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哈哈哈!”老头的话把我逗笑了。
“你别笑啊,话丑理端,你别看我们旗,噢,还有你们石油上,不管是油田还是地方哪些当官的,上追三代那个不是农民,不是泥腿子出身,有啥牛皮的,谁的血统也不被你我高贵多少。”老头边把装行李的蛇皮袋子铺展放平,边开始了愤世嫉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看来这是个有侠肝义胆心肠的好人。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来!来!来!坐一块暖和,把我这羊皮大衣盖在腿上,你看我老汉身体还硬朗吧,我给你说,全凭这遮风挡沙!”
我把酒壶还给了老汉。我想他不一定知道这酒壶的来历和现在的价值,我刚想提醒一下,话头就被老头打断了。
“这酒啊,是个好东西,喝多了可尽坏大事儿!”老头拧开瓶盖,一仰脖子却没喝到多少酒,便把酒壶倒过来摇了摇,又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怒道:
“你这碎娃咋把酒给我整光了!”
“我就喝了一口啊”我说的是实话,此刻,我对这个酒壶的兴趣远比喝酒要强得多,再说,那又不是啥好酒。
“那咋就没球了啊!”老头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算了,等会到哪个大站了我下去整两瓶还你!”
“嘿嘿嘿!好呀!可别忘了!”老头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第八章
(八)
“哐镗、哐镗……”列车爬行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变。
“您能告诉我这个酒壶的来历吗?”心中的疑虑堵得我心慌,我想关于那个酒壶。一定有一段离奇的故事。
老头很认真地把喝干了酒的酒壶在羊皮大衣上擦了擦。“嘿嘿!刚才你盯着我这酒壶看了老半天,我就看你碎娃还识点真货!眼光不错啊!”
老头把酒壶很认真地收进了内衣口袋。
“你知道我这酒壶值多少钱吗?”
“这个,这个......撑死1000元吧!”我想如果真是美国加斯里为斯公司专为美国王牌陆战一师白虎团出产的白虎团专用酒具,那它现在的价值当不在万元以下,如果不是那就连1000元也是高估。
“咹,你这碎娃诚心把我老汉往死里气啊!”老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冲着我眼睛瞪得贼圆贼圆,那神情仿佛要吃了我。“告诉你,碎娃!这酒壶的真正价值是1000条人命外加能武装一个团的武器装备”
“你胡吹哩吧!”
“你、你、你、我老汉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我要是吹我就是婊子裤裆里钻出来的”看得出,老汉这次是真的燥了,生气了!
“我信、我信,”我赶忙掏出王胖子给的另一包芙蓉王,撕开封口抽出一支献媚地递过去。“讲讲,讲讲啊!”
老人慢慢平息下来,喷出的烟雾在我面前经久不散。
“这个酒壶到我手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倒手了,这是65年我所在的部队成建制转业上玉门油田的时候,我的部队首长,我一辈子的大恩人送给我的,我给他当了将近10年的警卫员,他不止一次地救过我的命,我也不止一次的给他挡过子弹和弹片,他就像我爸一样对我,我也像儿子一样对他,这个酒壶光在我身上就背了8年,8年呐,一个东西在身上背的时间长了,就等于是身体的一部分,就象脚和手一样了。你知道大将许世友吗?他连晋见毛主席都带着枪,中央那些办事的人要下了他的枪,他不干,这不等于砍了老将军的胳膊吗?还是毛主席他老人家了解部下,他说带着就带着吧,结果老将军成了全中国唯一一个在49年以后敢带着枪晋见老人家的人。”
“那这个酒壶也就象你的胳膊你的腿一样了。”
“是啊!那年转业中央下的是死命令,部队只保留有战功的师团一级正职干部,警卫员全在转业范围之内,我先是闹,首长不理我,最后我哭了,我那首长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样东西,你猜是啥?他最怕女人的眼泪,最恨,你猜他最恨啥?他不恨敌人的凶残却最恨男人的眼泪,可咱弄不来女人的眼泪啊,结果我一哭,你猜怎么着,首长一脚就把我从司令部的二楼台阶上踢了下去,可我爬起来找到他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哭,说实话不怕你碎娃笑话,我14岁就死了爹娘,16岁流浪到陕西壶口,饿得只有一口气的时候是首长收留了我,看我机灵就让我当了他的警卫员,到28岁转业的时候,这期间我经了多少事都没有流过泪,可我要离开首长了,离开我爸了,离开部队了,你说我能不哭吗?”
