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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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皇朝-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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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怜君,回八风园去!”有人代简求春说出了心底的话。
怜君闻言望去,对街斜角的娃娃脸青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全身正蓄势待发,瞟着街上每一处有可能爆发的地点。
乌云遮住了日阳,空气中扬着腐余的气味,闻者鼻臭。见不到日阳,人匣无影得以立足,怜君自知此刻蒙住天眼,绝非天意,而是冤气所致。
眨眼间,腐味再度袭来,怜君大喊道:“左边!求春,左边!”
简求春毫不迟疑,立刻击向左边。
刹那惊人气流遽然爆裂,毫光进进,白色的身影淹没其中。
怜君惊愕七焚的实力,他狼狈地连退数步,高举镜面,趁此机会大喊道:
“冤气速返!”
收到了!
怜君见部分冤气收入镜面,心中一喜。这面镜,果然有用,有用……细小的破裂声,令他僵住。
镜面出现一道裂纹。
他傻了。
判官舅舅,您不是说阴魂镜可以纳入几十万鬼的冤气吗?现在才多少啊……您老人家是在耍我吧?
“别破、别破啊!看着我的面上,别破啊!”
噼里啪啦,裂缝如密网,迅速霸住整个镜子,砰的一声,全碎了。
怜君呆若木鸡。
“地府崔怜君,撤!”
白绫破空缠上怜君的腰身,怜君凌空飞起,先前所站之地立时塌陷。
怜君回神的同时,跌入阵法之内,尘土飞扬让他连咳几声。他紧紧抓着裂成两半的镜子,抬眼对上站在阵法中的少年。
“真有地府……”楚思行喃喃地道。“地府的鬼,怎么一点也不像鬼……噢,真是见鬼了,我竟然比一个鬼还厉害……”
怜君没答话,转头盯着同时被震离数步的简求春与归无道。
“别踏出我的阵法!”楚思行拉住他,道。
怜君回头看着这少年。这少年随兄长而来,平日沉默寡言,但却夜闯玉春楼,察看春花的棺木。而他只是个十来岁的人,竟然还懂得符法道术。
符法道术?道、佛传教才百年,何时进展到皇朝老百姓连符法道术都懂了?那不是别的世间才有的吗?佛理又是谁开始传入皇朝里呢?
说起来,连春花如何来大兴皇朝的,也没有人能给他一个解释,道义佛理的传递与春花,三者间有何关联?怜君无暇凝思,只专注地观察这些冤气。
简求春与归无道,迟早会有疲态。七焚王恶,平日冤气难以近身,今天爆发,只怕是从今天开始到四月初三那天,七焚运势略低。
谁让他们低的?
楚思行再道:
“那日初见夜里,我意图以咒刀杀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却被南宫朗阻挡下来,想来他知道你上阳间是为这些冤气,人要是非分明,我该跟你说声道歉。”
怜君心不在焉地问道:“你来迷周城,也是为了冤气?”
“不是。我来迷周城,是想看能不能与四爷巧遇。他是皇朝中精通鬼神之人,如有他指点,说不得我的符法道术更有进展。不过,我想,不用求他指点了。这法术是我临时布下,能防杜这些腥臭的冤气,甚至,比你的能力还妥当,我该算是当代大师了吧。”语气中小有得意。
怜君闻言,看了他一眼,暗恼判官舅舅简直是在玩他!这种镜子……他气得扔了镜,取出腰间一堆令牌。
“你要做什么?”楚思行略带好奇。他第一次遇见地府之鬼,竟跟个人没有两样,而且比皇朝人还要弱,留在阳间的冤气都比他较强些。
“开天眼。”怜君答道。“简求春撑不了多久,不开天光,冤气难散。”
他取出一块小巧红牌,正要开口,忽地法术大破,楚思行一下就被震晕了,怜君整个人则弹飞出去。
怜君已经懒得瞠目结舌了。今天不管摔多少次,了不起只是痛,了不起只是这身躯四分五裂,忍一忍就过去了。
有人及时接住他!
“怜弟!”
怜君一惊,直觉抬头。
正是玄衣飘然的南宫朗。他怎会在这儿?
南宫朗单手圈住他的纤腰,另手持着长剑,眯眼注视四周,嘴里问道:
“怜弟没事吗?”
“没……大哥,小心,往后!”
南宫朗面前明明无物,但扑面的气味十分像他在梦里下生死门时的恶臭,他立即先护怜君,疾飞跃后。
地上果然又有焦黑的裂纹。这样的重击,若是常人,早就毙命了,这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
俊美的脸庞透着无尽的狠戾。
原来,春花上阳间,就是为了这事吗?
不等他喘息,又有同样的气味在周遭弥漫,这一次不须怜君提醒,他抱起怜君,疾步奔离。
他所经过之路,迸裂,急追。
“地府生死门崔怜君,奉判官之令,开天眼,赐鼓!”红色的令牌消失,一鼓在手。怜君朝南宫朗喊道:
“大哥,先放我下来。我要开天眼,方有生路!”
他的话,南宫朗根本不理。
怜君又恼又气,再喊:
“大哥要我一块死在这儿吗?你护着我就是,还怕我再死一次吗?”
南宫朗冷眼一瞟,怜君抿嘴憋着气。
平日的俊眸,已是银白色。
求春是红,南宫朗是银白,归无道是黄,蓝蓝是蓝,墨随华则是缯青色。
七色变,灾祸降。
幼年,春花曾自下人嘴里听过这样的言词,一开始她不解其意,后来才知道,当年的七焚杀人堆尸时,就是这样的眼色。七焚刻意遮掩,所以春花生前从来没有看过。
“你有把握?”南宫朗终于开口,其声压抑。
“嗯,只是要请大哥跟求春、无道忍上一忍!”
