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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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长弓射苍龙-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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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近,所以很快给林平回了封信,热情洋溢,林平知道他升了官。陈彦同时还告诉林平那个首先攻下常胜关的采药的药农已经找到了,身体健朗,和陈彦一起确认了林平勘测无误
林平自行其是,没按照上峰的命令堵截皆黑人入境,使自己这个哨所聚集了最多的异族人。也因此,林平得到了皆黑人的信任,到了皆黑人的聚居地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每个人他都认识,都能叫出他们的皆黑名字,皆黑人也给林平取了个皆黑名字,见面了,总喜欢用这个名字和他打招呼,认为他是他们的人。
和豪爽的毫无心机的皆黑人打交道,让林平觉得非常的畅快,在远州担任总旗的这段时间,是他行伍生涯少有的幸福时光。
世界上总是同时存在幸福与不幸,不幸的是林平救了的那个从连州来的少妇悬梁自尽了。这事在大白天发生的,事先,所有新从连州来的移民中都传扬少妇要自尽求节的消息,事件发生时,她的家里人都保持着沉默,远远地站在野地里,除了有点预感的很小的女儿在大人的抱紧中挣扎哭喊,没有一个人劝阻和救助,这事让林平心中像压了块石头,分赠瓦族伤马时,林平故意漏了这家人。
按照当地人的习惯,房子里有人自尽就不能住了,只有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还经常出现在那里。这种少年风靡养龟,俗称泡王八,平时无所事事,所以林平看到他在读书,好奇地上前打招呼。
少年看见林平,露出一脸的鄙夷,这个粗鲁的小卒会要去偏袒一个失节的淫妇!话不投机,人也不同,近前,林平发现少年其所看的,无非大梁境内最大的书商盛大家的《启典》之类,多是些人说鬼话的玩意,世人称其书为《歧点》,偏偏少年还执在手中,口口声声说:“我爱问学!我爱问学!”
春去秋来,在村边上的这栋简易的木屋逐渐破落下去,每当林平经过这座孤零零的房子,看着那黑乎乎的卸掉了的门和窗,心中都堵得慌,喘不上气来,终于有次忍不住了,放了一把火把它烧了。
最后开一次玩笑,然后,放过他。涉水尊重别人批评的权力,如新时代的卧龙先生说的就有三分道理;涉水不能尊重的是有些人用以批评的那种愚蠢狭隘的眼光。
第三章 戍边岁月 五上
    多数忠州籍士卒还在去战场的路上,没到塘州,塘拓之战就结束了。塘拓间山多,“三军陆迈,种运艰难。”豫州新兵不堪大任则用以运粮。因为带领豫州新兵的原因,林甫经历了宝佅溃退。
亏得唐仃及时调动迎敌,初战尚能抵挡,待拓州大队源源不断地经浮桥过了河,天亮前,宿州军独木难支,亦加入了撤退的行列。缺乏纪律和指挥的禁军浪费了唐仃的好意,天亮之后,反而演变成一哄而散的溃退。
开始,林甫一伙运气很好,豫州新兵离宝佅战场最远,并且就驻扎在驰道边上,加上牛骏驭精,所以打牛飞奔,疾走了一夜,多少心里觉得安全了些。豫州产粮,号称东陆粮仓,岁漕转帝都谷百万石,纳粟秆草,在改征折色前,几乎全部要运到帝都,牛车阗塞道路,车尾相衔, 数千万辆不绝。
所以豫州新兵打仗不行,运粮个个拿手,一边跑,一边以手牵牛鼻绳驾独牛平头车。平头车如太平车而略小,车身高大,轮与车厢齐平,用以运远。车厢上加拱形卷篷,在长途跋涉时以防货物遭雨淋和日晒。在豫州新兵的驱动下,林甫负责照看的十几辆平头车结队而行,连着驴拉人推的独轮串车,没有一个拉下,大家心中都大呼幸运。
到天亮,林甫他们至少跑出去了四十里地,鞅、怼⒔家狭耍蹦境抵嵘系拟G锏磨得发烫,必须豨膏棘轴以為滑,否则难免轊折车败,于是大家找了一块驰道边的平地,将息片刻。
牛车毕竟慢,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溃兵在后面陆续跑了过来,新兵向向伍长(林甫)建议把车上的粮食都扔了,空车跑得快不说,还能拉上些人。伍长找什长,什长找小旗,小旗找总旗,总旗却找不到百户尉,不敢擅自做主。
乱哄哄中,百户神奇般出现,他夜路上摔下了车,蹭破了面皮,掉在后面的溃兵中,正急着找自己的队伍,林甫等突然出现在面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个百户是忠州人,有胆有识,听了众人的七嘴八舌,立刻让大家把车上的粮食丢弃,趁大队溃兵还没有到,先跑到塘州再说。
众人见到了百户,有了主心骨,立刻动手,三两下就干完了,才上路,一个御林军的统领策马过来,命令他们立刻把驰道让出来,有些个溃兵还在昨夜梦中,动作迟缓,立刻挨了几鞭子。
