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玲珑坊虽照常开张、餐点照出,可只有详知内情的咏咏知道,唐怡亭敞出来的餐点已经失了以往的水准……
都怪那该死的敔;王!
他莫名其妙地说要回敔;家堡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十多天过去,她已经从秀口中得知,他并没有恢复记忆,只是回去讨解药,好证明他对秀是真心的。
可既然只是要证明,却一去不回,不托人带讯,教人一颗心就这样悬着,这比前年他休掉秀还教人难过呐!
瞧秀那副失神的模样,她就心疼,恨不得把负心汉敔;攸湑;抓来痛打一顿。
“秀,你又在发愣了!?”
唐怡亭一惊,若无其事地搅动着锅里的菜。
“我哪有在发愣?我是在想该怎么证明萱草酥……”
“你别骗我了,萱草也采齐了,明儿个就要上场了,你还有什么好烦的?”咏咏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我、我是不想再公开一道菜罢了,那太便宜了郁老板。”她嘴硬道。
“是没错啊!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不过,我很怀疑,明天你真能做得出来,还确实没做错。”
“我当然做的出来。”她倔强地说道,不想承认自己自那天开始,做出来的菜色往往与原来的不同。
“是吗?那是谁在钱钱肉上洒鱼片?又是谁在泡菜上头洒肉丝?还有鸡串也不宰的整只下锅,那炸鸡腿里放……”
“咏咏,不要再说了。”唐怡亭面红耳赤地阻止道。她知道自己近来的确是失常了,然而只是失常这么简单吗?
怕是连心都失了。
“不说,不表示问题不存在。你想他吧?”咏咏凑上前,发出惊人之语。
“他……哪个他?”
“还装,就是那个他、你的他啊!”
“才、才没有。”唐怡亭垂下眸,怎么也不愿意承认。
“少来了,我说你在想他回去之后吃了解药发现真相,必定更讨厌你,不会再来了吧……我说的对不对呀?”
“别胡说了。我现在没有心情想这些。”唐怡亭状似无意,可由心而起的波澜却是不息。连咏咏都明白她的心思了,他却不明白……
“好啦!你要嘴硬不承认也没关系。不过,如果你还想和那家伙复合,就得有长期作战的准备。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狐狸精……”
闻言,她在心底叹息。
就是想到他恢复记忆后,会选择与璟;馨在一起。而这短暂的相处,就是老天好意留给她此生最美的回忆……
“那我只有祝福他。”她敛下眼,佯装无所谓。
“但愿你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咏咏语带深意地说道。
是了,她不轻松,但还能怎么办呢?一直以来,她都因相貌平凡、不识字而自怜着。她平生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上天为何要这般考验她……
她再轻叹了一口气,眼下只有努力做好分内的事,其他的,她不要再想了……
第十章
八月十五秋节到,洛阳举行萱草酥公开表演制作过程,由于这次有皇上和嫔圮们在场,所以场地由公堂移到户外,搭起棚子和借来不少椅凳供百姓一睹皇帝圣颜以及食神高明的厨艺。
人总是爱看热闹的,不论是来看皇帝还是来看食神,抑或是来尝萱草酥的味道,因此几乎所有的洛阳百姓都来了,挤爆会场。
“各位,现在请唐师傅为我们制作萱草酥。”
“哦—;—;”鼓掌声与叫嚣声齐出,现场欢声雷动。
场外,两大木箱装着的是新鲜萤草,前日由县外运抵;烘制的工具也来到场内,几个帮手忙碌地搬运着昨晚她预先烘好的萱草酥,准备分送。
只见唐怡亭抓起一大笼萱草放人大瓮之中,再拿起大杵奋刀地捣着,几名大汉见状,上前想帮忙,却被她阻止。
“这捣碎萱草所用的力道与速度都必须一致,得有经验的人才拿捏得准。”
“哦,原来如此。”众人会意地点头,遂退下去,让她一个人好好做。
紧接着,需掺入水与面粉,也就是她将公开独家秘诀之际,一阵由远至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动作—;—;
“等一等!”
熟悉的嗓音教唐怡亭拿着碗的手颤了下。
他来了?
她又慌又疑地拾起眸,见了他,禁不住屏息。
“敔;王,是敔;王来了。”
看戏的人们认出了来人,纷纷惊叫。
敔;攸湑;俐落地下了马,笔直地往唐怡亭的方向走来,眼底直勾勾地瞧着她,对旁人的指点与猜忌丝毫不理会,甚至,见着了皇帝和马大人也没有下跪行礼。
那倨傲、放肆的态度,就如一头狂狮般,不因时、因地、因人而有所改变。
在他的盯视下,她全身无法动弹。
他是来找她算帐的,还是来警告她?抑或是想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教她难堪?
