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彩色生命(5)
半年后,郝康打电话说要和李思琪结婚了,问我身体还行吗?我说:“你得来车接我,一般点儿的就行,法拉力可以了。
郝康说:“要不来个林肯吧。”
我说:“那就凑合着用吧!”
参加过各种各样的婚礼,古典的、现代的、快乐的、幸福的、滑稽的、感动的。不同的是,婚礼的男女主角不同、场面不同;相同的是,每一次我都是看着。曾经,会看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主角,现在,却怎么也看不到自己的那一天。
曾经,并不是我想把自己扔进爱情的坟墓,因为注定会拥有,所以不会在意;现在,是自己无法得到却一心想要拥有。人不总是这样吗?因为拥有而不在可贵,而无法拥有的却一心想要得到。
我想起表弟的婚礼那天,我从没有认真地看过一场新郎和新娘拜堂的仪式,可那天我却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第一项,不信“天主教“的新郎和新娘随着婚礼进行曲走到了台前。第二项……原来,这场婚礼我可以不只是看着,我可以充当伴郎和取亲的人,可这次,我不得不又只是看着,而且也只能看着,也许将永远地看着……
郝康的婚礼,我同样是看着,从头到尾地看,没落下一个环节。礼花、礼炮响起的那一刻,我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到烟花,因为是在白天。
也许会奇怪,既然不是晚上为什么还要礼花,可我不奇怪,因为烟花并不一定是要看的。就像今天,我看见的烟花只是在上空爆破时形成的单调亮光和亮光过后的烟雾,要的只是声音而不是它的唯美。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看它。
仪式结束后,我的眼睛湿湿的,郝康在角落里发现了我,我说:“你为什么不遵守约定?”
郝康有点儿不知所以地看着我问:“什么?怎么了?”
“你不是要弄辆‘林肯’接我吗?”
郝康如释重放:“我知道你晕车,越坐好车越晕,为了你好,所以我失约了。”
我笑了,用力抱紧郝康真诚地祝福他,然后我说:“去吧,嫂子等着你呢?”
郝康惊讶地看着我,因为这是我们认识以来我第一次承认他是大哥。他转头要走却又回过头来说:“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做,只是活着,活着,不要让我一个人,这是我最大的希望。”
这时,李思琪也走了过来。我微笑着说:“嫂子,今天好漂亮啊。”
李思琪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露红晕。她甜蜜地依偎在郝康身边,说:“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没听你夸过谁呢!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啊。”说完,李思琪拍了拍我的肩膀,俨然一副大嫂的架式。
我突然想起李思琪差点成了我的女朋友。当初,多亏她有眼光选了郝康,要不然,她就成了第二个蓝茜了。
想起蓝茜,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就在不久前,突然收到蓝茜的父母给我邮来的包裹。我打来开一看,是一个淡绿色的正方体小箱子。一种莫名的情绪让我突然很想哭,我微闭双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味,这种气味一直泌入到我的五脏六腑,我竟感到有一种隐隐的痛从我的胸口漫延开来——
阅读推荐:
第八章 彩色生命(6)
打开箱子,看到了我和蓝茜的照片。在柳树旁、在河边、在金色的草地上、在皑皑的白雪前,蓝茜小鸟依人般地站在我身旁,她的脸上隐藏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照边旁边安静地躺着一个布娃娃。这是我送给蓝茜的第一份礼物,因为娃娃的样子很像她,最重要的是,它的身上也有一种淡淡的茶香味。我抚摸着娃娃的脸,突然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从娃娃的衣兜里我翻出了一枚戒指,是蓝茜生日那天我送给她的,也是她亲口向我要的。
我把那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想起了蓝茜的信,想起蓝茜的痛。
箱子里的最后几件东西除了我曾送给蓝茜的所有礼物外还有一封信。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打开那封信了,因为强烈的预感告诉我,这将是一封来自天堂的信件,是蓝茜这一生之中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我流着泪看完了信。有时,我真的很痛恨自己这种可怕的预感,因为这种感觉通常预测的好事都不准,可坏事却每次都会应验。
其实,半年前蓝茜曾写信给我的时候,她已经患了癌症——胃癌晚期,这完全是因为她忘我的工作造成的。可在信中,她之字未题。
到了美国后,蓝茜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神经系统的研究中去。她一边学习,一般研究关于“神经性肌萎缩”的病理。她整天地在实验室中度过,有时一呆就是十几个小时,不吃饭,也不休息……
直到她经常性地晕倒在实验室内,才被检查出患了胃癌,而且是晚期。她写第一封信给我的时候,正在接受化疗。头发早已掉光,还经常性地呕吐。但最终,她还是离去了,带着遗憾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然而,蓝茜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我,为了我,为了我……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不爱蓝茜。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蓝茜对于我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恋人那么简单了。就是因为自己的不善言表、自己的执着与无助,蓝茜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那天,雨滴滴嗒嗒地下了一整天,城市的上空被一种阴郁的空气所笼罩着。凄凉的风从西方吹来,想起了林子健走的那天,也同样地下着这样的雨,淡淡的、忧愁的、伤感的。
在这股股吹来的凉风中,我烧到了我和蓝茜的所有记忆。但在这个城市的空气中,我总会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味,伴随着这种味道的还有一种优美的歌声——《不要忘了我》。
“又想起蓝茜了?”郝康皱着眉问我。
“嗯。”
“你,没事吧?”郝康走过来拍着我的肩。
“放心,我没事,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为了不让郝康担心,我轻松地笑了笑。我又看着郝康身旁的李思琪问:“好长时间没有孙静的消息了,她还好吧!”
