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点水一般照了个面,就急匆匆地走了;他要去见太子,他要去看看如今形势已经展到什么地步了,他也要去看看他的王鹦鹉如今是不是还是他的王鹦鹉了。
就这么着,刘濬又开始频繁出入东宫,竟不顾假期已满,继续逗留京都为非作歹。不几天,皇上知道他还在京都,再次责罚他,让他立即离京回到京口,把京口的府、州事务和继任者作好交割,刘濬这才怏怏而去。
就在和继任者作交割事务这短短几天里,他也并未闲着。仿佛是留恋这地方,他每天都在心腹杨承先的带领下,悄悄打开京口城的便门微服私行。刘义隆因为他屡行不法,就特意派人监视他的作为;使者得知他一如既往,就把所知道的事情尽皆禀告给皇上,刘义隆获悉后大怒,立即派使者重返京口,杀了杨承先。
刘濬郁闷着,他不能远行了,失去了心腹杨承先,他仿佛瞎了一只眼,断了一条腿。
就在刘濬停留京口的元嘉二十九年七月,太子与刘濬共行的巫蛊事,刘义隆为此一连好些天处于惊愕、惋惜和愤怒之中。那时他还不知道刘濬和太子的关系已经到了一种什么程度,他的认识还只停留在过去太子对他们母子的切齿憎恨的地步,因此他在走进潘淑妃的宣融殿的时候,就怒气冲冲地斥责潘淑妃:
“太子图富贵,不耐烦,这还可以理解;虎头竟也如此,真是出我所料!太子要是即了位……你们母子怎么能一日无我啊!”
刘濬被责,惶惧不安,一时不知所措。原来返回京口,只是作程序上的交割,事情完毕就可返回京都,等到临轩受拜荆州刺史的仪式一完,他就可远走高飞了,但不承望节外生枝,使得东窗事,而皇上又在大怒中,下令不许他返回京都,只许留在京口。
就这样一直到了十二月,皇上还没有准许他回京。
第一四五章 皇帝愤怒于二公子的恶行
就在刘濬停留京口的元嘉二十九年七月,太子与刘濬共行的巫蛊事,刘义隆为此一连好些天处于惊愕、惋惜和愤怒之中。那时他还不知道刘濬和太子的关系已经到了一种什么程度,他的认识还只停留在过去太子对他们母子的切齿憎恨的地步,因此他在走进潘淑妃的宣融殿的时候,就怒气冲冲地斥责潘淑妃:
“太子图富贵,不耐烦,这还可以理解;虎头竟也如此,真是出我所料!太子要是即了位……你们母子怎么能一日无我啊!”
刘濬被责,惶惧不安,一时不知所措。原来返回京口,只是作程序上的交割,事情完毕就可返回京都,等到临轩受拜荆州刺史的仪式一完,他就可远走高飞了,但不承望节外生枝,使得东窗事,而皇上又在大怒中,下令不许他返回京都,只许留在京口。就这样一直到了十二月,皇上还没有准许他回京。
当初,因其母潘淑妃是皇上至爱,又因刘濬自己人才也美,皇上颇为留心,多次想着谁做太子更好的事,后来因袁皇后故,皇上才最终没有改立太子,但皇上仍然器重他,就让自己所喜爱且有文才的建平王刘宏、侍中王僧绰以及中书侍郎蔡兴宗等人和他以文笔相往来。到了年底,看始兴王迟迟不能回京,蔡兴宗就问建平王刘宏:
“岁时已晚,征北何时才能回京?”此时刘濬任征北将军。
“年内未必能回。”知道起因的建平王叹息良久说。
元嘉三十年二月,在潘淑妃的一再请求下,已经过了盛怒的皇上才准许刘濬回到京都接受拜职仪式。
二月十四日,在皇上的亲自主持下,刘濬拜受荆州刺史。就在仪式刚刚结束的时候,负责监视刘濬起居的使者从京口入朝告:
“京口人张旿家有一尼,服食,出入征北府,似是严道育。”
刘义隆听了并不太相信。巫蛊事之后,太子及虎头被严词责让,以至跪地磕头不止,只求再赐机会改过自新;况且二人一直不睦,现在虽有好转,但会如此沆瀣一气?太子已三十,虎头也已二十五了,他们都不再是过去的顽童,不久的将来,他们就将接过江山的大任;这几个月来,为抓捕严道育,在京都内外可谓天罗地网,二子岂能不知我之用心,竟敢一直藏匿着这样一个下人,且一直来往甚密?
