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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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传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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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选衣衫时也动了感情,眼泪花花,终于憋不住“哇”地哭出声来。这一哭不当紧,也不知触动了姐妹们哪根神经,全都跟着哭了起来。
勾魂凤郑珠娘连连击掌制止:“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今天是师师妹当新娘,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苏姣姣止住眼泪,道:“可也是。自从盘古开天辟地,只有嫖客挑娼妓,哪有行首选情郎?师师妹今天选婿出嫁,真为咱风尘姐妹扬眉吐气!”
郑珠娘笑道:“对,只兴男人玩女人,就不兴咱女人玩男人?姑奶奶就要征服天下所有的男人,为咱姐妹争口气!”
颜玉洁用手绢擦干眼角,不好意思地说:“不知怎么的,心里堵得慌。”
苏姣姣深知她心事很重,安慰道:“苦命的妹妹,祝你碰上一个好人从良。”
郑珠娘双手捂耳道:“大姐的陈词滥调我最不爱听,与其从良嫁人,当丈夫的专用‘夜壶’,还不如干咱们这一行痛快!”
姑娘们逢场作戏惯了,听了勾魂凤的这番高论,马上转悲为喜,嘁嘁喳喳热闹起来。
派到前院打探消息的杏儿、竹儿两个俏丫头,又进来报告新的情况。杏儿兴高采烈地说:“客人多得不得了,大厅里坐不下,院落里挤不下,连大门外都是人山人海。听说每个客人要向妈妈孝敬一百两银子才能在大厅里混个座位哩。”
竹儿扳着手指如数家珍,道:“著名词人周邦彦老夫子来得最早,四大公子全都到齐,连大名鼎鼎的江世杰也来了。可以说东京有头有脸的人一个不缺!”
杏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我看樊楼店主何天雄没来,他也是个风云人物呀。”
何天雄是东京最大酒楼的老板,风华正茂,富可敌国,又不同于一般锱珠必较的商贾,为人豪爽,挥金如土,号称“赛信陵”。苏姣姣沉吟片刻,道:“去年京师骚乱,多亏何天雄上下周旋,才化干戈为玉帛。听说此人不近女色,从不寻花问柳。他自己在樊楼就养了几十个粉头,不乏天香国色,他却从来没有染指过,也算一条难得的英雄好汉。”
颜玉洁是个有心人,低声说:“据说他和妻子青梅竹马,情深意厚,妻子不幸病故,就发誓今生不再续弦。”
郑珠娘嘴一撇,道:“什么不近女色,全是假装正经,我就不信世上有不吃腥的猫儿!要是碰上我,叫他看看姑奶奶的手段,管保他乖乖地喝老娘的洗脚水。”
众人一片哄笑,心里未免觉得是个遗憾。只有师师姑娘始终不动声色,一言不发,洗手焚香,虔诚地跪在管仲像前,默默祈祷。娼业自管仲始,饮水思源,功不可没,管仲他老人家当之无愧地成为娼业的开山祖师爷。历代娼妓都敬管仲像,祈求他英魂不散,庇佑娼运亨通。今天,师师姑娘虽然另有所求,也只有向他跪拜了。众姐妹触景生情,联想到自己的命运,各怀心事,鸦雀无声。

金线巷是一条偏僻幽静的胡同,粉墙朱户,建筑精美。这里的住户全是五品以上的京官,出入皆鸿儒,往来无白丁。难怪刘京一听金线巷就对张择端刮目相视,殷勤指路。张择端走进巷口,意识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岳父一家时,怀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乱跳。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听说东京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地方,人情淡薄如纸,自己两手空空来投靠高官厚禄的老泰山,万一他是个势利眼想悔婚怎么办?自己是个生性淡泊、不求功名的布衣,未婚妻陈云凤是名门千金,万一她嫌贫爱富,不甘俯就怎么办?自己性格耿直,不善交际,身为贵公子的小舅子陈云龙万一水火不相容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停下脚步,踌躇起来。又一转念,这也好办,果真如此,扭头便走,一刀两断。宁可孑然一身浪迹天涯,也不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他按照父母生前所说,鼓起勇气,登上路北第五家台阶。抬头一看,不由一愣,只见朱漆大门紧闭,正中交叉贴着官府封条,虽然天长日久,风雨剥蚀,支离斑驳,但枢密院的大印依稀可辨。他怀疑走错了地方,仔细观看,门楼上方结满了蜘蛛网,门旁钉着一块黄底金字的木牌,上书一行笔力苍劲的大字:“御史中丞陈朝天宅邸”,正是岳父老人家的手迹。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恰似数九寒天倾下一桶冰雪水,浇开八片顶阳骨,来了个透心凉。
随着一阵“嚓嚓嚓”的脚步声,从巷底走过来两个人。前者五十开外,白净面皮,三绺黑须,身穿锦缎夹袍,道貌岸然,有种高不可攀的气派;后者年少,青衣小帽,奴仆打扮。张择端像见了救星,抢先上前几步,深深一揖:“大人,请问陈朝天家有何变故?”
