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程家骥最近地文颂远连忙跨前两步,用自己地高大身躯护住了程家骥,屠靖国等人也在瞬间围拢了过来,几个人死死地护住程家骥的后背,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倒着向西岸走去。
程家骥可不管那么多。只是一个劲的大踏步向前。边走他还在心里问自己,今天这场论战我赢得了吗?
管他的了。反正老子在精神上跟岳武穆、文文山、史阁部站在一起。俯仰无愧于天地祖宗。就是逆着这世界“大同”的潮流而上。当个“反动”分子天又奈我何!心潮澎湃的程家骥被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情怀催动着,情不自禁的用拼尽浑身气力唱起那首“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照旧是先一人唱,后是几人和,最终成了千百人的大合唱。
站在东岸岸边的成片成群的日军,虽绝不大数搞不懂从对岸传来的那些中国人在唱得是什么,可从那苍劲雄浑的歌声中所透出的不屈与悲壮的意境,却足以在给他们心灵造成巨大的冲击和震憾。
一时间,人数几倍于中国军队的全副武装的日军竟为之气夺。
一个神精骠悍日军少佐凑到,程家骥都走出老远了后,尚面无表情的在原地正襟危坐的中原规一耳边,小声催促道“司令官,我们回去吧!”
中原规一清楚自己的副官是为了自己安全着想,程家骥都快要走下浮桥了,自己还待在两军阵地的中间线上,的确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虽说,明白这个理,可固执的中原规一还是决定,宁肯多冒一会险,也要在这里坐着目送程家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中原规一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对程家骥有多重的“惺惺”之意,而为了要在气势上,不输于敢在万军阵前慨然“献”出的后心的程家骥。
很是英雄了一回的程家骥,这会儿;却也有他自己的难言之隐。下桥的路程还有三分之一,程家骥就发现自己的腿在发软、打颤。这不倒是程家骥在为刚才那“奋不顾身”的行为后怕的缘故,实是那该死吗啡的药力,快过去了。
吗啡药力这一渐渐减弱,以程家骥一个还在烧着四十度以上的高烧的病人,没有立即被那种药力过后的无力击倒在地,还得多亏他这两年来在枪林弹雨中磨练出来的远比一般人要强得多的毅力。
凭心而论,程家骥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地上四脚朝天的歇会了,可这会儿,敌我两军成千上万人的眼睛对他行注目礼了,这当口,他敢松这个劲吗!
已被迫停了歌声的程家骥的脚步声的异常,很快引起了细心的屠靖国的注意,可为了怕影响程家骥“苦心”营造出来的壮怀激烈的气氛,心急如焚的屠靖国也就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了。
好不容易,终于撑到了要下桥的时候,感到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程家骥连忙快走几步拐到了桥下。眼见能看自己的人不多了,他心头一松便要推金山、倒玉柱似的迎面倒下。眼看程大军座的门牙危险,幸好身手敏捷的屠靖国扶住了他,这才让程家骥的嘴里少出现了几颗金牙。
接着,精疲力竭的程家骥只觉着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等程家骥再次苏醒,已是三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在这期间,战场上还是有了些新情况的。首先东岸的中国军队各师在完成环形简易工事后,已分别派出小股部队,向包围圈里中原规一所部展开了挤压作战。其次,沉不住气的山下奉文也从城里派出了几支小股部队企图向浮桥这边渗透。山下此举显然是为接下来的夺桥行动在做试探和侦察等准备工作,可他派出的三队人马,都被早料到其会有此一着的程家骥,提前撒出去部队一一击退了,并没能达到预定的目标。当然,对于前者,西岸的中国军队只能对岸远处突然密集起来的枪炮声中声中猜出个大概来。
“三宝回来没有。”程家骥此时最迫切想知道的就是东岸的详细情况。
也该回来了,不会在路上出了差子吧!正当程家骥因得到了否定的回答而在心中犯滴沽时,被他在心里念唠的马三宝也回来了。
一进门,程家骥就看到马三宝的眼神里有些掩饰不住的慌乱。不知为何,程家骥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将会有一件自己绝不愿意听到的事情,从马三宝的口中传到自己的耳朵里来。
“三宝到底出什么事了?说啊!”面对程家骥声色俱厉的质问,本想瞒着程家骥的马三宝抵受不住,结结巴巴的喊出一句话,可就这句只有六个字的话,让才从睡眠当中恢复程家骥险些又晕了过去。
从马三宝嘴里断断续续的嘣出来的那六个是“张将军殉国了!”
