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惊动酋长大人?还要官员引咎辞职?!
崔知县道:洋官员三天两头都会有某个官员声称自己对某个事件负责,公开向民众道歉,并引咎辞职自愿下台。如此说来这洋人的脸皮也未免太薄了些!想我大元朝的官员,无论平庸、无能、枉法、渎职、犯错……何曾听说有哪个公开道歉?遑论自动请辞!便是被查处的,也要声嘶力竭大呼“冤枉”!
及至酋长大人结束演讲,在护卫的拥簇下绝尘而去,崔知县道:“时辰不早,咱们先去用膳。晚上我请诸位看一出大戏。”
怪哉!洋人也有戏班不成?
来尝鲜哈哈一笑:“是大元朝的‘不同一出戏’大戏班来此演出!”
“不同一出戏”大戏班?我的眼前立即浮现出大戏班的台柱如烟姑娘的俏丽面容。
在崔知县的陪同下,一行四人进了一家酒楼的雅座。只听得来尝鲜说道:“如烟姑娘的芳名想必诸位不至陌生吧?不如叫她前来陪同咱们共饮一杯,如何?”我见他说得轻巧,故意取笑他,说如烟乃是大元朝的名角,又非你家丫环,哪有呼之即来之理?
来尝鲜笑容变得有些淫邪:“王大人有所不知,这如烟与我还有一段交情,别人我不敢夸口,只她必不会悖吾之意。”为了表明所言不虚,他掏出身上的高级智能飞鸽,立即传信出去。
想必各位看官都知道,为了保证演出的圆满成功,开戏之前戏子多半是要排戏的,而且也不允许戏前饮酒。故此我们三人都不太相信如烟会来赴约。谁知来尝鲜还真没忽悠我们。一刻钟后,房门开处,一位俏丽女子笑盈盈地与来尝鲜打个招呼,很随意地坐在他的身旁,细看来者,不正是人称“戏坛万人迷”的如烟姑娘!
来尝鲜很是熟稔地与如烟说笑几句,将我们介绍给她认识。虽则我曾陪蓝知州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然而她似乎是美人多忘事,对我毫无印象。我想可能是当时的主角是蓝知州吧,不论何时何地,作为衬托红花的绿叶都是一种难言的悲哀。
既然来到西洋,当然要喝洋酒。来尝鲜的气魄果然非同小可,叫来一打的“人头牛KO”,二话不说就让如烟敬酒。如烟婉约一笑,并不推辞,依言与每人各饮一杯。四杯酒落肚,她脸泛桃花,借着三分酒力向来尝鲜撒娇:“来哥,出事后你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坑苦了小妹!不但被官府传讯几次,连我的那部宝石界马车,也被官府没收。我可是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
“听说你已同我侄子解除了婚约?”
“那家伙早已成了过街老鼠,我本想跟着他过好日子,免得再出来抛头露面。谁知便在这节骨眼上,突然生出这等变故,来哥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我低声问来尝鲜究竟他俩所说的是怎么回事?来尝鲜这才说出他的侄子帮他贩私捞了不少好处,这个纨绔子弟是如烟的忠实戏迷,经常不远千里赶去为她捧场,一掷万金面不改色,还特意送给她一部宝石界名贵马车,渐渐赢得佳人芳心。如烟眼见钓得金龟婿,便辞了大戏班的活儿,日夜侍奉那人左右。谁料如漆似胶没多久,便在二人刚订下婚约之际,刘钦差奉命到光州查处贩私案,来尝鲜仓皇出逃。树倒猢狲散,他的侄子见势不妙顾不上风流快活,加之已经对如烟逐渐失去热情,于是丢下她玩起了人间蒸发的把戏。临走之前他变卖掉所有的家产,悉数卷走,只留下如烟一人徒呼上当,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老着脸去找班主,重出江湖。至于那部她名下的宝石界马车,却被官家依法追回。如烟本以为自己是草鸡登上枝头变成凤凰,到头来却成了一枕黄梁,空欢喜一场,只得怏怏不乐地对外宣称解除婚约,结束这段荒唐的“男财女貌”交易。
既是如此,如烟恨屋及乌,应对来尝鲜怀恨在心才是,却为何对他这般殷勤?却听来尝鲜道:“不就是宝石界马车吗?明儿我飞鸽回国,叫人给你送去一部!”如烟喜形于色,千恩万谢了。看看二人暧昧的态度,我若有所悟。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罢。
如烟天生丽质,一副清纯玉女的模样,我们几个看在眼里均觉心猿意马,这会儿得知玉女原是“欲女”,我便觉意兴阑珊,不复有非分之想。
酒过数巡,如烟乘着酒兴献上一阙小曲。究竟是名角,唱功还是根基不浅,博得在座满堂喝彩。她颇为自得地道:“不是小妹夸口,若单论唱腔,大元朝没有几个花旦能与我相提并论。”
马州判逗她说道:“却不知京城四大戏班的当家花旦,水平如何?”
如烟嘴角一撇道:“她们?哼,若非对‘导戏’以身相许,就凭她们的嗓门,会有今日的大红大紫才怪!不信你们可以留意察看,她们在台上可都是假唱,对口型!”
