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们骗我,我不要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想篡位,你们想谋权,我要去找允浩,我要去找允浩。”我吼得声嘶力竭,单薄的长衣裹着我单薄的身体抖在这严冬的寒冷里。
“有天!”父亲几乎是吼了出来。
“有天!你冷静些。”轩冀有力的双臂禁锢住我的肩膀,我软软的身躯止不住摇晃着。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我,我该怎么办?
浩啊!我该怎么办!
02
我跪在冰冷的地上抽泣,像孤苦无助的孩子。
轩冀扶住我的身子,他有力的手抓着我的肩头微颤,似乎难抑心中的不平静。
“殿下。郑氏一族罪大恶极,十五年前,他们谋害先帝,篡夺王权……”父亲有些絮絮地陈诉着,那声音有亢奋,有仇恨。
“够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这些。”我失控地咆哮,心中极度厌烦。
十五年,十五年!原来我一直都只是生活在这骗局里。可是,可是,可是这个真相真的好残忍好严酷。
浩,我真的理不清思绪,难道说,逼走你的人是我?是我!
不!我不敢想象!
你不知情的是不是?
我望着窗外,阴冷的天色掺杂着冰冷的雨,我想笑,笑这苍天是如此无情,笑我这本应该无比骄傲的身世却是这样的让人想要丢弃。
想起与允浩的初遇,想起与允浩的相知,想起与允浩的相爱。
泪水又不禁滑下脸庞,我真的不能想,也不愿想,我真的要爆炸。
浩!
你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是不是!我在心中呐喊,不想再欺骗自己。
你知道这一切。
因为是我,你才甘心离去,因为是我,你才不愿争取,也惟其是我,才能伤你最深。
可是,你知不知道。
在我心里,你远胜那冰凉的龙椅,这无情的王权,与我,真的只如烟云一般。
我,只要有你,只要有你,只要我们有彼此。只这样,此生足矣!
天下,算什么?!这可笑的天下,我睥睨着眼,冷笑不止。
“请殿下择日登基。”齐齐的声音,谦卑却又坚定,压在我的心头,沉沉得窒人呼吸。
“不!”我有些恍惚着回答。
“殿下!”父亲一脸肃穆得叫着,“恭请殿下择日登基。”
“砰—”父亲在我面前重重得磕下头去。
“不!”我无力得摇头,“不。”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听来是那么凄凉悲怆。
浩,我仿佛看到你在我眼前温柔的笑,仿佛听到你旖旎的声音盘桓不去。
窗外的雨肆虐着寒冷中我早已死去的心。
我默默跪着,似乎是瞬间转移了所有的表情。
“殿下,郑将军和昌珉……”轩冀掰过我的脸,强迫我直视他的双眼,那冰凉凉的指尖触得我的脸生疼。
“昌珉?”我喃喃重复着,好熟悉的名姓。
“昌珉。”我看着轩冀,他一向漂亮的脸在我眼前诠释着一种别样的威严。
“有仟啊,好好照顾昌珉。”允浩曾经的嘱托在我耳旁响起。
我的心顿时又沉了几分。
“浩,你一直都知道。”我轻声脱口而出,眉宇间止不住的凄凉沧桑。
只是多久,这短短的离别便变成了我心中的伤,如钝刀般割得我痛苦莫名。
“怎样处理?”我的心静了下来,冷冷的说。
“杀或者圈禁,只在殿下的一念之间。”父亲严酷的言语仿若是从遥远的空间中传来,像一张网罩住了我。
是旁敲侧击吧。
呵!冷笑,居然是这样的逼迫,这世间恐怕再没有人像我这般被逼上龙椅吧!
我倒抽一口,强自镇定,说道:“先都起来吧。”
“那殿下是答应了。”轩冀依然面无表情得讲。
我垂下眼,抿着唇,一时再难言语!
03
我的心中似乎铺陈开一幅凄美的画卷。
遥想那日出征:
城门口,送君的礼乐宛若仙歌一般萦绕四周,圣天子出征,百官相送,万民夹道匍匐,“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你,高头骏马,戎甲在身,鹤立之中,何等的英姿勃发。
我,逶迤相随,凭车遥望,意气难减,怎样的深情不忘。
可是如今,这真的像梦,真的像画,真的是那般真实而虚幻,飘渺而无依。
我的指尖触到那温润的红玉,心冰冰凉。
玉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它了,允浩。
你将这原本就属于我的玉归还给我,笑谈间用上了“最后一次君命”的言语。
我却是那么的傻。
你问过我那么多回,我的抱负,我的志向。
每次的回答,我都是那般小气,如果,如果,哪怕仅有一次,我提及要与你在一起,也许你也就不会这样悲凉的离去。
在镜湖的托付,你那时就知道你要走了吧,所以之前才会那般冷漠待我。
是怕你的深情炙到我,还是怕离去的痛苦毁灭我?
禁锢我们的究竟是什么?
当时的我天真地只想到了地位和权势。
嗬!真的好幼稚。
禁锢我们的居然是这全天下最难化解的国恨家仇,即使它发生在上一代。但只要是在帝王家,就永远无法摆脱这揪人的苦恨。
那,那一晚又算什么?