在溃兵夹道的注视下,一辆一马拖乘的斧车飞奔而来。府车车舆正中插立一柄铜钺斧,只能乘坐二人,《大梁律舆服令》规定县令以上出行时都加导斧车,用以壮威仪、明身份。
府车过去很久,远远地,烟尘滚滚沿驰道扑面而至,是长长的一列车队,为首的是戎路旄车,立于车尾的旌旗上饰有牛尾,马头和轴头饰有“飞軨”, 广八寸的丹黃色緹油飘带,一直拖到地上。这是此次进军宿州主帅所乘坐的。
往后,依据官职大小高低,先是千石以上皂缯覆盖的轺车,然后是三百石的皂布轺车,最后是数十辆二百石以下的白盖轺车,依次从傻呆呆的士卒面前飞奔而去。这些车辆不是林甫驱使的那种“平地任载之具”, 铜制销钉上端铸以兽首或人像,约三四寸长;车毂上刻画有各种篆纹,精美异常,圆形车盖的四角都有一条柱状红飘带,向车外站着的士卒彰示着车上乘者的威严和权位。
足有半个时辰,车队和御林军的马队才过去,林甫和溃兵们重新回到驰道上准备继续撤退,刚才那个趾高气昂的御林军统领又高头大马地出现了,根据上峰的命令,他要求所有人就地集结列队,以抵御拓州追兵,掩护车队离开。
“这是一个疯子不成?”林甫想,新兵运粮,本就没有长兵器,溃兵们全都赤手空拳,这样如何能抵挡敌人的哪怕一次冲击呢?百户都尉带领大家用那些车辆结成了一个车阵,堵在驰道上,然后默默地在平头车后面列了一个方阵。
溃兵一开始试图绕过车阵,结果被御林军截下驱赶着站到方阵中。当越来越多的溃兵像波浪一样涌过来,小小的车阵立刻就被人流所淹没,几个御林军再也弹压不住,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拓州骑兵——”,人群就像决堤的水一样冲了过去。
“不许后退!不许后退!”胖胖的年轻的统领气乎乎地训斥,但疯了一样的人群裹挟着他和身下的战马向后退去,统领抽出马刀对围拥在前后左右的溃兵不问青红皂白,一阵砍杀。
被裹在人流中移动的林甫眼睁睁看着马刀劈头而至,本能地举手一挡,一阵钻心地疼痛,他还举起手看了一眼,左手掌只有点皮和胳膊连着,随即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林甫醒来时,胳膊已经被包扎好了,他正躺在平头车卷篷和车厢之间的隔板上,这里平时是车夫堆放的行李包裹的地方。是百户都尉带着什长不顾性命从人流中拉出了他,那只断掌被人流踢踩,已经被生生拽掉了。
往后几天,林甫坐在车上,从拓州退到塘州,后来又从塘州退回到帝都境内,才稳住脚上了止血的药。路上历经磨难,一次争道和别的车子撞到一起,车轴震断了,临时用长木更换车轴,耽误了不少功夫,结果还是用不了,只好放弃。
林甫换乘的第二辆车釭锏又磨穿了,什长带着大家用长条型铸铁纵向堪入轴内,做成一个轴衬,勉强对付着用,这种轴衬不能储存豨膏,车一动就吱呀吱呀地呻吟,和林甫疼痛的哼哼声相应和。
不过,这些苦痛和百户都尉的命运比起来算不上什么了。刚过塘州进入京畿,百户都尉就因为临阵率队脱逃而被处斩了。所谓脱逃指的是救林甫的那次,拓州骑兵一出现,御林军统领就回马狂奔,拼凑的方阵立刻星散,百户都尉只好带一干弟兄驾车后撤了。
连这也算临阵脱逃?百户都尉巧妙地把车队几乎完好地保存下来,后来一路只有再也无法及时修缮的车辆才被丢弃;从头到尾,他没有丢弃一个弟兄,也没有一个人单独溃逃,林甫心目中,他是第一个称得上英雄的人物,忠于职守,勇敢坚韧,却被自己人所斩杀了。
林甫对朝廷彻底寒了心,很快,领到了“兵罢归家,复故爵田宅”的文书之后,林甫不顾伤口愈合,立刻踏上回乡之路。他失去了整个左手,朝廷不过免了他三年的田赋和徭役。
归心似箭,林甫走得飞快。故乡一草一木很快出现在他眼前,一切都没有变。小桥下农妇仍在捶打衣服,要倒塌了的驿站还没有倒,自家院墙上爬的野花仿佛还是原来那一朵,但就那么一瞬间,自己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十九岁的林甫站在家门口,为此放声痛哭。
忠州许多人家都在痛哭!在塘州北驻扎的禁军以忠州士卒为主,和林甫同年入伍的,有些在县城衙门一块抢过面饼,有些在翻越杭永仕时挨着烤过火,有些在封北一起受过罚,更多的他所不认识的忠州农户的儿子,在战事中丧生。
朝廷按例免了这些人家几年的钱粮,没有给哀痛的农户一个铜角子。除了几个七品以上武官有表彰,合计八百六十三个忠州青壮的生命就化成了这个数字,被写在了苏丹红纸上,每年夏天,阳光灿烂,天气晴好,就会被人从阁架上拿下来,放到场院里翻晒。
林甫到家时,李俊正离开帝都向东南塘州州境而去。
塘州和京畿交界处无险可守,郝颖霏毫不客气地追杀禁军,一直把禁军赶出了北塘州为止,要不是拓州军不想扩大战事而停止追击,禁军估计一路跑步回帝都城里都有可能。而宿州大败,不可依靠,朝廷不得已,开始考虑起这段地域的防卫来。
枢密院、兵部商议过对败军之将的处置,不了了之。发动战事却不善于打赢的嘉佑帝,独自咽下这颗苦果,晨钟暮鼓,朝云夕雨,宏大清冷的宫殿里只剩下靖佑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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