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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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长弓射苍龙-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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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一阵温暖。
第四章 风云初纪 四下
    说来好笑,林峰在夜色中易装潜行,盗卖兵器,到天亮的时候,则是林平骑着高头大马,晨光中独自叫开了代县的东门,向代县县令送交协助缉捕的文书。兄弟两个一西一东,做着截然相反的事情。
守备施珩率众殴打安子堡主簿致死一案, 李俊当场就将招稿、合要卷宗结解,递上忠州府城听断,根据升堂听讼时供述,引出涂垣幕后怂恿。李俊可能有所闻,心中早有计较,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不用查何条徒律,何条军例,全部烂熟于胸,毫不耽搁,以免“观望不雅”,在河神庙即刻告劾其罪,签发缉捕文书,大声喝道:“林典史听命——”,“指其(涂垣)名而”当众着林平枷拿“捕之勾堪”,同时将文书下达“乡亭市里”而“令吏民尽知”。
大梁审案允许旁观,李俊立威时刻,欲通民隐,不令呵禁,时观者如堵,挤进河神庙里“环伺而观者,三四百人,庙外逾千。”不待文书下达,早有耳目飞奔而去。“诸罪人逃亡,将吏已受使追捕而不行及逗留,谓故方便之者。”林平不敢怠慢,点齐一伍快班,前往捉拿。
原来县吏都是与涂垣有首尾的。当日涂垣得知要审施珩,“使心腹人来县里,许官吏银两。”三班衙役百般推诿,东磨西蹭,巴不得涂垣跑到固州,免得归案招供牵涉到自己。林平大怒,抬出律令要责打八十杖,方才得众人指引。到了涂家,涂垣一家七十余口带庄户,收拾细软,抬了家生,东西一件不落,早搬了个干干净净,奔了代城。
林平从这一刻开始,对于李俊产生些埋怨,为二人不和埋下伏笔。大梁律之《捕律》对于追亡规定严格,以至于很多州县官吏对案子宁可不报不立,隐瞒实情,导致治安混乱,欲速则不达。此类“听一百日追捕,限满不获,兵级依地里降配。即限外捕得,各又追减一等。”李俊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故意给自己下绊,找麻烦。
根据涂垣田产所在,林平请李俊签发了协助追捕的公牒,因为世袭州的邮驿是朝廷负担,梁末国库空虚,而世袭州巴不得收不到朝廷那多如牛毛且“为法不一,牵制者众”的公文,也不愿意负担,于是驿户逃亡,邮驿形同虚设,有名而无实,林平只能让手下送往代城。按说林平矮子里拔高个,选的也算“是个聪察的”,回来复命,一问,却支支吾吾,语焉不祥,也没有个缴跋文字批收,发去的公文如泥牛入海。不得已,林平决定自己去一趟,看着李俊的脸色,又请重叠用印粘连。
他习惯早起,三更半夜就骑着那匹青骢马奔了代县,五更二点,街鼓敲动,城门开启,即刻和一队菜农混在一起进了城。守门的卒子不敢向牵着骏马的林平过问什么,懒洋洋地翻捡菜农的江舟车子,试图给自己顺手点好处。
代县县城比起安子堡略大,城墙包砖而已。林平先去了县衙,大门紧闭,以为自己来早了,就在县城里转悠。他喜欢寻古探幽,代城城中有个好大的谯楼,楼下台基中有个三丈高的石券楼洞,有三两小民卖蒸梨枣、黄糕糜、宿蒸饼、发牙豆之类,售人,以养妻、子,日所得不能过二百铜角子。林平由此推算楼高怎么也有七八丈,付钱揣了两个煎饼果子,信步拾阶,登顶,整个代城尽收眼底。
想想到安子堡短短时日,经历这许多,不由诸般思绪涌上心头,口占一首:“独上高楼思寂廖,英雄千古恨难消。堪怜此地多离乱,莫向明时负酒瓢。如此江山待椽笔,更把浮云等闲瞧。” 吟罢,自鸣得意,这首小诗不再会被县君夫人讥笑了吧。一想到雨茜,林平狰狞的刀疤脸上露出些温柔的笑意,竟然在楼上消耗了许多时光。
听到林平的来意,又没有收到林平分文钱财,门禁撇撇嘴,也不通报,让林平自己进去找县令。林平眼光像刀锋般一闪,将马缰绳递给无礼的禁子,“栓好!”然后沉稳地迈步向后堂内衙,禁子心中忍不住一哆嗦,不敢再言语,小心牵了马去。
内衙空空荡荡,和安子堡县衙竟然有几分相似,林平信步其中,慢慢寻来,直到内衙前堂东面右侧的爨室,才发现有人跪于灶前,手执火棍烧煮食物。灶上置釜甑,几案上放置耳杯等食具,房梁上悬挂鱼肉和肘,地上置放着一盆淘洗食物。
见到有人来,那人微微抬头,张皇地看着林平,仿佛是一个偷儿在县衙行窃被林平撞见。林平在帝都住的就是灶房旁的柴房,所以并不以为鄙陋,在这个胖子面前蹲下来,“请问明府大人在哪?”那胖子吃了一惊,结巴道:“啊,我,我就是。”
林平在同龄人中算是走南闯北的了,听了,看着双手油乎乎的矮胖子,怎么也难以置信,虽是代城县衙的东厨,但比起盛家的要差很多,自己作为一个下役小卒睡在柴房尚可,这县令大人竟然用草为帘,“施一厨床,食宿其中”,就大为奇怪了。
