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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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有毒-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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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到意大利。
难道说,他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
又一次规劝未果,她失望地前去上班,但并没有就此气馁。男人喜欢女人是天经地义,她不信他没有回头的那一天。
正因为这些伤害已经造成,而为了不要卷进更多的人,他才会如此坚定不移,死守阵线。
一个人的孤单,只是寂寞;两个人一起孤单,却是罪恶。他已无力背负再一个人的罪。
坐在母亲床前,他念报纸给她听,她听着听着就睡了,为她掖紧被褥,端详着她沉静而憔悴的睡容,他心口痛得呼吸困难,叹口气走出房间。
这所房子是过世的父亲留下来的,父亲曾是这个小镇上口碑极好的医生,母亲生病的时候,也受了邻居不少照顾。而他,却是出力最少的人。
坐在庭院里的躺椅,阳光从他头顶洒下来,把他笼罩在淡淡的金色光晕之中。
他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治愈了那么多人,却从没有尽责地照料过养育他的母亲……
固执地不肯来这里定居,一方面是因为他无法面对,他知道他只会让她们失望。另一方面,更因为那座距离这仅一小时车程的城市,佛罗伦萨。
明明如此接近,但他一次都不曾去过。就是在那里,轩然邂逅了费思。也是在那里,轩然结束了此生的最后一段旅程,要走进座断魂之城,需要很大的勇气。
悦耳的铃音,打断傅重之越陷越深的思绪。他拿出手机,萤幕上显示着一个名字,还有一个非常恶搞的动画。
每次看到,他就觉得好笑,再阴郁的心情也被冲散。那是两个穿着古装的卡通小人,面对面接吻,夸张的是,他们的接吻方式是张大嘴巴,吐出像蛇信一样长的舌头,互相撞击。
他真的很好奇,这幅图是许佳楼从哪里弄来,甚至还用成来电图示。
按下通话键,许佳楼抱怨他的电话接得太慢,他说:「我想多看看你的斗舌动画。」
「什么叫我的斗舌?」许佳楼因为他偷工减料的说法而呻吟一声。他笑笑,转开话题:「怎么现在打来?你那边是什么时间?」
「和你一样的时间。」
「和我一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也在意大利。」
傅重之吃了一惊,「你也在?你怎么会在?」
「有点事情,所以飞过来。」
「你……你过来了,那我的鱼怎么办?」傅重之又气又急。
许佳楼好声解释:「别担心,我出发之前就把房子钥匙托给别人,让他每天过去帮你喂鱼,给鱼换水。」
「他是不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啊?没有虐鱼倾向吧?」听他一连串的问号,许佳楼挫败地,「那是我找的人,你就算不信他,也该信我。」
傅重之有点不高兴:「我把钥匙托付给你,就是相信你能帮我照顾鱼直到我回去,现在你却把我对你的信任转交给别人?」
「好,是我辜负你的期望,是我对不起你。」许佳楼百般忍让,「回去之后我请你去吃醉虾,这样行不行?」
「呃?」傅重之楞了一下,失笑,「你还敢和我去吃醉虾?」
「有什么办法?」许佳楼短叹,「为了表明我的诚意,当然得选这种虐待我的法子。」
傅重之再也忍下住,仰面大笑,他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许佳楼带他去吃醉虾的情形。
因为认为不卫生,他从没试过把活着的东西装进肚子。但是许佳楼极力推荐,说那家酒店的醉虾远近驰名,他只好硬着头皮尝尝看,可是当他看到那一盘活虾端上桌,还在活蹦乱跳,顿时感到毛骨悚然,食欲全消。
后来,许佳楼自作主张地放了一只到他碗里。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把它夹起来,没想到它突然使劲一弹,竟挣脱筷子掉了下去。
他始料未及,被吓一大跳,连连叫许佳楼把那只虾子夹回去。许佳楼没辙,只好一只只地先咬下虾子的头,再把已不能构成威胁的虾尾给他,他才肯吃。
这一顿饭,如果说他吃得心惊肉跳,那么许佳楼则是吃得郁闷而且劳碌。
有这次惨痛经历在先,如今许佳楼说要再带他去吃醉虾,他实在觉得很好笑,更不能不佩服许佳楼。
然而在他笑出来的那一刻,心里同时泛起一阵奇异的感觉,好似有小虫在啃,痒痒的却又隐隐作痛。
在许佳楼为他那样做的时候,他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们并不是恋人关系,两人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仅止于第二次见面时,在许佳楼的别墅中,那一番未能完成的厮磨。
还有在带病打球的那天夜晚,许佳楼又一次说了要给他摘星的话。也许是病力的影响,当时他听得血气翻涌,心跳加速。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确实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真的相信了。
相信了那个不可能实现的承诺。他的天真,虽然没能长久地维持下来,但他不会忘却,那种蓦然间找到了依托,整个人沉浸在狂喜与释然当中的感觉。
就从那一秒钟开始,他喜欢上许佳楼,真心喜欢,但到目前为止,也仅止于喜欢。
那晚之后,许佳楼就像好朋友般和他相处。尽管没再提及有关承诺的只字片语,不过他不在意,这种介于朋友与恋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他觉得很好,他喜欢比普通朋友更接近许佳楼,却又不想过于接近。
人如果一下子获得太多,就会变贪婪,而贪婪只会把对方越推越远,一旦失去,会跌得痛不欲生。所以他希望以绝对安全的关系和许佳楼交往下去。
如此狡猾地喜欢一个人,他发觉自己变得世故了,又或许是他爱怕了,也寂寞怕了。
「对了,我在佛罗伦萨。」许佳楼说。「有时间过来找我吗?」
「我……」傅重之攥起拳头,「大概不行。」
「你母亲病那么重?」
「嗯。」
「那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你。」
「真的?」
「我几时骗过你?还是说你不欢迎我?」
「不,当然不是……」他只是有一点慌张,因为在听见许佳楼说要过来时,他居然是那么开心,开心得……好像要飞起来一样。这让他手足无措。
他曾荒芜过的那颗心,怎么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能活跃到如此地步?
