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就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条子。
胡志明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的是一张绘制着越南河内以北要抢修抢建12条公路的示意图……
(6)周恩来、罗瑞卿调兵遣将
5月的北京,繁花似锦。周恩来总理从车上下来,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花香,这是米兰的郁馨。
平素,他喜爱花卉。在中南海办公间隙、国事访问中,他时常鉴赏评说。今天,他顾不上。
他迈开矫健的步子向会见厅走去,浅灰色中长毛料裤的裤腿呼呼生风。
他走到会见厅时,一位大个子早在门口等候,这位大个子,就是毛泽东曾经多次夸奖过的“天塌下来不要紧,有大个子顶着”的罗瑞卿。
站在罗瑞卿身后迎候总理的是杨成武。
罗瑞卿迎上前去。
周恩来握住罗瑞卿的手。
这是5月25日上午。周恩来总理、罗瑞卿副总理兼总参谋长在这里接见将与越南交通代表团会谈的中国代表团成员。
周恩来走进会见厅,全体都站了起来。
他用浑厚的淮安普通话招呼大家坐下。
中越两国交通代表团会谈是由胡志明从口袋里摸出的那张条子引起的。毛泽东爽朗地答应了胡志明的要求,修建河内以北的公路。毛泽东让周恩来尽快落实这件事。
周恩来接到毛泽东的电话,立即与罗瑞卿、杨成武商走,继续由军队承担这项工程。
第一副总参谋长杨成武会同李天佑副总长等已经拿出了初步方案。他将代表团的准备工作情况简单扼要地向总理作了汇报。他和罗总长、李天佑副总长经过研究,拟派大批部队出国,一些重大问题必须请中央、国务院决断。汇报后,杨成武请总理指示。
周恩来向大家分析了国际形势,继而转向要交待的实质性问题:“关于交通问题,范文同总理曾经谈过,由于美帝的封锁轰炸破坏,现在支援南方的海运减少,公路运输也减少,一方面要千方百计地继续组织海运,同时必须扩大下寮走廊,扩修支援南方的公路。他们的部队要南下修路。所以要求我们帮助修北方的路。”
大家静静地听着,许多人作了记录。周恩来呷了一口清茶,继续说:“这次胡志明主席带来一个公路图,要我们帮他修12条公路。”
他稍微停顿,若有所思地说:“这些公路,肯走不能同时并举,应该按照经济建设和作战需要综合考虑,但应以作战需要为主,这是轻重的问题,还有因地形地质不同,好修和不好修这个难易问题。为了应急,有的道路可能先修简易公路,粗通即可,但又不能太简易,以后再逐步加固。总之,是按轻重、难易、快慢、粗固八字方针来考虑安排计划……交通部等有关部门要用支前精神来办事。由总参谋部挂帅,中央、国务院各有关部门积极支恃,由罗总长和杨成武、李天佑副总长抓总。”
“修路的施工力量,抽工兵部队为主……支前公路、作战公路都要考虑到敌人轰炸破坏,要随破随修。……关于反对敌人轰炸的经验,我们交通部、铁道部等有关部门可以把我们抗美援朝的经验介绍一些给他们,还要不断总结新的经验,美国的轰炸技术会有进步,我们不能满足过去的经验。还要派一些专家去,帮助越南研究抢修技术。这是个大战斗,要抢时间作出点样子。就由罗总长挂帅,李天佑副总长主持具体工作,计委、经委等有关部门要听调用。”
他坐在沙发上,一手弯曲地置在灰色中山装前,一手指划着:“还有水路,对越方要求,应予以满足,敌人总不能都封锁住,不管是陆路、水路,损失都会有,但只要想办法,总是可以送去的。总之,要改变认识,就是支前,一旦决定,就要坚决执行。一定会学到许多新东西,拿我们的勇敢和智慧学会反对敌人轰炸的新本事。”
坐在一旁的杨成武摊开越南北部抢修抢建公路的示意图,提出两种兵力部署方案:“现在具体现场勘察团还没去,但目前分析,一种方案12条路展开作业,派兵10万,另一种是先抢修抢建主要的5~7条公路,派兵8万,视以后进展情况酌定增减兵力。”
周恩来、罗瑞卿与杨成武等围在地图上研究起来,最后决定:与越南代表团会谈后再定,我们倾向于后一方案,抓住重要的线路先突击抢修。
胡志明从口袋里摸出的这张示意图,调动了中国的八万大军。
(7)三路大军秘密入越
暮色笼罩大地。
中国西南边境凭祥市至友谊关的大路上,停着经过严密伪装的漫长车队和各种火炮。
夜,静悄悄的。没有车灯,没有喧哗。路旁树梢上鼓噪的蝉声此起彼伏,打破这静谧庄重的气氛。漫长的车队在等待。偶尔有一、二辆摩托车从汽车、炮车边急驶而过,仿佛是茫茫夜色中滑过的流星,很快就消失了。
车上端坐着一排排头戴盔形帽、身穿绿色帆布装、脚蹬用轮胎剪就的斜插两条胶带的“抗战鞋”的士兵,他们怀抱新式冲锋枪、高平两用机枪,一条薄被和一套换洗军装打成的小背包垫在屁股底卜。
这是一支庞大的越南人民军摩托化队伍?