这个撵走庖厨,“霸占”东厨的县令姓吕,却是秦紫盈同父异母的哥哥,矮胖的县令继承了他母亲的身材和厨艺,和高大威猛的秦家人毫不相象,却在固州士族中是人人皆知的,说来可就话长了。
在迎娶紫盈母亲之前的一个大雨天,秦浚哪里也去不了,只有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时疾时缓,下了好几天,却没有停的意思。秦浚所爱只有骑马射猎,琴棋书画四物打生下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那几天固州平安无事,几个家臣也都趁机告假回家了,于是陪伴固州刺史大人的只剩倍感无聊。
做为打发无聊的手段,秦浚命庖厨把一点野味做了下酒,独个儿就在房间里自斟自饮起来,大致上那天雨下了多久,秦浚就喝了多久,雨下了多少,他就喝了多少,不知不觉就醉了。
因为很多人都告假离开,所以几天里府上没有几个人吃饭,都管就把苍头、使女放出去了,人手不足,在上菜的时候,矮胖健硕的厨娘也就有了进入主人房间的机会。一开始,秦浚还没有注意,喝了一天酒,看到一个胖姑娘经常进进出出,不由得仔细端详起来,人么,虽然胖了一点,但还没胖到不可以看,就像是刚出笼的馒头,热烘烘的诱人,腿么,虽然粗了一点,但是走路很稳不晃,胸脯大了不只一点,摸起来肯定够味道,下面……
不知道怎么,秦浚看着看着,脑子里就往邪处想,随着厨娘的进出,秦浚的眼睛渐渐开始在她的重要部位扫来扫去,渐渐红了起来,犹如看到了自己要射杀的猎物,终于,在最后一次上煎肉干的时候,秦浚跳起来,把厨娘推倒在鸡翅木的长椅上了。
厨娘没有敢叫喊,但默默的抵抗,劲还不小,让秦浚很费了些力气,却充分刺激了他的性欲,仗着力大,得逞了。厨娘衣衫不整的跑回厨房,放声大哭,旁的人明白过了之后,安慰她,告诉年轻的胖姑娘她不认可的好命。秦浚酒醒之后,悔意上来了,让都管给了厨娘几个银币,看着都管一副“我明白”的淫贱表情,秦浚恨不能把他给宰了。
不知道是命好还是不好,就那么一次,厨娘就怀上了,都管没敢告诉秦浚,也不敢把那个整日里哭哭啼啼的胖姑娘打发了,就顺其自然了。秦浚是偶然在后院看到了一个小孩在院子里光屁股跑了,才明白了是自己的儿子,从那张脸上,多少能看出一点自己的影子,但更多的是孩子母亲的蠢像,这个儿子让他无比厌烦,提醒着那个烦人的雨天,他有多么的傻。
秦浚傻可孩子不傻,因为秦浚一直没有子嗣,都管也“擅自”拿了主意,把小胖子送到了蒙学念书,以后州里的书院轮不到他,可社学还是进得去的,没人理睬学业倒也过得去。秦浚对此装聋作哑,秦紫盈的生母自然也不提,只是这个孩子渐渐大了,有次在院子里让秦浚见到,没缘由的一阵殴打,差点被打死,从此就只躲到后院东厨这片秦浚绝不会驻足的地方了。
紫盈在十几年里,一共才见到同父异母的哥哥两次,在秦浚的丧事上这个异姓哥哥并没有出现,却有人起哄让其继承刺史之位。等秦紫盈掌了大权,头件事情就是把起哄者的封地夺了,派自己的哥哥来掌管。她不在乎其是否能治理好一个县,也根本不在乎家丑外扬,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狠狠的整治了政敌,开心得不得了,整个事件充分让固州的伪君子们领教了新刺史锱铢必较,鲜耻寡廉的作派。
不幸的厨娘没有等到儿子成为县令,提心吊胆地在刺史府又生活了十几年,在早几年的一个春天病死了,只有儿子一人送葬,草草埋在荒山上。死的时候,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好像那些肉都长到了儿子身上。
林平不知道后面还有这许多故事恩怨,因为自己睡过柴房吧,所以对住在灶房的县令颇有好感,拿出为回程准备的刚才在石券楼洞买的煎饼果子,分享了县令精心庖制的猪肘,然后才说明来意。
吕县令的“缠花云梦肉”做的真叫绝,色泽漂亮、气味馥郁、皮嫩肉烂、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是用猪肘、海盐、碎盐米、花椒、生姜、桂皮、大茴香等多种原料反复揉搓,腌渍一日后,再将肘子卷成膀臂的棒柱状,皮朝外再用细麻绳反复缠捆,反复酱卤而成。
林平谢绝了县令抄写食谱的好意,发现一说起正经事来,县令是一问三不知。他看上去对林平深有好感,传唤来县丞,着令全力相助,接着就向林平询问皆黑人鹿肉脯的做法,让林平哭笑不得。县丞嘴上对县令连连称是,肚子里痛骂县令装糊涂,责怪林平多事,既然已经主犯已经落网,从犯“失之旁郡”,何必不依不饶呢。一伺县令离开,换了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告诉林平事情不好办!
好不好办得看怎样办,谁来办。好办在于这个涂垣却还在代城,并没有人来包庇,施珩在安子堡行凶被拘押让代县震动,涂垣因此也出了名,县丞是知道涂垣藏匿所在的。不过,县丞没有必要为来自朝廷州县的一个典史出头得罪本地人,同时,他也不想让这个麻烦久居在自己辖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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