良久!从极度悲戚渐渐回过神来,程家骥才想起让已被他这副吓呆了的马三宝述说一下详情。
从马三宝口中,程家骥知道了自己的新二十军已奉命从玉林五属境内开拔,将要投入到东岸的战场当中来。他还知道了,张将军殉国的恶耗,是马三宝从行营的一个参谋那里听来的,那个参谋说是日本人电台在一个多小时前刚刚播报的,地点是宜阳南瓜店。还知道了行营主任将派一个团的部队,在黄昏后泅渡过来以加强这边的力量。
程家骥强忍着内心刀割一样的疼痛,慢慢在心里梳理着此事的头绪。可以他现在的心情,那里梳理得清,只能是越想越是郁闷、悲愤。
尽管自己派出最精锐的人手,又有“天书”在手,到底是没能转扭转乾坤。那位看似有些木纳呆板不通人情,实则豪爽真挚,为国家九死不悔,胸中藏着一把熊熊烈火张将军、荩忱老哥,还是把他的一腔热血洒在了中原沃土上。难道“天意”真得不可违吗!难道老天就非得让中华民族在这场牺牲大到无法形容的战争中,得不到半点实惠吗!
“拍!”情难自己的程家骥狠狠的一掌拍在硬木床沿上,尾指骨折的剧痛,让正沉沦于由痛苦、怨念、仇恨等等负面情绪当中郁结成的心魔当中的程家骥猛着一醒。
“靖国,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就是抢,你也给我去弄件孝衣来。”程家骥推开抢上前要扶往他马三宝,用“平静”得,让以为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能让自己失态的事物的屠靖国都感到心颤不已的语气说道。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十二)
在红霞落日映照下的钦江西岸桥头堡。
“滞留在东岸日军充其量还有一万四五千人能保有战斗力,这其中,一半以上是训练不完备、装备也相对简陋的临时补充兵员。而我方光此时围的着这股日军的就有近七万人。明晨还将有我部的二个半师赶到,到那时双方兵力比将达到六比一。明日午时前,从北面调来的八十四军也应能投入战斗,到那时,我军就能在火力上全面占优。且随着叶团长所部的火速到达,我西岸部队的兵力成倍增加,日军想要夺桥,已错过了最佳时机。只要守稳浮桥,就无异于封住了东岸日军的最后一线生机。我个人认为,如果日方没有师团级的部队在短时间增援上来,解决这一大砣鬼子只是需付出代价的大小和花多少时间的问题了。”尽管刘以诚在围歼日军的前面加了一个如无重兵来援的前提,下定论的时候也声明这仅仅是个人看法。
但包括那位提前到达的桂军团长在内的,端坐于程家骥病床前的其它几个将校军官,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小鬼子这回悬了!
且不说这会增援大队日军多半还没上船,就是在三五天后,真来上个一个师团,想要击溃那时定已据有完善的防御体系的十几万中国军队,从大军环伺中救出中原规一,也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倒是兵力充足的中方,若处置得宜,却极有可能把假想中的那个师团日军援兵也拖入这个大泥潭来,先盘软,再一口口的吃掉。
“刘纵队长说的有道理。日军中原部要是孤军坐守下去,这个瓮中之鳖他中原规一是当定。且其能金蝉脱壳、逃之夭夭的可能性也小得可怜。”桂军地这位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地叶团座。只有二十六七岁的光景。此人长得是一表人才。比之新二十军的军“草”还俊上几分。举行间,也颇有几分文雅之气,说起话来更是轻声细语、条理分明。好一派以理服人地儒将风采。他说到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见大家都在侧耳倾听,感到受到关注的叶团长兴致一来,便详细阐述起他断定日军想逃都难的依据来:“东岸日军目前的处境是三面被围、临江这面又被我们把住了浮桥。日军想要过江只有抛弃重武器,以轻兵泅渡一途可寻。即使借助夜幕的掩护,抢渡的日军,在分批下水、过江地过程中。势必要遭到我西岸部队地截击和东岸强大炮兵的双重火力杀伤。如出现这种情况。我敢断言,钦江水必将被倭人地鲜血染红。日军如向南突围。那定是企图在日军海军炮火地庇护下。登船逃后钦苏城。健公早防着这一手。行营在南线屯集了三个师地重兵。以已在先前战斗中。损兵折将的中原部所剩下地战力,根本就冲不过去。中原规一如向北、向东。虽有可能从我防守兵力薄弱的地段冲出去。可如此一来,突出的包围的日军势必要绕一条长长曲线回城,极易被我正云集在钦州城下的大军缠住、合围。到时,将被四面合击的这股鬼子的处境,将会比现在还要险恶。”
叶团座说的这些话无疑是激励人心的,这一点从在场的军官们那一张张表达方式或含蓄、或直白的笑脸上,就能得到证实。
穿着屠靖国好不容易弄来的孝衣,半躺在床上的程家骥虽对叶上校表现出了那种纸上谈兵式的算无遗策,心下不大以为然,却又找不出过得硬的理由来反驳对方那周密到近于无懈可击的分析、预演。可内心里,程家骥又总是觉着用兵风格硬朗,却又不乏诡诈的中原规一决不会甘于束手待毙的。
中原这头笼中困兽,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早上,一定会做些什么的。可那到底会是什么呢!想来想去,程家骥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那算好用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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