我痛苦地想,那一晚的恩爱缠绵,那一晚的柔情旖旎。
你!真的太霸道!
你将我丢在了没有了你的冰凉国度里。
那一晚,你欠我的!你笑着说回来归还我!
你是笑着说的!
所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我的幸福,我们的幸福……
曾经的甜蜜环境都是你来保护,那这以后的幸福……
浩啊,就让我来打造吧!
我霎那停止了通身的颤抖,抬起头,用力得看着轩冀的双眼,一字一句,用力地说道:
“是!我答应。就请礼部官员择个日子,我要登基为王!”
“吾皇万岁。”
我冷冷得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们在我面前重又匍匐在地,耳听着他们兴奋的颂词,毫无感觉地站起身,望窗外凄凉的景,泪水却再也流不下来了。
浩,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流泪。
你等着,我要打造我们的天下。
我决不会逃避。
我要全天下的百姓恭颂他们的王。
见证我们的婚礼。
还政于王?礼部拟的好漂亮的名字。
郑皇上早已人事不省,只在这几月了,不过,有鹤清照料,相信总能好转。
鹤清一脸不情愿,可惜君命难违。虽然他恨郑将军这个反贼,但我的话他也是不敢不听的。
昌珉。我一直没有胆量去见他。面对他,让我不由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篡权的乱臣贼子。我将他圈在了庆熙堂,并将他的母亲惠妃也从冷宫接到了那,也算是短暂的慰藉了吧。
世态炎凉,官吏们多的是见风使舵。
噢!不!也许并不是这样。
这些年“父亲”把持朝政,也许也只有“父亲”才是真正的王吧。
浩啊!我得到了天下,却失去了你!我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要伤悲呢?
我该高兴我有如许的忠臣良将,为了我,宁可忍辱负重十五年,待我成长。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阻止我们的见面?
这样,也许我就会冷血,也许我就会更为霸气地站在这皇座前。
04
世间本没有那么多的也许。
从我们第一次照面,悲剧就已注定。我们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早已拥有了各自的定式。
“陛下。”每次听“父亲”叫我陛下,我心中都是莫名的悲伤。
“吉日已经定下,就在下月初九,之前还请陛下先在晖日殿暂住。”
“好。”我没有感情的回答。
晖日殿。
多么熟悉的地方,允浩,这里到处都留有你的气息,你的味道。
那些个亭台楼阁,那些个雕梁画栋,都在诉说着你我的过往。
那怡园的腊梅花,是你亲手为我种下。这个园子,是你亲手题的匾额,你说取“兄弟怡怡”之意,那时的我好快乐,好欣慰。
可如今,叫我如何不念君?叫我如何不思君?
“少爷?”琴轻轻唤我。
我苦笑着回头看着他。
“少爷。我还能这样叫您么?”琴定定地看着我,像失了魂。
“当然。你就像是我的兄弟,我真的不想听到再有人叫我陛下。”那椎心的两个字,那在人眼中无比神圣,无比尊贵的两个字,我真的不愿意听到。
“少爷。你瘦了好多。”
我轻笑:“没,我只是更结实了。”
“少爷,那金朝太子也选在下月初九登基,可也巧了。”
“是啊。那场仗?嗬!说什么一将成名万骨枯,我呢?我这又算什么?还真是煞费苦心,为了保住我贤明的圣君名号,为了彻底驱除允浩的党羽,操演这场战争?好无趣。”我嫌恶地讲。
“少爷。老爷以前的确是有恩于金朝的。”
“所以,他们演这场拙劣的滑稽戏,给天下人看,独独忽略了主角!”我心中恼怒,梅树的树枝应手而折,我心疼得摩挲着断处,像是在舔哺着内心的痛楚。
“俊秀呢?”我问道。
“俊秀少爷也很受打击,终日不思茶饭,鹤清大夫正在府里看他呢。”
当年父亲帮助金国的四皇子出逃,果然并没有那么的简单,随同带去的,还有父亲的亲生骨肉,也就是现在的金国二皇子,金俊秀!
世事真是微妙。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人能胜过父亲,难怪,父皇那般倚重他,难怪,他总是那般从容,那般儒雅。因为真的真的没有人能预料到他的计谋,也没有人能有他这般胆量。
我突然被一股寒意包围,这样的人,我真的要好好庆幸他是我的臣子而不是敌人。
我看向远方,不由又想起金在中。
这也是一个能让人通身寒冷的人物。
他并没有杀了允浩,而只是囚困了他。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究竟想要挟我什么?对于他而言,允浩只是个穷途的流寇而已。
可是,对于我,允浩就是整个天下!
我真的不能确定,若是有一天,城下立盟……
允浩啊,我是要选择天下,还是你!
金在中,也许,我该感激你,无论如何,你没有伤害允浩。可是,为什么,我竟还是这么揪心,这么痛苦,仿佛有巨石悬于头顶。
将为人君的心境和为子民泽背苍生的责任感从旁逼迫着我,耗去我的大半精力。
浩啊,你选择逃离,你好自私。你把这天下丢给了我,你回来告诉我,你回来告诉我呀,我该怎么办!
。cmfu。
二
05
登基大典渐渐临近。
而这时节业已开春,今年的气候似乎很是润泽,接连几场春雨,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