“那后来呢,后来你留下没有啊!”我焦急地问。
第九章
(九)
“呜”的一声,列车进入了隧道,四周一片漆黑。
我赶忙打着打火机,借着打火机的亮光给老头递了一支芙蓉王。
“唉,人的命,天注定,后来我才知道首长为了这事找到了军里,闹到了军区,甚至愿意用自己一生的战功来换回我的军籍,可是军区大首长就是不松口,脱军装的那一刻,你知道吗,我们整个师、整个团,几千大男人嗷嗷地哭啊,首长先是在台上暴跳如雷的骂我们孬种,后来却连自己都哭得蹲在地上起不来了,都是曾经生死相依的兄弟啊,你不要相信那些欢迎什么什么部队转业支持地方建设的话,那都是做了工作的,为了召开那个表面上热热闹闹的欢送会,我所在的师有个荣立过荣誉的连队甚至下达了执行战场纪律的条令,你现在明白为啥部队换了军装,没了领章,但帽子上的帽徽却还在的原因了吗?只要你戴着军帽,头上还顶着军徽,你就是军人,就不是平头百姓,不执行命令我就可以执行战场纪律,战场纪律你知道吗?枪毙,就地枪毙!毫不含糊!”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最终还是转业了,我知道首长要拿他的军功章换我的军籍的时候,我就知道首长已经尽了力了,再说天下哪里有不散的宴席啊,临走的前一晚,首长把我叫了去,我那时候已经搬出了首长的驻邸,首长知道我爱吃肉,提前弄了一只猪一只羊,是首长当地委副专员的夫人亲手做的,可是谁吃得下去啊,我们就这样坐着,大约喝了一瓶多酒的时候,噢,那次喝的可是首长珍藏多年的三瓶茅台啊,我还是第一次喝茅台,这酒好啊,可惜我到现在就再也没喝过茅台了!”
已经接近午夜,车厢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我下意识的拉了拉老人的羊皮大衣,盖住了自己的腿。
“第二瓶打开没多久,首长的夫人进来了,给我倒了满满一缸子茅台,你可能见过,就是那种军绿色的行军缸子,我一仰脖子就喝光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转,首长瞪我一眼,我就硬把快掉下来的眼泪生生蹩了回去,我们三人就这样坐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没有人说话,首长夫人大概受不了这个气氛,开始嘤嘤地哭了,首长瞪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冲夫人大喊了一声滚,夫人站起来就跑进了卧室,门还没关上我就隐隐听见了那种很压抑的哭声。”
“那后来呢?”我又给老人点上了一支芙蓉王。
“我们就这样坐了一夜,直到军号响了,我把酒壶拿出来,把瓶子里所剩不多的酒倒进酒壶,把酒壶公公正正的放在了首长面前,然后我跪下身子给首长磕了三个头,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给人磕头,我站起来后给首长敬了最后一个军礼,我表达了两个意思,磕头是私人关系,就象儿子对老子一样,敬礼是上下级关系,这头一磕,礼一敬就表示于公于私这都是最后一次了。然后我就要转身走的时候,首长突然指了指这个酒壶,对我说:你把这个带上。我说:这是你的战友送给你的,我不能要。首长说:带上,给老子滚。首长的口气很生硬很坚决,我僵在那里了,首长站起来啥话也没说就上二楼的书房去了。整整一夜,我和首长就说了两句话。临毕,我把酒壶拿走了,我知道,要是我不拿,首长会恨我一辈子的。”
第十章
(十)
“那1000条人命又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是没有听明白。
“这是我听首长说的,这个酒壶最早是国民党王牌部队整编74师一个旅长的心爱之物,孟良崮战役中74师全军覆没,这个酒壶成了当时华野6纵一个师长的战利品!”
“华野6纵我知道,司令员叫王必成,曾经是刘邓、陈粟大军中一支最剽悍的部队,一支令敌军和友军都闻名胆寒的部队。听说中央电视台最近热播的电视连续剧《亮剑》中的李云龙的原型就是王必成。”我插话说。
“噢,你碎娃懂得到挺多的啊!你说啥剑啊,我没看过。”
“那后来怎么又到了你们首长的手里了?”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急于想知道这个酒壶的真正来源,以验证我自己的判断。
“那是打淮海战役的时候,我们部队赶到的时候战役都即将结束,先头部队留下了大批的俘虏和装备,我们收容了都将近1000多人,一下子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成问题,正发愁呢,6纵那个打前锋的师的师长赶过来,我们首长一看是老战友,就问有啥困难,那个师长说,他们碰上了国民党5大主力之一的新1军,战斗很残酷,老兵都快打光了,急需兵员补充,我那首长就不啃声了,这师长仗打得贼精,一听枪声就知道我们部队人员充足,提出借兵,这不是打我们首长的脸吗。我们首长一气就说好呀,我有1000俘虏你要不要,想要拿东西来换,那个师长搜遍全身,就只有这个酒壶,还有点点舍不得的样子,我那首长说你拿个烂求壶壶换我1000人还舍不得,快滚球远,那个师长没办法才说出了这个酒壶的秘密。”
“秘密?啥秘密?”
“嘿嘿”,老人狡黠的一笑,慢慢地从怀里掏出酒壶,指点着对我说,“这是四几年美国一个有名的公司专门为二次大战战功卓著的美国陆军王牌白虎团校级军官定做的,数量极为有限不说,做工尤其精细,共分三层,最里面是纯银,中间是精钢,正面的白虎图案是纯金镶的,背面的头盖骨图案是白金镶的,你看这个壶盖,黄镫镫的,那是足金制作的,瓜娃娃,没见过吧?”
“噢!”我多少感到有点失望,要是由我告诉他白虎团已经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