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元朝的官员自己吃饱喝足玩够捞满之外,竟然还打肿脸充胖子,弯着脊梁拿着银票孝敬洋人,我最鄙视的便是这等吃里扒外的货色。
想当年太祖在世之际,几万铁骑横扫欧亚大陆,何等威风,不过数十年时间,这些官员竟堕落到此种地步!难怪非但米国、鹰国之类外夷番邦日益甚嚣尘上,就连窝国、交趾、爪哇等邻邦小国也敢三天两头冲着大元朝乱吠两声
。依着国际惯例,高层官员考虑到国际影响不便乱放厥词,多是说上几句不疼不痒的“强烈谴责,严正抗议”,然后默许一些副职对外放出风声表明真实立场。
反观我朝,副职官员该粗口时不粗口,该发狠时不发狠,真是岂有此理!长此以往,大元朝如何重振昔日威名!
雷捕头和黑皮张见我不爽,便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两天来的见闻,均是眉飞色舞。罢了,眼不见心不烦,赶明儿我找个借口打发走马州判,还是随蓝衙内潇洒走一回。对于我的英明决策,他们二人自是举双脚表示赞同。
邻桌的林三姨听得我要同行,兴奋得像只发情的母猫,“嗖”地挪过来坐在我的身旁,伸出一只爪子绕过我的后颈,极不安分地挑逗着我的左肩:“小毛弟,这两天你没在身边,可知姐委实百无聊赖?能够与你一同游玩姐才会开心!”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应声而起,心道:谁个是你弟?也不照照镜子,长得这般神工鬼斧用心良苦,我王小毛怎么高攀得上?
谁知她说完之后还故作娇态地咯咯一笑,脸上的脂粉便落雪纷纷,像是给我盘里的牛排洒了一层胡椒粉。三人一看全没了胃口,只好都赌气不吃。
我暗自咬牙切齿:为何当初有眼无珠,让这个活宝加入我们的考察小组?黑皮张也是一副恨不得将手上的刀叉迎面捅过去的神色,可是碍于蓝知州的淫威,不敢轻举妄动。我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天都要与她朝夕相处,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痛不欲生。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在心里告诫自己。毕竟林三姨是蓝知州的小姨子,我最担心的就是她向蓝知州进谗说我想取而代之。只因以我的聪明才智,对于长官而言,确实是个潜在的威胁。蓝知州表面上虽对我奉若上宾,但也只是在利用我为他效劳而已。设若真的引起他的疑心,对于目前的我而言,是个极大的危机。
我如坐针毡,正欲起身,林三姨却是不依不饶,得寸进尺,另一只爪子也顺势入侵我的右肩,将我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我可以断定,身上鸡皮疙瘩的密度增加了一倍不止。
她在我耳边吹气如“狼”:“长夜漫漫,寂寞难耐,今晚姐到你房里秉烛夜话,你若是溜走,姐可要生气哦!”
我……我……我急中生智,说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委实不太方便,若要叙谈,不妨等明日在马车上谈他个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林三姨不干了,一扭她的水蛇腰——不,是水桶腰,两只粉爪握成钵碗大的拳头,还好只是轻轻落在我的背后,没叫我伤筋动骨,口中放肆地笑道:“小毛弟,你好坏哦!你不让我来,我可偏要来!”
说着像一只穿花的胖蝴蝶,起身回房梳妆去了。回头再看雷头黑头,都把刚才吃下的牛排如数吐出,盘点了一遍。
第十九回 飘洋过海我之见(7)求推荐票
雷捕头幸灾乐祸道:“老大,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被这老姑婆盯上,你今晚死定了……”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便没敢继续往下说。
当然,林三姨醉婆之意不在谈,在乎“山水”之间也,谁都会一眼识破。虽则她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我将雷头、黑头召进房内,正色道:“你们扪心自问,平日我对你们如何?”
两人异口同声道:“大人对我等恩重如山!”
我微微颔首:“兄弟们,考验你们忠诚度的严峻时刻已然来临。值此身处异国他乡的多事之秋,能够替我排忧解难的,就只有你们二人了!”
黑皮张试探性问道:“大人是让我等对林三姨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以除后患?”
“混帐东西!”我忍不住骂了一句,“拜托你以后说话之前动动脑子!别张口就是打打杀杀!很多事情不是一个‘杀’字便能解决的,比如说:林三姨的性欲!”
要说雷捕头可比黑皮张聪明多了,道:“大人是想让我们移花接木?”
黑皮张这猪头三,还愣愣地问:“什么叫移花接木?”
我一时为之气结。雷捕头快人快语:“简单的说,就是让你代替王大人,陪林三姨共度良宵。”
黑皮张是粗人,可不笨:“虽则我喜好女色,虽则我很想替王大人分忧,但若叫我与林三姨同床共枕,下官从此便了无生趣。如此重任,惟有雷捕头方可担当。”
眼见二人相互推脱,我正色道:“住口!你们二人不必再争执下去,以抓阄定夺,最为公平!”