此时一只飞鸽扑腾腾落在如烟面前,原来是班主有请。如烟请我们今夜前去戏院捧场,马州判忙不迭满口应承。
如烟走后,我们边吃边聊,等天色渐晚,便一同驱车前去戏院。如烟已交待门房给我们留了前排的位子。
好戏开演。自从上回的戏院失火事件后,我的心理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时时担心再度发生不幸。还好今夜平安无事。
戏目接近尾声时,是戏子与观众互动时间。十几个洋人被请上台学唱戏,没想到艾文县长也在其中。原来他也应邀前来看戏,却不知方才坐在哪个角落。只见他很自然的跟着戏子又唱又跳,节目结束后,他不声不响的跟着其他观众一起排队下台。
马州判低声嘀咕:这要在大元朝,县长没有被人热情洋溢地歌功颂德一番,没被请上台讲上那么无关痛痒的几句,事后再请他补充一些废话,最后在众人的热烈掌声和炽热目光下,趾高气扬地走下台,那是对地方官员的极大不尊不敬不重不礼貌,要出大事的。比如县长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相关人员受到严厉处分,这个戏班的演出费无处讨要,自此被当地封杀……
散场后只有我和马州判、崔知县三人一同回酒楼,来尝鲜说他有事恕不奉陪。我很没有君子风范地猜测他是与如烟重温旧梦再续前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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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飘洋过海我之见(6)求推荐票
次日是崔知县离开克县回国的日子。
《富州日报》和《甲州日报》特意联合开辟真情对话专栏,让崔知县与艾文县长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对话,畅谈今后各自县城的建设和发展大计,目的是让米国了解大元朝,让大元朝了解米国。
我和马州判都到场旁听,现场还有两个报社的主持主编主笔等人,以及一同来米国培训的大元朝其他官员。
事先二人都经过了准备,节目进行得十分顺利。可是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即两个县级长官互相邀请对方明年访问自己的地盘时,二人的反应截然相反。
艾文县长在高兴地接受了崔知县的邀请之后,“吝啬”地表示他没有访问出行所需的费用,并极其自然、恳切解释他虽身为一县之长,但办公费用来自于民众的税赋,每一笔开支他都必须经过许可并对民众负责,访问费用将是一笔额外开支,不在他的办公费用之列,故此他要先向境内的商号募捐,获得赞助之后方能安排行程。
崔知县却在高兴地接受对方邀请之后,没有表示任何对出行费用的顾虑。相反,在听到对方的言词之后,同样非常自然、恳切地表示他将支付艾文访问的一切开支——包括来回船票、住宿、吃喝等全部费用,另外赠送数十种礼品。
崔知县的慷慨解囊,令艾文眉开眼笑,表示新年之后便会即刻成行。
崔知县的慷慨大方当即博得满堂喝彩,内中马州判的声音特别之高,似乎对自己的同胞+同行的此举深表赞赏。
我刚拍了两下手掌,一想不对呀!若论富裕程度,艾文所在的克县是个新兴的县城,近年来很多知名的跨国商号都在这里落户,财政收入可想而知。他向任何一间商号募捐,都不难获得足够的赞助。而W县据我所知是从两个小村庄刚发展起来的小县城,经济实力与克县相可谓差距悬殊,显而易见克县比较富,W县比较穷;再比较两个官员的俸禄,以两国的经济水平相比,相信艾文的收入肯定要比崔知县高,然则为何米国富市的富县长如此“吝啬”,而大元朝穷县的穷知县却如此“慷慨”?这让我深感惊愕。
就艾文县长的访问费用作个初步估算,来回船票加上吃住等全部费用,最少在五万两纹银之上,崔知县的访米费用与此相当,崔知县为了增强两人之间的友情,并且为了要让艾文县长了解W县,便要付出十万两纹银。就我所知,宰相大人一年的俸禄也不过这个数目。
如此推断,小小一个W县知县的俸禄能有多少?崔知县若是慷慨地自掏腰包支付一切费用,实在让人担心互访过后他一家子岂非要喝西北风?想必崔知县是慷其所在W县之财政慨了,从他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难推断,此种慷慨行为早就习以为常矣,根本不必与哪个商议,也不用谁人核准!
令人惊愕之余又生出的感叹是,《富州日报》的主持主编主笔们纷纷对崔知县的“义举”鼓掌喝彩,全场大元官员也是深以为然,竟无一人就此发问,真可谓有什么样的官场就有什么样的官员!
大元朝比米国所差的何止是一个崔知县,至少还包括这些在座的文人和官员。
一个W县知县如此洒脱地把十万两银子视为粪土,整个大元朝不知多少个知县要糟蹋几许银两?多少纳税民众的血汗,便在“让大元了解米国,让米国了解大元”的过程中,源源不断地让大元官员拱手奉送,米国县长们照单全收了去。
难道说这还不是败家子的行径?那什么才是?大元朝官员们何时能象艾文县长那样“吝啬”?
回到甲州的住处后,我还是气愤不已。这些年米国财大气粗横行霸道,老是处处挑我大元朝的刺,让我很是不爽。
可是大元朝的官员自己吃饱喝足玩够捞满之外,竟然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