是如此地汹涌澎湃,竟如同千万条河流源源不断地涌向的大海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QQ的“嘟嘟”声停止了,泪眼模糊中,看见电脑上若隐若现地旋转着白色字幕:“奇迹属于我”,像一个白色的幽灵在里边飘逸着。
是林子健一年前为我设置的屏保,这五个字是他亲手敲上去的。我看着,突然,这五个白色字体变成了林子健的脸出在电脑屏幕中间,他正冲着我笑,笑得很凄凉。接着,他就跳起了舞,是那首《不要忘了我》。
看到林子健,我高兴地说:“原来你在这,郝康刚刚骗我说你死了,原来你在这……”
我说着,伸手去拉他,林子健的脸突然如泡沫一般破灭了。屋子中只有一个似乎是从遥远的国度中飘渺而来的声音,那声音撞在墙壁上,破碎了,变成了无数声的“我走了,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