她的心狂跳不已,除了等待他的审判,她什么事都做不了……
“大胆敔;攸湑;!看到皇上和诸位贵妃,居然不下跪!?”马大人出声道。
敔;攸湑;闻言,朝穿着龙袍的皇上略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呼,好大胆啊!”见着的人莫不发出惊讶之语。
马大人见状更是汗水涔涔,小心翼翼地瞥向圣颜,害怕皇上生气。
可敔;攸湑;才不在乎其他人的反应,他走近唐怡亭,道:“我是她的助手。”
“皇上,这……”
“无妨,他既是助手,就用不着跪来跪去的,继续吧!”顺治挥挥手。
他见此人样貌英挺勃发、眉宇问气势不俗,还有他不惧强权的态度,想必是真有些本领,遂不计较他的失礼了。
“是。你们还不快开始!?”马大人暗叫了声好险,转身催促。
“这萱草酥不必做了。”敔;攸湑;当众说道。
此言一出,现场的人莫不露出愕然状。
“你胡说什么?不做我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唐怡亭蹙眉望着他。
“你依我就是。”敔;攸湑;在她耳边低喃,随即要人将她昨夜赶出来的萱草酥搬上来,才掀盖,一阵阵浓郁的花香味便飘散了开来。
“是萱草的味道!”
“不对,甜甜的,是糖味!”
“各位用不着争。是糖味还是花香味,一个时辰过后便知。请各位稍候片刻,答案便揭晓了。”说罢,敔;攸湑;拉着唐怡亭往台下走。
“你干什么?这事马虎不得……”她挣扎道,实则害怕与他独处。
“我有话同你说。”
“你想惩罚我戏弄你吗”
没听出他口气里的温和,与以往的霸悍不同,她下意识地回避着他。
“你有戏弄我吗?”敔;攸湑;问。
在他吃了解药之后,爷爷才告诉他,他吃的根本不是什么忏悔丸,而是“老实丸”,为的就是要他吐实,将心里对她的真正感觉表现出来,他才恍然惊觉,一直以来,她对他的情意,他一点一滴都记在心头,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对她的想法,悄悄地将情果种下。
如今情果已萌芽,他内心里的真实情感都在她面前展露无遗了,回想这几日来的种种,他反倒有些别扭。
从来他就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追求爱情和梦幻这种东西的男人,教他来面对她说明一切,他是有障碍的。
但,最要紧的一点是,他终于想起在出事前,脑子所想的善心姑娘、解救正在失忆的他的姑娘,还有他的妻子,都是同一个人……
原来,心所属意的姑娘一直都在他身边,只是自己的大意和排拒,教他错过了她。
他是那样的迟钝,压根儿称不上是精明、不可一世的敔;王。
若他可以聪明些,快些体会出对她的爱恋,那么,他们不会浪费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我不觉得那是惩罚。”他继续说道,“是我盲目,才会休了你。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她呆愕地看着他。
她在作梦吗?所以看见一个虚幻的他来邀她回家?
“你不是恢复记忆了?还是……爷爷根本没给你解药?”所以他今天才会来……
“若是没有吃了那药,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你有那么深、那么深的情感。
也许是上天给我的报应,才会让你这般不相信我。
可亭儿,我是很认真的。在娶你的那天开始,我就告诉自己,只要你是真心、善良、对长辈尽孝的,我便会试着接受你,毕竟,你知道我不是自愿娶你……”
“我知道。”她点头。她当然知道他不是自愿的,所以他才会想尽办法赶她走、休离她!
“可我娶了你之后,听来的、看到的,都是你的美好和赞美,也许在那时我便注意着你、接纳你……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当我知道你可能毒害爷爷和娘时,我会如此愤怒。
若不是对你期望太高、对你在乎,我怎会因为自己看错了人而失望?”
他诉说着那一段,只是当时他并不以为那失望是因为爱。
“你的意思是……两年前,你就注意我了?”她抖着声问,随即又摇头,脸色苍白。
“不!那怎么可能?我貌不惊人,大字更是不识几个,你怎会注意我?
你甭骗我了。”
他扳住她的肩,紧紧地扣着,认真地说道:“记得吗?大街上,你拿了五十两给那个乞丐婆,我赞许着那个姑娘人好、心美,却没想到那姑娘就是你!
我承认,婚礼那日我有些意外,但容貌又能代表什么呢?最重要的是你的心美,和心机深沉的璟;馨相比,你不知道比她美上几百倍、几千倍……
而你不识字,不是你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一找到借口休离你。虽然很早就明白你没有下毒害人,但我还是没来找你,这都是因为……我不知道我爱你呀!”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不是在戏弄我?”
她思绪混乱了,迷乱的眼瞳望进他的,他深邃的眸子凝着她,盛满着真心与深情。
他摇头不语,面上带着微笑。她知道他与昔日的他不一样了,可她就是没办法在这一瞬,完全接受。
“那……璟;馨呢?”
“我已经将她遗走。事实上,这两年来,我一次也没有碰过她,她一直独守空闰,我想,就算我不做这种处置,她也会受不了而下堂求去吧!”
对于璟;馨的心思,他并未费心理会,他在意的,就只有她而已。
她愣愣地看着他,心头乱纷纷的,对他的话至少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