“好!”
南宫朗一个转身,立时将长剑沉进地上半吋,焦黑之路直抵剑下,剑身猛地一弹,南宫朗手劲一吐,剑身遽稳,硬生生止住对方来势。
“不准离开我身边!”南宫朗手背青筋毕露,紧扣剑柄。
怜君本该与他保持距离的,但……他一咬牙,轻轻一击鼓。
身边的男人顿时一震。
远处的简求春与归无道只觉耳膜几乎破裂,五脏六腑移位。两人同时抽空瞧向街底,鼓声来自于崔怜君……
崔怜君躲在南宫朗的庇护之下,简求春深深看他一眼,稳住心神,足下运力,以此扎根,立于不撼之地。
归无道见状;心领神会,以全副暴力压制浮动的心神,就站在原地,不攻不动,只采守势。
风沙走石的大街上,三人各霸一方。
这方戴着银色手套,一身降雪儒衫飞舞,血眸凝着杀气。
那头铁色长衫被腥风吹得扑扑作响,一双黄艳的沉眸十足厉气。
最后一方黑色长衫与及腰丝绸般的黑发交融扬舞,银眸半垂,东着发的青缎不知脱落哪去。这样的人,此刻异常丽色清冷冷,脱俗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狂性。
怜君就蹲在这丽人的身侧,白袍早已沾泥,他深吸口气,再用力击鼓。
大兴皇朝,天开云散!
三人同时逐云。
再一击鼓,鼓声连连。
咚咚咚,咚咚咚,阴间的鼓,世人难以承受。怜君声音沙哑,再吟道:
天始于皇朝,天眼一开,天理当行,阴鬼冤气无所遁形,
天始于皇朝,皇朝之天,俯视人间,禁鬼禁妖,皇朝子民;万崇天恩。
速开!
鼓声不断,他低吟不绝。
身边的男子紧扣剑柄,依旧稳若泰山,断绝任何冤气进逼的可能。
怜君重复唱着,目光直盯着被乌云遮蔽的天空。
然后——
先是第一滴血落了地。
怜君愣愣地望着地上第一一滴、第三滴,落不止的暗色鲜血。
南宫朗站得这么近,地府鼓声哪挨得了……
他脸上湿漉漉的,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这男人的血落在他脸上了,还是他的眼泪掉了出来。
他声音哽着,非吟不可,鼓声非击不可。
天地乾坤,六道轮回,各有所归,天蔽则无道,天眼不开即为人罪,大兴皇朝世间百姓罪不致天蔽,天眼速开,扫尽世间冤气!
12
    南宫朗站得这么近,地府鼓声哪挨得了……
他脸上湿漉漉的,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这男人的血落在他脸上了,还是他的眼泪掉了出来。
他声音哽着,非吟不可,鼓声非击不可。
天地乾坤,六道轮回,各有所归,天蔽则无道,天眼不开即为人罪,大兴皇朝世间百姓罪不致天蔽,天眼速开,扫尽世间冤气!
速开!
速开!
速开……
怜君泪流满面,麻木地击着那鼓。生死门前,他可以鼓声不断,现在每击一次,他心头拧痛。为什么?为什么?
乌云逐散,天光大展,生机再现。阳光照射在破碎的镜片上,无穷毫光直进上天。
天有阳,地镜有光,天地夹攻,冤气无所遁形,尽灭于当下。
当阳光推到怜君面前时,他惊叫一声,直觉丢鼓转身遮面。
“怜弟!”
有人自他背后用力抱住他,护住他的头身,不让些许阳光灭掉他这个地府小鬼。
他是奉令返阳,他不怕大兴皇朝发现他是地府小鬼,他只怕大兴皇朝发现他生前的身分……那样的赶尽杀绝,光是回想都害怕。
现在天眼大开,谁知他会不会被发现?
怜君胆怯地张开眼,想托南宫朗去拿把黑伞来,突地,他看见地上有两双靴子。
一双白的,一双铁色的……
正好挡住所有可能的光线!
七焚、七焚……他内心又恼又气。如果这世上没有七焚,那该有多好?如果,生前的他与七焚只是擦身而过,那该有多好?
正因有他们,正因有他们……
才会让他对这阳世还有最后的渴望!
第九章
宽敞精雅的书房里——
怜君坐在椅上,垂眸把玩着腰带,一身湖水绿的书生袍是新换的旧衣——南宫朗少年的长衫修改过的。没办法,谁叫他还阳后,身无分文。
他不用抬头,也知道众人各据一方,目光直落在他身上。
他后面那个,就是封死他后路的南宫朗;简求春坐在门口附近,有意无意的挡住出处:归无道与他隔个茶几,余桐生则站在书桌前。
书中自有黄金屋,但八风园的书房却不是用来建黄金屋的。怜君记得,自七焚转商后,书房成了议事、对帐之处,春花生前就是坐在窗边那椅子读着棋谱。
那椅子对当时的春花来说有点高,椅上有个锦垫,坐起来很舒服;而此刻,那椅子正被墨随华所坐。
那日,在竹林里的一切,墨随华也都看在眼底了。怜君没有抬眼看,却也知道这人精锐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
如今,他自觉就像个被钉死在墙上的虫子,不管左动或右动,怕是很难逃过这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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