傍晚,许佳楼果然如约造访。傅重之把他介绍给傅云黎,措辞尽量谨慎,不想引起她的猜忌。
可傅云黎有着女人独具的敏感与观察力,过去他和轩然的关系,就是被她看出来的。对于许佳楼的突然出现,她一定得强加注意,这不能怪她多疑,毕竟她知道弟弟的性取向,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又是如此出色,耀眼夺目。
傅重之想,许佳楼一定也注意到姐蛆的不友善,但并没有露出不悦,从始至终面带微笑,一举手一投足,无不体现出良好的风度。
一顿晚饭吃下来,傅云黎非但不再对他抱有戒虑,甚至不由自主地有些欣赏他。这让傅重之对他深藏不露的本事深表折服。
他的另一层面目,他可是亲身见证过的。之后,傅重之照看母亲吃饭,许佳楼坐在一边,随口说些本地的趣闻轶事,把傅老太太逗得开怀大笑,因为病痛而倍显苍老的面容,似乎也年轻许多。
在欣慰的同时,傅重之不自禁地产生浅浅的嫉妒。
为什么那个人总是如此充满光彩,只需轻轻松松,就能像灯塔那样,照亮那些需要光线的人?
在这其中,也包括了他。
吃过晚饭不久,傅老太太睡了,傅云黎也随后离开。许佳楼和他肩并肩坐在他下午坐过的地方,静静沐浴在月光下。
就是身边这个人,往他冷清已久的家庭里,奇妙地注入了一丝活力,一丝温暖。
傅重之定定望着那张沉思的侧脸,终于出声:「在想什么?」
许佳楼转过头来,眼神不复先前的温和:「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卡在了最关键的地方。」他低沉地说,眼里燃起异常的火焰,「我为了跳脱这个瓶颈而来到意大利,可还是没找到我想要的东西。」说着,他捏紧双拳,骨节发出咯咯的挤磨声。
傅重之心里一惊。他此时的样子有点可怕,让人不禁屏息。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傅重之试探地问,「上班时间好像非常自由,没有固定。」
「绘画。」
「你是画家?」傅重之大为意外,「画什么?」许佳楼抬起头仰望夜空,挑起的唇角,透出隐约的嘲弄和叛逆。
「我的画,是为了创造世上最美的东西。」顿了顿,他的视线转而落在傅重之迷惑的脸,轻声问,「重之,你认为,世上最美丽的事物是什么?」
傅重之静默片刻,说:「眼泪。」
「眼泪?」
「是的。譬如说,母亲第一次听见孩子叫『妈妈』而流的眼泪,钢琴师为了恋人弹给他的一曲『友谊万岁』而流的眼泪,还有……」
「你是说……」许佳楼的目光锐利起来,「各种各样的爱情的眼泪?」
「不全是。」傅重之摇摇头,宁静地说,「人会流泪,一定是因为心痛。而心痛了,才会让那个人更深地保存那份记忆,等到多年之后拿出来回味,也会为它而笑,为它而心动,那份点缀着眼泪的记忆,就是世上最美的事物。」
「……」许佳楼失去了语言。他凝视着面前的人,眼睛眨也不眨。突然,他双眼一亮,就像在无际的黑暗中骤然遇见太阳。
「是了!就是这个!」他一把抱紧傅重之,狂热地亲吻他的脸颊和脖颈,反覆呢喃,「重之、重之,你简直是个奇迹,我好爱你……」爱……吗?他无声地笑。把这当作每一位艺术家都会有的疯狂,他选择听过就忘。他不怕忘不掉,只怕爱不起。
一个月后,以寻常速度行驶在路上的跑车,惹来无数惊羡目光,而驾驶者似乎心情很好,悠闲地操纵着方向盘,在车流中自如穿梭,忽然想来点音乐,便打开收音机。
车内响起电台DJ甜美的嗓音,缓慢说道:「……在佛罗伦萨结束的Macelele第十四届钻石设计大赛上,一套钻石配饰一经亮相便赢得现场所有来宾视线,好评如潮,最后以压倒性的优势夺得第一名的桂冠。那是一套项链、手链与脚链的组合配饰,均以铂金为绳,其中项链以星形钻石为坠,并在钻石星中镂空小块,嵌入一枚水滴状钻石,切割巧妙,将两者天衣无缝地融为一体。而手脚链则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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