可所有的军人都没军衔。
车上渐渐骚动起来,有的用刚学会的几句英语说:“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随之是一阵轻轻的笑声。
大伙七嘴八舌地互相帮助纠正发音,他们用中国汉字注音,英文说不连贯,听起来很别扭,但是这批年轻军人那威严的神态,豪壮的语气,又令人肃然起敬。
友谊关城楼下,一位穿越南人民军服装的军人双手握拳,跑步前进,腰间扎着一根武装带,身侧的手枪套随着他的步履一颤一颤有节奏地敲在屁股上。他跑到几位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老将军前,立定,举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首长,我援越部队二支队第一梯队整装待命。请指示。”
这位军人姓王名辉,41岁,中等身材,两眼炯炯,注视着老将军。他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某基地副司令员兼工程建筑第53师师长,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雄风犹存,组建援越部队二支队时被任命为支队指挥部副主任兼参谋长。此时此刻,他精神抖擞,满腔激情。他感到自豪,他感到这是军委对他的信任。马上要率领中国第一支援越部队出关,在这“报告”之时,心头的热血阵阵地往上涌。
几位老将军还了庄重的军礼,向他走了过来。
一位老将军首先握住王辉的手。他看着王辉抖擞的姿容和待命的神情,轻轻的却又是一字一句他说:“王辉同志,我代表军委、三总部来欢送你们!你们去执行光荣的国际主义任务——援越抗美,希望你们为国争光!并预祝你们凯旋!”这位老将军是总政治部副主任刘志坚。他说话时也显得很激动,字字句句落地有声。
刘志坚看了一眼身材魁伟的军委工程兵司令员陈士榘。陈士榘握住王辉的手紧紧地摇了摇说:“我老了,不能随你们一道分享这个光荣,我向你们保证,当好你们的后勤部长,只要你们为祖国争光,所需要的物资,我们一定送到。祝你们光荣而去,胜利而归!”
公路上汽车、炮车马达轰呜,无数车灯撕开夜幕,照向前方,这支部队越过友谊关,跨进越南同登,按指定路线向各集结地开进。
时为公元1965年6月9日晚8时半。
出关时,与王辉同乘一台指挥车的是越南人民军东北军区黎副政委,他代表越南政府和军队先期到达南宁迎接中国援越部队。他俩用中国话亲切的交谈着。黎副政委主动地介绍美国飞机可能空袭的情况,一路上经过的主要地点及当地人民群众的风俗习惯。王辉也将我二支队先头部队的人员、装备配备一五一十的向黎副政委汇报,并请东北军区领导指导、帮助我们。他俩促膝交谈,亲如兄弟。
车队进入谅山。越南军民在夜里列队鼓掌欢迎中国援越部队。王辉和黎副政委下车走向人群。越南总参作战局长、越东北军区段政委激动地前来握手拥抱。欢迎的男女老幼向战士们送开水、香蕉和香菠萝。中国军队大部分是北方人,从未见过香菠萝,更不知如何吃法。车后档板边堆了许多许多。战士们激动地用刚学的越语说:“谢谢!谢谢越南人民!”
姑娘们还是一股劲地往车上抛香菠萝。
年轻的战士此时此刻洒下了感激的泪花。
车队在越南狭窄的公路上行驶。突然,几道闪电劈开夜幕,随之闷雷在车顶上炸响,大地震颤。雨点噼里啪啦地敲在车蓬、炮衣上,很快就紧锣密鼓。干部战士怀抱手中武器,一个挨一个地靠在车里,随着越野享的颤簸而摇晃。大家没有睡意。出国头一夜,不知会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敌槽,警惕性都很高。不准抽烟。严格控制灯光。只有黄黄的车灯在雨幕中扫描,寻视线路。
到了蒙阳,越南东北军区铁司令、毕副政委和广宁省的领导冒雨站在十字路口迎接中国军队。铁司令是王辉在苏联留学时的同学,故情笃厚。日后在越工作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互相尊重、信任,更加深了往日的情谊。一路上,王辉受到了数位老同学的欢迎。
夜沉沉,雨淋淋,灯闪闪,车隆隆。
长龙般的摩托化部队全速前进,他们在与美帝国主义妄图进攻北方的部队抢时间。
中国援越的先头部队二支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