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至少在两计之间的取舍问题上要徘徊一阵。 有人说李泌平叛之计是万全之策,而肃宗急于夺回两京则是务虚名轻实效,孰不知,肃宗坚持的才是最稳妥的办法。他本人不必去冒什么危险,这首先可以保证唐朝政局的稳定。除此之外,还有比这个更稳的吗?而且这个办法,怕也是这两条平叛计中最笨的一个,所以,当然也就是最稳的了。
㈡、建宁之死
终于还是写到了建宁的悲剧……安史之乱中悲惨的事情很多,但若说最可惜的人,我觉得首先就是建宁王李倓。
建宁之死,和李良娣、李辅国两人有关,也和肃宗、广平有关。前两人是陷害他的主犯,广平是被他们用来陷害建宁的借口,肃宗则是最终决定杀建宁的人。
这话要从头说起,张良娣何许人也?张良娣的祖母窦氏,是玄宗生母的妹妹。武后长寿二年,和睿宗正妻同被陷害而死,可怜李隆基九岁时便失去了母亲。于是窦姨便替她姐姐来抚养这个孩子。后来李隆基长大了,最后又当了皇帝,对他的姨母十分尊敬,她的儿子们也都被封为大官。所以肃宗和张良娣也算是亲戚关系,所谓亲上加亲。
在肃宗随玄宗逃出长安的时候,张良娣也跟着逃了出来,但当时她正怀孕,居然也捱过了这份苦。在肃宗离开玄宗独自去灵武的时候,她也跟上了,真是不佩服不行啊,那是什么速度?是比急行军还急行军,很多人都掉队了,张良娣固然不能骑马,但相信坐在马车里也是颠簸的像筛子一样,受的苦也是很大的。当时沿途又有很多贼寇,危险重重,当建宁带人保卫他们浴血奋战的时候,张良娣也挺身挡在肃宗之前。肃宗以为她要为他御敌,就说,打仗的事不是你们女人可以做的。要张良娣去御敌,这当然不可能。肃宗也不想想,就算她身怀绝世武功,可现在又怎么能打呢?张良娣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她的想法是,如果真有人冲到他们跟前,她就用身体挡在前面,好让丈夫快跑。肃宗听后十分感动,患难夫妻,感情最为难得。由这件事,除了我们看到了一位体贴丈夫的妻子形象,还可以推测出来,当时肃宗应该也是在马车里,因为张良娣不可能去骑马——连肃宗都不敢骑马而要坐马车,可以想见,那段旅途是多么令人痛苦。
后来到了灵武,张良娣生下了定王李侗,三天之后,就起身给战士们缝补衣服。肃宗不无心疼的劝她:“产忌作劳,安可容易?”张良娣却说:“这并非是我自养之时,应该先办大家的事,以大局为重。”张良娣这么说,确实是出自真心,否则不必让自己这么苦,她这个时候休息休息很正常,谁也说不出来什么。假如张良娣在这个时候真的累死了,在今天的史书中,她将是位难得的贤后——当然是追封了。但是,张良娣没死,后面的形象便发生了变化,也实在是可惜。对于建宁王来讲,是可惜他在不该死的时候死了,而对张良娣,则是可惜她在该死的时候没死。
从以上情况来看,张良娣还算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子,那么后面的祸事又是因何而起呢?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后来有几件事,可以看成是导火索。
由于张良娣在此前的表现很出色,大大的感动了肃宗,所以后来肃宗赏赐给张良娣一个七宝马鞍。李泌知道此事后,对肃宗说:“现在天下大乱,四海分崩,陛下当以节俭处世,张良娣也不该使用这样贵重的马鞍。请撤去马鞍上的珠玉,把它们交给府库的官吏,将来赏赐给那些立功的将士。”这时张良娣在阁中对李泌说:“我和您本是同乡,您又何必这样呢?”肃宗说:“李泌先生是为了社稷着想啊。”于是立刻便撤去了。肃宗为了李泌的社稷之计而不顾儿女私情,这点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如果他能一直坚持下去,就更好了。此时就听到廊下有一人在哭泣,这个人便是建宁王。肃宗听见哭声,十分惊讶,好端端的哭什么呢?就召李倓进来询问。建宁回答说:“我近来一直担心战乱难以平定,现在看到陛下从谏如流,看来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中以看到陛下迎接上皇返回长安了,所以这是喜极而泣罢了。”张良娣当然想要那个七宝鞍,但因为李泌的一番话却被撤走了,而且自己开口求他都不管用,自然愤恨,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帮腔的,更让李良娣恼羞成怒,从此憎恨起李泌和李倓来。
又有一个晚上,肃宗对李泌说:“张良娣的祖母是太上皇的姨母,太上皇很尊重她。所以我想把张良娣立为皇后,以此来慰藉太上皇之心,如何?”李泌回答说:“陛下在灵武时,由于群臣都希望建功立业,所以才会当皇帝,而并非是陛下私心想要做皇帝。至于家事,还是应该等到太上皇的命令,不宜操之过急,再说这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肃宗一听有理,于是就同意了李泌的意见。阻止自己早日为后,张良娣当然高兴不起来了,所以对李泌的恨意自然又跨上一个台阶。
既然有了裂痕,那就意味着斗争将会出现。朝廷里的斗争经常出现,如同家常便饭一样,而且往往是无奈而必须的。本来是张良娣对李泌怀恨在心,后来双方人员上各有发展,最后发展成为宫廷斗争。
