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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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长弓射苍龙-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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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斯候和固州联军被溱州军击溃,左斯候自己跑回濮州,麻烦全部留给了秦浚,秦浚请求朝廷调解,并且椎牛洒酒,大犒溱州军于安源县城,辇金二十万以结纳,请修和好。
嘉佑五年,郑琦练好了骑兵,再次攻打濮州,以书招浚,派其长子驻重兵于安源,预备出平夏,秦浚惧,遂与郑琦通和,献帛五十万匹,出兵助攻。这次战役一开始顺利无比,刚好西瓦族也出兵攻打濮州,几路围攻,眼看左斯候就支撑不下去了,也开始请求帝都调解,被郑琦断然拒之,礼部尚书被挡在溱州军辕门外,三天不得而入。
谁成想,左斯候趁冬季来临瓦族马匹需要保膘越冬,先和瓦族达成和议,然后急速掉头向西,在固州东部的蔇县全歼郑琦长子郑煌部万余,险险地反败为胜。郑煌亦被俘,直到第二年(即嘉佑六年)十月,双方罢兵才被换回。
唉,最后倒霉的还是固州,秦浚先是给左斯候写信说自己“未尝亲军远出” 不得已耳。然后把要回家的礼部尚书当成了救命稻草,重赂结纳,请为调解。秦浚献绘请和,即送牛酒货币以犒军。并以自己四姊妻于左斯候。念在两家旧情,更顾忌在濮南和郑琦对峙不下,左斯候割了蔇县而去。
兴是倒霉到家了,嘉佑九年,秦浚四姊病故,左斯候要求以秦浚七姊妻之,割朔县为奁田,秦浚也只好答应了,好在这次没有打仗,自己的姐姐多。
说来也许没有人相信,秦浚心里也并不非常恨郑琦、左斯候!他真正恨的是那些袖手旁观的亲戚。
秦家是开国时就分封世袭固州刺史的,权利非常之大,固州“郡、县之官,不由吏部”,全凭秦家任命,田赋也分三品,一品留州,一品留给固州刺使,仅一品上供。
《推恩令》的施行,州内的城池又分给了秦家子弟和重要的牙将,到秦浚大伯时,刺史实际上只有固州的几个城池和自己的属邑而已。溱州好歹只分裂成了四方,固州早就破碎成几十片了。这也难怪别人要打固州的主意。
作为对抗蛮族的前沿,从列王时代开始,固州战火不断,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更是把本来就天灾不断的固州弄成人祸连连。兵祸成为固州一大害,也造就了固州大大小小坚固的城池。
可惜在人心不齐,各自为战的情况下,这些过去就被屡屡攻破的城池无法成为抵御入侵的利器,如果说固州还有什么有利武器的话,那就是贫穷,不停地向周边送礼,送光了,穷得兴许让人不愿意打它的主意,就安全了,送吧。
热爱女人和美酒的大伯突然一病不起,秦浚多么希望自己的生父继位,可老家伙宁可在自己的封地里整日打猎也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还活着的几个叔叔互相之间不服,其余的资格都没有秦浚高,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干上了,一干就是二十年。
他一直搞不清楚大伯对他是好还是不好。大伯年尽五旬,姬妾近百,一个儿子也没有生出来。秦浚作为固州下一代的老大被过继给了大伯。说来也是奇怪,秦浚一过继,大伯的那些姬妾就像母鸡下蛋一样不停地生儿子,几年里秦浚就多了七八个弟弟。
当时秦浚年岁渐长,开始明白点事了,心中对自己能否登上刺史的位置就有些泄气,觉得旁人看他的眼光也颇为复杂。出乎意料,大伯死前很坚定地推举他继任固州刺史,还用颤抖的手在给朝廷的表章上画了个押。
秦浚当时对于刺史一职的向往完全是出乎少年的心性,好个新鲜而已,大伯在病床上拉着他的手说:“结好诸藩,上奉朝廷”,对于这句话,当时他有的只是感动,又过了很多年,特别是最初的十年,溱州和濮州走马灯似的来骚扰固州,他才深深理解了,这时也知道了身居高位的艰难,开始怀疑大伯当初那么的坚决,一定要让他继位,更多是为了那些流着鼻涕,光着屁股的亲生儿子考虑吧。
那些“弟弟”们一长大成人就从自己这里挖一块封地,如今个个都过着毫无忧虑的生活,只有自己傻,担惊受怕了很多年,白活了。
仇恨很难聚集的心也同样难以聚集志气。秦浚一开始在几个老臣的辅助下,或者说是监督下,还勉强装了几年样子,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后来成年成亲了,就慢慢暴露了秦家人的本性,特别是他浑家难产死了之后,秦浚自以为算是把人生彻底看透了,什么刺史将军城主富豪,统统没有意义,也就放开了享乐,把对于美酒和狩猎的爱好推向了极致,平夏城外的猎场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城里乞讨要饭,唱流口辙的丐户,就越来越多。
浑家妊娠将产的时候,秦浚也是在狩猎,一个好大的场面,几乎所有平夏卫的士兵都来到了固北,朔县还要在五年后才被割让,这时还是自己的属地。上万人一起在草原上展开,蔚为壮观,除了皇帝陛下每年秋天的会猎以外,大梁就数这个田猎规格大了。不是秦浚不爱浑家,而是打猎比浑家更可爱。
