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又有几例?”
“是啊,爱情像古董,越老越值钱。我想起了一个词儿,天爵。这是孟子说的,意思是在人间,像太奶奶这样的人只是大家眼中的平民,却是上天封的人中贵族。记得上高中的时候,读我们的县志,说是清朝时有个姓马的女人,死了丈夫,她独自守寡40年,当时的才子杜方成还给她写了一首长诗,开头几句是……‘早岁吟黄鹤,颠连四十春。怀贞心比铁,完节鬓如银。慷慨期千古,凋零剩一身……’下面还有很长,记不清了。这‘凋零剩一身’最让我感伤了。”
“马氏守寡没什么,只要看好自己的家门就是了,而太奶奶除了看好家门,还要守好心门,要说‘天爵’,只有太奶奶才配当。”
“马氏只是封建礼教下的牺牲品,而太奶奶……对了,我们不能说她是爱情的牺牲品对吧?爱情是冰山,如果没有船撞上去,可能就没有绝世的爱情漂上来。其实,有好几回,我都想问太奶奶一个问题,问她后悔自己这么些年的等待吗,但我不敢问。”“为什么不敢?还有你不敢说的话吗?”
“有些人所做的事;只要没有人问及,他就永远不会后悔,我怕我问了之后引得太奶奶后悔。不过,我觉得,就是后悔她也不会说;她也知道,她已经成了一种当代社会的爱情的像征,她得支撑着,虽然独木难支。”
“我不这么认为,她才不会想这么多,她只是等她爱的人。她要是想得这么多这么庸俗,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但愿如你所想。对了,那两件旗袍放好吗?将来可以作你出嫁时的嫁衣哦?你要是穿着那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语说了一句“当然”,然后,用讽刺地目光制止我再往下说,很认真地问:“对了,有读者提供关于太爷爷情况的吗?”
我摇头:“没有。我看是危险了。”
小语叹气:“希望上天不要辜负了太奶奶一生的真爱。”
我嘴里说着“是啊”,心里却再次提醒自己应该离小语远些再远些,因为太奶奶的爱情显然更加坚定了她追求至真爱情的信念。在心底长长地大大地叹了一声,所有的喜悦随之慢慢变成了一纸废报纸。
第四十六章 真爱从来都是维那斯吗?
24日
因为针灸,这几天小语每天中午都会回来吃饭。按说她一回来只会给我增加麻烦浪费我时间我应该烦才对,但是我一点儿也不烦,还把她供得跟公主样儿。
8点多的时候,苏江南打电话说报社里有我一封信,让我得空儿了去拿。
我问谁写的啊,他说,是我们老家寄来的,还惊奇地说,信封都是用毛笔小楷写的,漂亮得很。
我知道了,准是丁清远写的。估计也没啥急事儿,就拜托苏江南给我转寄到小语这儿来了事。
11点的时候,小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写的那篇《守望百年的爱情》的第一部分发表出来了,说我把她太奶奶的爱情写得真感人,写得真好。刚放下电话没几分钟,小语竟也早早地回来了,手里扬着张报纸,冲我横拉拉地叫:“哥,写这么好的文章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啊?”
我得意地:“先辈说了,做了再说比说了再做好。”
小语把报纸在桌子上展开:“我是上班之后听人说这文章才看到的,连读两遍,真实,感人。”
——编辑用我拍的那张老人手抚电脑的图片作压题照片:一边,老人的白发槁手,中间,手提电脑黑色的冷漠的键盘,右边,小语的乌发红颜,那种强烈的对比效果,真的让人动容。
小语走进我的卧室:“我要先睹为快,快把剩下的那部分快我看。”
“好啊。只要你喜欢。”小语能喜欢,我心里出了格地高兴,甚至超过了文章发表的那份喜悦。
我站在一边,小语很安静地看完了剩余的部分,之后,叹了一声,回头看着我:“回到北京,再看这文章,我真的觉得,我在太奶奶活过那几天能抵上都市的多少年。我真的羡慕她,有那样残而美的爱情,她就是爱情的维那斯吧……”
我也感叹:“所有因爱而淡泊一切的人都在我等之上吧。有她那样的爱情填满人生,不要说活到百岁,朝爱暮死也情愿。”
“可是,如果不是经历了跨过几个时代的煎熬,又怎么能证明太奶奶拥有的爱情是真爱呢?现在的都市里,满眼的爱情,满眼的浪漫,哪个不是你侬我侬,结果,像太奶奶这样的爱情又有几例?”
“是啊,爱情像古董,越老越值钱。我想起了一个词儿,天爵。这是孟子说的,意思是在人间,像太奶奶这样的人只是大家眼中的平民,却是上天封的人中贵族。记得上高中的时候,读我们的县志,说是清朝时有个姓马的女人,死了丈夫,她独自守寡40年,当时的才子杜方成还给她写了一首长诗,开头几句是……‘早岁吟黄鹤,颠连四十春。怀贞心比铁,完节鬓如银。慷慨期千古,凋零剩一身……’下面还有很长,记不清了。这‘凋零剩一身’最让我感伤了。”
“马氏守寡没什么,只要看好自己的家门就是了,而太奶奶除了看好家门,还要守好心门,要说‘天爵’,只有太奶奶才配当。”
“马氏只是封建礼教下的牺牲品,而太奶奶……对了,我们不能说她是爱情的牺牲品对吧?爱情是冰山,如果没有船撞上去,可能就没有绝世的爱情漂上来。其实,有好几回,我都想问太奶奶一个问题,问她后悔自己这么些年的等待吗,但我不敢问。”“为什么不敢?还有你不敢说的话吗?”