李思琪低下头,讲起了孙静——
阅读推荐:
第八章 彩色生命(7)
林子健死后,孙静离开了原来的那家公司。她开始抽烟、喝酒,成天游荡于城市的各个酒吧。孙静的母亲为此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可仍旧无济于事。
有一天,孙静和往常一样,坐在酒吧的一角,独自喝着酒。这时,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和她搭讪,孙静想也没想就和男人喝了起来。之后,中年男人要去了孙静的电话号码,开始了对孙静的追求。
也许,这个时候的女人是最没有理智的,也是最疯狂的。孙静问男人:
“你有没有老婆?”
男人说:“离了。”
孙静说:“那我们俩结婚。”
男人想了想说:“好吧!”
于是,孙静和只相识一个星期的男人结了婚。孙静的母亲一气之下进了医院,她的父亲把她当成了陌路人。
男人比她大8岁,很有钱,可婚后,孙静一点也不幸福。因为孙静根本不爱他。
男人在外边还有别的女人,但孙静根本不在乎。她说自己总会想起林子健,这一生都不会忘了他。孙静成天哭,说林子健的死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所以,她不幸福是活该。”
“好了,不要说了。”郝康不忍再听下去了。
“是啊,过去的就让它安安静静地过去吧!无论是林子健,蓝茜,还是云磊,他们终究是离开了。还活着的人,只要还记得在心中为自己所心爱的人留下一个角落,就足够了。孙静,我,郝慧冰,只能这样了,记住心爱的人。
生命还在继续,生活亦在进行。也许,该是我醒悟的时候了。
想起了沙漠中的一些植物。它们不长叶子,而浑身长满了刺,这些刺实际上就是退化的叶子。因为,沙漠里太热,阳光厉害,如果叶子又宽又大,那水分很快就会蒸发,而细刺关的叶子能让它们把水分留在体内,这样它们就能在缺水的沙漠里生存下去了。
我也要像这些沙漠里的植物一样。只要适应,并接受,才能活得更加精彩!
我一直在思索着人世间的情感,她是那么的复杂而又简单。复杂到比人心还要难以理解,简单到只是一个微笑那么轻松。
我想起了亲情:
亲情是什么
亲情就是年迈又不识字的奶奶从很远的农村前来看我
亲情就是姑姑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来医院照看我
亲情就是二姨把剥好了皮的瓜子送到我面前
亲情就是老姨把生日蛋糕举在我面前并为我祝福
亲情就是父母不求任何回报的对我的爱
亲情并不是金钱的累积
它是爱心与泪水的结合
有许多人会问:你怕死吗?
我回答:不怕。
因为有亲情包裹着,我有了勇气与自信,面对一切磨难。
你又问:你怕死吗?
我回答:怕。
因为;还有许多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去做、去经历、去体验;我怕,再也无法抱答亲人们对我的爱;怕,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我要赚很多的钱,盖一座最好、最大的房子,把所有的亲人都接来,不要让她们没日没夜色地辛苦操劳;我要让最好的医生把婶婶的腿治好,要给她买最好的补品,让她不要再那么瘦弱;我还要供妹妹上学,让她成为最优秀的画家;我要、我要、我要许多许多……——
阅读推荐:
第八章 彩色生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