方圆百里的鸟兽都被哄了出来,猎获物颇为丰富,在心满意足的看着堆成小山样的猎物之际,秦浚知道了自己得到了个女儿,和即将失去浑家。浑家一直支撑着,终于等到了还戴着皮弁佩着剑的秦浚,用尽最后的气力叹出:“咄。”
这些,都过去了十五年了,秦家人天性乐观,秦浚平时很少回忆往事,悼思伤怀的,这一天却不知怎地,神思不属。
“追!”秦浚一声令下,夹了一下马腹,身下的战马窜了出去,秦浚很满意这匹马的表现,这是前几天才从帝都购买回来的六谷马,其父亲赢过一年的七里大赛,果然表现非凡,马力强劲,在雪地里奔跑也速度不减。
幼小的树丛和灌木向身后掠去,过不久能看到那头棕色马鹿上翻的短尾下,好大的一块白色臀斑。正在左一跳右一跳的奔跑,穿过了一小块林中开阔地,钻进另一片树向坡下跑去。
好肥的鹿啊,秦浚想,高高的树叉般的鹿角和肥美的健硕的臀部,无不刺激起秦浚的决心,一定要把它拿下,那种利箭疾射的快感,让他心头一阵一阵的兴奋。身下的青骢马真是神骏,下坡处几乎没有雪,马儿跑得轻快了许多,鹿的身影越来越近了,秦浚从背后的箭壶中抽出了一只雕翎箭,搭上弓,“跑啊,小蹄子,看你跑到哪里。”他嘴上念叨着,拉近了与鹿之间的距离。
鹿仿佛也知道他的想法,不停的变换着奔跑的方向,也躲避着迎面而来的树木,“跑吧,努力地跑吧,终究难逃一死,你还是要这样跑?”秦浚娴熟地拉开了软弓,在颠簸的马背上努力保持平衡,瞄向近处的公鹿,突然,一根横树枝出现在眼前,等秦浚发现,他已经和树枝相距只有一肘了。
“砰。”
甄楮如果在高大的固州府城墙上待到黄昏,他会看到上午一队人马惊慌的回来,两马拖着一扇门板,旁边的侍卫小心地跟着,防止门板上躺着的人滚落,那个躺着的人就是秦浚。
这些侍卫是发现了独自游荡的青骢马才知道坏事了,又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了呻吟着的秦浚。
甄楮很晚才得到消息,一阵慌乱之后,有人想起来要告诉这个外来的州丞,毕竟,除了秦浚,府城里就是他重要了。偏偏甄锗身着便装,在平夏访古寻幽,一时间还找不到。
等甄锗赶到秦浚的刺史府邸时,秦浚已经陷入了昏迷,都管、门客无用的围在身边呼喊,反而把能帮上点忙的医生和最应该守在身旁的家属挤到了外围。
说到家属,秦浚其他亲戚全散落在在各自的封地上,自从十五年前妻子过世,他就没有再娶妻,留下一个未成年的女儿,她此刻眼泪汪汪的站在一边,无任何兄弟姐妹可以依靠。
看到甄楮来了,门客们让开了一点,让其上前,仿佛想看看这个溱州高人能否再次施展某些手段,把秦浚从床上拉起来。
曾有一阵好像是要发生奇迹,秦浚睁开了眼睛,甄楮连忙把瘦弱的小女孩推倒了床头,秦浚不知道是看清楚了没有,没有被撞到的那只眼睛最后眨了眨,然后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小女孩伏在秦浚身上开始放声大哭,门客们红着眼眶,唏嘘不已,甄楮耐心的等他们平静下来,开始一一安排后事。
甄锗交代事情一向条理清晰、详实全面,看到从悲痛中清醒过来的人们能理解并默默表示愿意执行之后,他才挺了挺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屋外已经有了朦朦胧胧的曙色,是新的一天了。
望着天空浓重的色彩渐渐变得清亮,甄楮长长的吐了口气,身体虽然疲乏,但心情却出奇的畅快,他已经计上心来,忍不住伸展了一下,这时,才注意到身旁站着的小女孩,声音细细的,“谢谢你。”
第二章 陌路风尘 一下
    借着曙色,甄楮仔细打量了一下秦浚的女儿,经过给死者属纩、殓复、楔齿、缀足,一夜闹腾,易服布素,小女孩清秀的脸上也有些倦意,但是没有出现那些刚刚丧失亲人的迷惘。
甄锗满脑子都是事情,被突然打断,急切间想安慰几句,却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反而是小女孩说:“州丞大人辛苦一夜,早点回去歇息吧。听闻先生近日要回家一趟,看来只能就此告别,孤哀女不给您饯行了。” 说着深施一礼。
甄楮自然忙着还礼,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才想起来,一个小女孩在丧父时刻,还能如此礼貌周详,有点意思。事情还多着呢,这个唤作秦紫盈的小女孩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甄锗无暇细想,钻进了自己的车中。
秦浚生前最信任的几个人,包括经历三代刺史的都管,看不过甄锗插手诸事宜,连赶写作讣、哀启都成了甄锗的事情,还有谁比他更熟悉秦家?秦浚是他看着长大的!气不过,第二天上午,就借口悲痛过度伤了身,回自家庄子修养去了,连他的儿子也被叫回去照顾自己。这个人竟然也是当时在秦浚床头托孤的心腹之一呢!什么东西!
树倒猢狲散。秦浚再差劲也好歹是众人乘凉的大树,固州之柱梁。如今,秦浚留下个女儿,自己解脱了,可门客、部曲还要生活。人为利亡,这些人面对溱州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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