“有些人所做的事;只要没有人问及,他就永远不会后悔,我怕我问了之后引得太奶奶后悔。不过,我觉得,就是后悔她也不会说;她也知道,她已经成了一种当代社会的爱情的像征,她得支撑着,虽然独木难支。”
“我不这么认为,她才不会想这么多,她只是等她爱的人。她要是想得这么多这么庸俗,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但愿如你所想。对了,那两件旗袍放好吗?将来可以作你出嫁时的嫁衣哦?你要是穿着那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语说了一句“当然”,然后,用讽刺地目光制止我再往下说,很认真地问:“对了,有读者提供关于太爷爷情况的吗?”
我摇头:“没有。我看是危险了。”
小语叹气:“希望上天不要辜负了太奶奶一生的真爱。”
我嘴里说着“是啊”,心里却再次提醒自己应该离小语远些再远些,因为太奶奶的爱情显然更加坚定了她追求至真爱情的信念。在心底长长地大大地叹了一声,所有的喜悦随之慢慢变成了一纸废报纸。
饭后,收拾好刚回到卧室,陈述打来了电话,问我写到哪儿了。我说:“这会儿正写到胡长建一个人在工地上哭呢,衬托他悲壮的是天上的鹅毛大雪,不不不,北京的雪应该是燕山雪花大如席,比鹅毛大多了,他手都冻裂了,正留;外渗血珠珠儿呢。”陈述哈哈笑:“那小子叫你写得都成那吊样了啊?你就可劲儿吹吧,只要不把他当白条猪就成……”
这时,我听到他旁边有女人唧唧地笑,就问他:“哎,听你跟前有女人,你这几天又没老实吧?三十岁的男人,该修身养性了。这个性就包括性生活,过分了你就会肾虚,就会虚火上升……”
“得了哥,你别光埋汰我啊,刚才我还和小莉正琢磨你呢,你说说,晚报上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是哪儿的?够美的啊,别看滋露半拉脸,我的眼毒啊,是个标准美女啊哥……你说,这些个天是不是跟她混一块儿了?啧啧……”
“哪儿凉快哪趴着去,那照片跟我没一点关系,是编辑合成的。”
“那下边可写得明明白白,摄影:张非。在俺们北京敢这样撒谎,烦了叫胡同混混给丫一砖块……哈哈……”
“还‘俺们北京’,看你那个熊样儿得,回到俺们河南叫老母猪拱烂你的熊嘴岔得……我得赶紧写,滚你哩蛋吧!”我狠狠地回击着陈述,感觉用河南话骂人还是比北京话带劲儿。
29日
这几天,累得我都想扒个坑把自己活埋了。陈述催命鬼儿一样天天打电话问我今天写了多少明天打算写多少。我听烦了,除了偶尔主动给报社打打电话,全部关机,也不管错过谁的电话了。所以,除了编编稿子,除了做饭站桩,焙焙白果剥剥果仁儿,除了偶尔凉水冲澡热水泡脚,除了偶尔出去买点儿菜,我所有的时间都用到胡长建的书上了。有时候写了一大段儿一抬头,晕晕呼呼之间感觉自己和闷在河南老家的书房里写作也没二样儿。
忙得没鼻子没眼儿的,感觉天儿是越来越热了,窗外的白杨树,正是活力无限,夜深入睡之前我好像都能听到它丰沛的树液正从根部虹吸到树梢的潺潺之声。而阳光下,它那宽大的叶子,已长得绿到了极限,也大到了极限,像一个英俊青年,身高,已到了停止生长最后的青春阶段——
北京的夏天,早就到了。
终于写他哥的写完了!今天,我用一整天时间把胡长建的书修了二稿,共14万三千字儿。
抬头看挂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夜里9点半了。
腰疼得酥了一样。骨头都酥了是形容一个男人面对美女的失魂状态,要是说腰酥了,那可能是被美女的家人给打的。
在床上坐下来,我打开了手机,这会儿不怕谁干扰了。
陈述的多少条短信就蚂蚱一样挨个蹦出来,连催带骂的,见面非撕他浪嘴不可。哦,还有老婆的几条,全是埋怨我为什么关机的,说爷爷的生日快到了,千万别忘了到时候给他打个电话。天,农历五月初五,也就是端午节是爷爷的生日,老婆要是不说我真给忘了!
还有小山发的短信,说他又在新京晚报上发了一首诗。真是个痴情的孩子。
我得给老婆打个电话——
“这恁些天你干啥嘞,都快把人急死啦。”老婆狠不能扑我胸前连皮带毛地揪上几把解解恨,只是本人没有胸毛。
“写书挣钱啊老婆,这一个月我可以给你挣几千块钱呢。”我没说具体挣多少,万一挣不到多白皮。
老婆哦了一声:“想我没有啊?”
“想啊,分开又半个多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