老者本来微微含笑,一听“陈朝天”三字,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脸色倏变,装做没有听见,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张择端不解其意,兀自发呆。那仆人回头朝陈宅努努嘴,又挥手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叫他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张择端丧魂失魄、浑浑噩噩地离开金线巷,脚步蹒跚,漫无目的地走去。他心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陈家出了什么事?岳父和陈家姐弟怎么样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他猛然自省,光揪心也不是个办法,得赶快找个安身之地,查清事情真相,再作打算。他四下观望,此时夕阳西下,正处闹市中心。眼前一座巍峨雄伟的建筑,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画栋雕梁。临街正楼檐下悬挂一方巨匾,上书“樊楼”二字,龙飞凤舞,铁划银钩。这里原来就是誉满神州、闻名中外的东京最大酒楼。此刻楼前彩旗招展,顾客盈门,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张择端无心观赏,匆匆从店前走过。
他走不多远,发现一家屋宇高大、富丽堂皇的客栈,门前悬挂两个大红灯笼,分别写着“高”、“升”二字,一些骑马乘轿的客人出出进进。他看着“高升”二字,想到眼前的困境,不由发出苦笑。目光一掠,紧挨着“高升”是一家寒酸的客店,不容多想,便奔了过去。

师师府客厅里,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往日这里是嫖客最得意的天堂,一在厅里落座,院里所有的姑娘便从屏风后鱼贯而出,排成一串,搔首弄姿,争媚斗妍,任客人挑选,客人看中谁,便搂抱入室,尽情取乐。今天颠倒了个个儿,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客人们大都熟识,表面上寒暄,暗地里较劲,今天要拼个你死我活,第一个占有李师师。
候选者中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四大公子,坐在大厅的中心,神情傲慢,如同鹤立鸡群。坐在首位的是蔡京的小公子蔡肖,此人五官端正,风度翩翩,才过宋玉,貌压潘安。四个人中数他长得排场,也数他心眼最多,人送外号玉面狐;第二位是大内总管梁师成的侄子梁业,面黑皮粗,其貌不扬,厌文好武,耍枪弄棒,现任禁军统领,负责维护京城治安,人送外号黑判官;第三位是皇帝最宠爱的司贵妃的表哥贾仁,此人长得很怪,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白眼珠多,黑眼珠少,半边脸似哭,半边脸像笑,办起事来心狠手毒,人送外号阴阳脸。其实,无论他衣着多么华丽,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市井无赖相;再一个就是胭脂兽童仲,他因为路上耽搁来晚了,只得敬陪末座,感到浑身上下不自在。这四个活宝,既是酒肉朋友,狼狈为奸,又是天生对手,明争暗斗,比着挥霍,比着荒唐。特别是蔡肖和童仲,像他俩的老子一样,千方百计,绞尽脑汁也要压对方一头。蔡肖冬天烤火嫌麻烦,就把双手伸进丫鬟的内衣,捂在乳房上取暖,美其名曰“活暖手”。童仲不甘落后,除了如法炮制外,还有新的发展,一咳嗽就让丫鬟凑上来嘴对嘴接痰,美其名曰“香唾盂”。他们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经常举行联床大会,各携带一名美女,狂赌滥饮之余,都脱得一丝不挂,在地毯上滚成一团,发泄兽欲,全不知人间有羞耻二字。自从去年明姬公主下嫁,蔡肖当了东床驸马,野马戴上笼头,再也不敢胡做非为了。梁业和比他大几岁的俏观音苏姣姣相好后,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拜殿前都虞侯杨威将军为师,骑马舞剑,弯弓射鹄,一心一意练起武功来。他还让叔叔梁师成在禁军中补了个缺,俨然成了正人君子。贾仁自知和司贵妃是硬攀上的亲戚,后台不硬,便另辟蹊径,整天领着狐群狗党,削尖脑袋,到处钻营,挖空心思发横财。这样一来,花花太岁声色犬马俱乐部无形散了伙。每当童仲想起此事,常叹英雄无用武之地,颇有点凄凉寂寞之感。
客厅里那些风流名士,无人搭理四大公子,一半是清高,一半是厌恶。惟有那位长摆怪客江世杰和他们亲密无间,谈笑风生,引得人人侧目而视。
江世杰在梁业耳畔嘀咕了几句,黑判官腾地站了起来。朝众人拱手道:“诸位,兄弟先说几句。今天是俏观音的义妹李师师的良辰吉日,我和姣姣姐相好,她的义妹就是我的义妹,特地前来捧场。我可没有野心独占花魁,说句良心话,就是师师看中了我,我这副尊容也不配。”
客厅里一片笑声。玉面狐也站起笑道:“我也声明,我是奉明姬帝姬之命来瞧稀罕的,吓死我也没有胆量拈花惹草。”
黑判官脸色一板,手握剑柄,道:“丑话先说头里,师师姑娘选中谁是谁的福气,谁也不许拈酸吃醋,寻衅生事,不然的话,我黑判官梁业认得你,这位无情的朋友可认不得你!”
童仲见一下子少了两个强硬对手,阴阳脸贾仁又不在话下,看情势李师师非他莫属,顿时又得意起来,大声嚷道:“说得好,谁不服先滚出去!”
众人心说,只要你们四大公子守规矩谁还敢捣乱?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伴随着环佩叮咚、衣裙窸窣之声,一队衣衫华丽、浓妆艳抹的美人从屏风后鱼贯而出,分列两旁。这些美人都是东京上等妓院挂头牌的红妓,特地歇业帮师师办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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