那么现在再提一个人,李辅国。肃宗为太子时,李辅国在宫中侍奉,一直跟随肃宗,所以深受肃宗的信任。而且李辅国外表恭谨,虽寡言少语,而心里却极有主意,是比较阴险的一个人。他是以后一位很“重要”的人士。说重要,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物有多大的价值,而是因为他为唐中后期的宦官干政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他是唐代第一个掌兵的宦官。对于他,没什么说的,连像对张良娣那样的可惜都不必了。此时张良娣正是与李辅国勾结在一起。估计还是李辅国讨好张良娣在前吧,他看见张良娣很受肃宗的宠爱,就暗中依附她,与她内外勾结。宦官要想自己在后宫中能够讨好,当然得拉拢一个受宠的妃子,而后妃要想得到皇帝宠爱,有时也得找个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宦官,所以这两人走到一起,毫不让人意外。张良娣恨李泌,李辅国似乎也恨,不过他和李泌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冲突,为何他也要恨呢?用一种形而上学的思维来想的话,就是:既然李辅国的定位是小人,而李泌是君子,因为小人肯定和君子和不来,所以李辅国也肯定和李泌和不来。这么绝对的话当然不对了,但李泌那样正直的人,肯定早晚会对李辅国的切身利益有影响,所以早晚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此时李辅国大概是跟着张良娣一起恨的。
而李泌那边,由于建宁知道张良娣和李辅国两人都恨李泌,很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对他说:“先生在陛下面前举荐了我,使我得以有机会去施展臣子之效用,我无以为报,就请让我替先生除掉大害吧。”李泌说:“啊,什么大害?”李倓就说到张良娣和李辅国他们。李泌听后说:“这种话不是臣子所应该说的,希望你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不要这样做。”但建宁没有听从李泌的话。李辅国和张良娣都是在后宫中生活,所以容易走到一起,结成同盟。建宁是皇子,当然对后宫的事也很清楚。原本张良娣在恨李泌的时候,就稍带着把李倓也恨了一回,而他们的立场存在很大分歧,为敌也是迟早的事。开始看似无事,但内中却潜伏着巨大的波浪,只是此时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至德二年初,肃宗有一次对李泌讲:“广平当元帅已经过了一个年头,现在我想让建宁专管征讨叛军的事,但一想到你先前所说的话,又怕大权会分散,对广平不利。现在立广平王为太子,这怎么样?”李泌回答说:“我早就说过,现在战事急迫,形势紧急,必须马上处理。至于立太子这一类的家事,都该等太上皇的命令。不然,后世的人会怎么看待陛下在灵武即位的用意呢?这肯定是有人想要挑拨我和广平王的关系,我请求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广平,他也一定不敢接受太子之位。”肃宗同意,李泌出宫后,就把此些话告诉了李俶。广平说:“此先生深知其心,欲曲成其美也。”于是他也入宫,向肃宗表示坚持不敢做太子,他说:“陛下即位后无法向太上皇晨昏定省,我又怎么敢当太子呢。希望能够等待太上皇还宫,此臣之幸也。”肃宗听后,赏赐并慰勉了广平王。李泌猜测是有人在皇帝面前挑拨他和广平王的关系,可见他是保持着很高的警惕的。有挑拨动机的人,想来多半应该是张良娣、李辅国二人,如果把建宁想成是一个阴谋家,倒也可以把他算在嫌疑人当中,但也仅是嫌疑而已,不久便发生了祸事……
建宁不听李泌的话,很率性、也很不理智的在肃宗面前多次揭发张良娣和李辅国做的坏事,所以张、李二人的目标重心由李泌转向了建宁。他们在肃宗面前进谗言陷害建宁,说:“建宁王因为没被任命为元帅,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想要谋害广平王。”肃宗听后大怒,立刻下令将建宁王李倓赐死。
事情来的太突然,也太简单,几乎没有任何曲折,肃宗便杀了建宁。不禁有些冒冷汗,肃宗真是一个狠心的父亲啊。建宁向肃宗揭发张、李二人,确实很不明智。李辅国此时专权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从他身为皇帝亲信宦官的身份来说,他的职权是皇帝所予,其行事只要没有超出范围太多,只要不干涉皇帝,肃宗对他不会产生不满;而张良娣又正在受宠,她贪图的无非是富贵,而且这是在肃宗有条件给她富贵的时候,在肃宗来看这么贪一下也根本不成问题,至于卖弄权力,以后张良娣会干涉到朝政,现在这个问题还不明显。所以肃宗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是罪大恶及。当你认为一个人挺不错的时候,有另一个人跟你说他不好,开始你可能半信半疑,如果经过自己的验证,发现所谓不好也不过如此,那么自然反会对说“闲话”的人产生反感。建宁说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