驿道上快马飞驰,皇上的旨意被快传递到了京口,中使带人直扑张旿家,费尽心力地抄查,就是连老鼠洞也没有放过,也没有见到严道育的影子,但毕竟也有收获:他们在张旿家抓到了伺候严道育的两个侍婢,侍婢供认“道育已经随征北回了京都”。
侍婢的供词很快就传回了京都,刘义隆听了仍不相信。他以为不论谁会藏匿严道育,但已经遭到严词责让且跪地誓要悔过自新的太子和虎头是不会这么做的,也没有理由这么做。他担心会有江充诬告戾太子事件重演,因此就叮嘱中使带二婢入京当面对质。
二侍婢沿着大江被押往京都。
刘义隆的怒气不能化解。他带着这怒气走进了潘淑妃前不久才入住的含章殿。含章殿过去一直是皇后所居的宫殿,自袁皇后仙逝以来的十多年间,后宫大权就掌握在潘淑妃的手中,就像她的爱子虎头说的那样,她实际上是未挂皇后印绶的皇后,她所缺的,只是皇后的名号而已。她看到皇上进来了,就满脸笑意地迎上来,但没想到皇上怒气冲冲,她脸上的笑意也就随之消失了。
“虎头怎么会变成这样!”刘义隆的声音近乎吼叫。
“出什么事了陛下?”潘淑妃一脸茫然。
“出什么事了你还不知!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潘淑妃愣在那里,还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但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不敢答腔,也不敢再问。她从未见过皇上在自己面前如此大怒,即使是当年海盐公主的母亲被谴责赐死而责怪她时,也没有这么怒过,即使是巫蛊事时,皇上也没有这么大怒过。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刘义隆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似乎是不忍心再多加责让她,就稍愣了愣,又走出了含章殿。
潘淑妃摸不着头脑,在皇上刚离开时她就叫来太监赶快去问明情况。很快太监就回来了,并告诉她实情,她一下子瘫坐在原来倚靠着的粗大的楹柱下。她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但她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有这么一个爱子,她也一直以他为依靠,在他的身上寄托了她许多的希望,她曾经急切地盼望着有一天她的爱子能够取代太子劭成为太子,然后“母因子贵”——就像虎头幻想着他的母亲能够成为皇后他就会成为太子,然后“子因母贵”一样。当年虎头作践了海盐公主,许美人被谴责赐死,那时如果不是自己深受皇上宠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为皇家诞育了一个聪明可爱的皇次子,自己的尸骨如今还不知道被扔在哪一座破山冈上。上次巫蛊事时,赖自己入合殿流泪求情,才使得虎头逃过一难,如今虎头仍不知悔改,莫非真的就像皇上所说的那样是自寻死路吗?
到了晚上,潘淑妃再一次进入合殿要为虎头求情,但皇上一反常态置之不理。她显出了可怜相,站在那里等候着,但不久侍夜的宫妃进了合殿,她才不得不怏怏离去:她已经没有情绪去忌妒一个刚刚得宠的新妃子了,她的要紧事是化解眼前的危机,这比什么都重要!
次日,得知消息的刘濬觉得既然一下还难以脱身,而滞留京都就恐怕难逃此劫,于是也装做一副可怜相,再次入宫求见皇上,并磕头谢罪。
正在气头上的刘义隆怒目而视,一言不。过了一会,他丢下独自跪地的昔日爱子,拂衣而去。又过了片刻,皇上的近侍奚承祖来到了他的跟前,再次严词责让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怀怨恨的刘濬仿佛觉察出这一次似乎非同小可,于是不得不默默地忍受着奚承祖的责让,一心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过了此坎,去了荆州,就万事大吉了。出了宫,悻悻离去的刘濬在还不知道他的“母后”已经在皇上面前碰壁的情况下,进入含章殿向“母后”求救,希望“母后”能帮他渡过此劫。
潘淑妃一见爱子,就上前一把抱住他,有一种生离死别的痛苦,流着泪说:
“起初巫蛊事,还指望你闭门思过……如何还藏匿严道育至今,且要带她西上?如今皇上深责你,我甚至为你叩头求恩,但皇上怒气不解。我还活着何趣!快送药来,我当先行自尽,实在不忍看你祸败!”
刘濬原本长时跪地不起,皇上竟然弃他而去,心中就已大不快;接着又受到奚承祖一番训斥,肚中就已窝着一团火;现在又受到寄予厚望的“母后”的一番唠叨和指责,那郁积心头的火气顿然化为一股恶念,于是就挣脱了“母后”返身出殿。出了门,才回头向倒伏于地的“母后”说:
“天下事不久将分明!望母稍宽怀,儿必不上累!”
潘淑妃惊愕地从地上抬起头,望着爱子远去的背影。
第一四六章 哪个儿子适合做太子
严道育的两个侍婢还在路上。
刘义隆要等到二婢到了之后才能对二子下手。
其实他的等待只是在寻求一种安慰,他希望事实不是这样,最起码审讯的结果将有利于二子。他不希望看到那可能成为事实的结果出现,毕竟,一个是袁后所生的太子,一个是宠妃所生的虎头,他曾经为废立太子一事左右掂量迟疑不决难以取舍,如今不能就这样让两个爱子……但他也很清楚,这个朝代没有江充那样狠毒的奸臣,甚至也没有能够遮蔽了自己耳目的臣下,何况自己也不是有着七旬高龄的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