二人不敢违抗,经过紧张刺激的抓阄,幸运的光环落在了雷捕头的头上。
雷捕头皱着眉苦着脸,还欲申诉,我道:“愿赌服输,不许反悔!今次是让你风流快活,如何这般死气沉沉?”雷捕头道:“面对林三姨那等货色,只怕一见之下便要呕吐不止!”
我胸有成竹:“无妨。到时我自会灭了烛火,方才不致露馅。黑暗之中,你只当她是月中嫦娥,便可舒心享受。”
雷捕头额手惊呼,这般肥嫦娥,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闲言少叙。入夜时分,我让雷捕头藏在床后,交待他如此这般,不得有误。俄顷林三姨果然前来敲门。还好我准备妥当,当下开门迎进。
林三姨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进门看见桌上蓝衙内送的那本《花花衙内》,便大呼小叫:“小毛弟,你当了州判还这么用功,真是难得!”
通常在没有外人的房间里,女方挑逗男方的第一选择,是借口太热脱去外衣,展露女性完美骄人的曲线,加上几句言语的撩拨,便会让男方春心荡漾。以林三姨的智商,自然不能免俗。这不脱则已,一脱之下,我连忙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一句话就结束中间的环节:“我熄了烛火,咱们坐在床上谈天,如何?”
林三姨本以为要花些心思调情,不料我单刀直入,正中下怀,当即满口答应。我吹灭烛火,绕到床后拉出雷捕头,将他往床上一推,自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开门溜到雷捕头的房间去了。
清晨时分,雷捕头眯着一对熊猫眼,失魂落魄地回来了。问他昨夜可好,哭诉曰:本想咬紧牙关献身一回也就罢了,谁知林三姨贪得无度,三番五次探索无止境,可怜雷捕头只好舍命陪肥女,最后两脚发软,差点精尽人亡,好不容易才趁林三姨带着不满足的笑容入睡之后,摸着墙壁逃出了魔窟。
你小子没露馅吧?雷捕头万分委屈道:“老大,我完全按你的吩咐,不敢半点声张,黑灯瞎火的,她怎会知晓狸猫已换成太子……哦,不,是太子换成狸猫!”见雷捕头还算尽心尽力,我不免安抚他几句,叫来一份参汤给他补养身子。
早膳时,林三姨看我的眼神明显暧昧了许多,我心说:你可要见好就收,再来我可招架不住了。当通译向大家介绍说今日的行程是去参观甲州的绿灯区时。众人一阵欢呼雀跃——大元朝曾经彻底消除了色情业,解救无数粉头于水深火热中。但现如今早已死灰复燃,自愿非自愿逼良为娼的风尘女子不计其数。由于官府的扫黄行动治标不治本,仅仅是针对最弱势的嫖客粉头,而没有严厉打压幕后势力,故此收效甚微,及至越禁越多,遍地开花,这些人暗地里也没少去。然则毕竟是大元律例明文禁止,还没听说哪里胆敢公然开业,要进正宗的风化区大开“眼戒”,还得在西洋国家。通译问林三姨去不去,她故作扭捏一下,急急道:“去!当然去!”
上马车时林三姨还想拉我同坐,我岂敢羊入虎口,赶忙找个借口跟雷头黑头坐同一部马车。不多时,马车已来到了绿灯区,果然是一派歌舞升平“繁荣娼盛”的景象。
为了躲开林三姨的魔爪,我故意磨磨蹭蹭地下车,落在队伍后面,同雷头黑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胡扯淡。突然,我眼角的余光发现不远处的岔路上,一条依稀有些眼熟的身影,正在路边与一个金发流莺打情骂俏。
雷捕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咦”的一声,显是认出那人。此时我也陡然想起,此君便是原光州余通判的部下,原按察司知事卫卯是也。来尝鲜贩私一案事发,吓得一窝子的官员闻风而逃,他亦因收受九千万两白银贿赂,仓皇逃离光州,并因此荣登“叶子牌通缉令”第三把交椅。本以为他还躲在国内的某个阴暗角落,不料这厮腿脚倒挺麻利的,居然也被他跑到米国来了。
大凡大元朝的贪官外逃去向有四条路线:案值小职位低的多是逃往周边的交趾、爪哇等国;案值大职位高的大抵是去西洋的米国、加国、鹰国等地;一些拿不到西洋护照的,索性先龟缩在拉米、东欧等小国;还有不少外逃官员先逃到国际贸易中心——象港,伺机从那里中转。想来以卫卯贪渎的银子数额判断,他是直接来了米国,真不知道他的那些长官,以及边关海防守御所的守卫是干什么吃的。
想当初卫卯还在任上之时,仗着自己是余通判的心腹,对我极为不敬,有一回因利益冲突还在州衙门十套班子会议上公开骂我“王鸟毛”,当时我就强压心头怒火,暗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哪天若是你落在老子手里,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余通判一派的势力,被我借刘钦差之力打压得土崩瓦解,眼下卫卯已成了丧家之犬,而痛打落水狗,向来是我的拿手好戏。我冷笑两声,心说:卫卯啊卫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可巧咱们今日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被我给碰上,正应了那句古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十九回 飘洋过海我之见(8)求推荐票
雷捕头
道:“我道为何他没有落网,原来却是跑到这里来了!这厮好大胆子,还敢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