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帝王刘义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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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帝王刘义隆-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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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改任义康的大将军府记室参军,随义康同赴豫章。

    不同于其父的清约谦退,谢综为人乐于名利,不甘淡泊;他长于隶书,富于才艺,因而也深得舅舅范晔的赏识。往往有才气的人都是不甘寂寞的,所以一旦和孔熙先相识,他们双方都有惺惺相惜之意。

    和谢氏兄弟的深交,孔熙先用的是赌博的手段。

    他们赌博的名称叫樗蒲,樗蒲即五木:削木为正方块,一副共五枚,每枚的上面涂黑色,下面涂白色;黑面刻二,叫犊,白面刻二,叫雉。赌的时候,把五子掷于盆内让它们旋转,面全黑,称“卢”,其采十六,是头采,又叫胜采;二雉三黑称“雉”,其采十四,次采;二犊三白称“犊”,其采十,又次;全白为“白”,其采八,又次。此四采,都属于贵采。这种博戏汉代已流行,到晋宋之际盛行。

    谢氏的府邸。

    孔熙先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登门了。他已熟识了谢氏兄弟之外的广州人周灵甫、僧人法略等常来聚赌的人。在寂静的夜晚,他们围在桌子四周圆睁双目专心致志,到了激动的时候,那呼卢喝雉的叫噪之声就开始不绝于耳。孔熙先原是此行的高手,但为了诱使诸人入道,他往往故意显其拙行;诸人每每得了胜采,就喜形于色。有时赌到夜半鸡鸣,个个都兴犹未尽。在行将散场的时候,他们往往已经约好了次日再战的地点和时辰。今日,他又输了个精光。就依靠这一输再输,他和谢氏兄弟渐渐情投意合。

    不多日,也是水到渠成,孔熙先提出了拜会范詹事范大人的请求,谢综也就满口应承。

    范氏的府邸。

    “熙先的叔父讳淳之,当年归隐东土……”谢综介绍孔熙先时,范晔低着头看他的书。范大人位居台辅,又怎么会在意这样一个无名小辈呢?能让他进门是看在外甥的面子上,那就是抬举他了。

    “熙先的父亲讳默之,曾任广州刺史。”听了外甥的话,范晔抬头打量了一下孔熙先,但只是“噢”了一声,却也并未说话。

    接下来,谢综又极力推崇孔熙先的才学和为人,但这对自视甚高的范大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二次再登范府的时候,颇有心机的孔熙先为范大人献上了一份小小的礼物——其父当年从岭南带回的一副精美的五木。它由象牙精雕而成,另配一只精美的银盆。这是孔熙先爱不释手的,在他家设赌局的时候,他也不舍得拿出来用。见了这套精美的赌具,范大人眼睛一亮。樗蒲,也是他所喜好的,他虽不很精,但也常和甥侄们来些彩头。

    就在孔熙先献上象牙雕制的五木及银盆的那个夜晚,范晔在谢综兄弟和孔熙先的怂恿下,第一次和孔熙先等人聚集在内室里小小一博。结果,不出所料,范晔用孔熙先所献的器具,轻松地赢了孔熙先的钱。这一结果,是范大人所高兴的,也是孔熙先所乐意看到的。

    在其后的日子里,孔熙先虽然不是大输就是小赢,但他心中是清楚的:先父从岭南带回的财物,也不是他们兄弟一下子就能用完的,更何况他们兄弟都有自己可观的田产——当然那份俸禄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再说,钱财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果能用它们实现其最大价值,那才不负造物主的赐予。

第九十九章 孔熙先和范晔(二)

    这样一来,原先设在谢家、孔家的赌局,渐渐就迁移到了范府。。差别只在于,人数增多了,参赌者的品位也提高了:不再只局限于孔氏、谢氏兄弟以及广州人周灵甫、僧人法略等,现在多了侍中兼太子右率萧思话以及冠军将军兼丹阳尹徐湛之等范晔所亲近的人。当然,差别还在于,现在的赌局变得更精彩了。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在府深似海的范宅的一间内室里,聚集着主人和萧思话、徐湛之、谢氏兄弟、孔氏兄弟,以及广州人周灵甫、僧人法略等人。此时,赌注越下越大,赌局也随之越精彩。

    徐湛之一掷,无采。他知道输定了,退到一边,等着别人的结果。

    谢约一掷,也无采。他面如死灰。十万钱!这么大的赌注,可不是他能输得起的。他不能像徐童(徐湛之的小名)那样若无其事。他的额角沁出了汗珠,心中“砰砰”地跳着,眼睛紧盯着后面的掷者,心中在诅咒着,希望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或者最多只得个“犊”,要是“白”当然更好。

    其后诸人,或白,或无采,只有萧思话得了个犊,无忧无喜。

    轮到范晔了。和孔熙先赌,他总是赢,偶尔输,也是小数目,他想今天大概也会一样。也许是有了多次赢得胜采作物质的和心理的基础,但见他不紧不慢地把五木一一捡起来握在手中,然后在众人屏息注视下,举重若轻地把五子掷入盆中,结果出了前面所有人:四黑一白,得雉!

    俗话说“赌博场上无父子”,这话一点不假。范晔见如此胜采,也不顾是个长辈,也不顾是个朝中三品大员,就得意地提起下裳绕桌而行,还边走边对着众人说:“不是不能卢,不必为卢!有雉,足矣!”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全不顾外甥谢约的垂头丧气。

    “还有谢综和孔熙先呢!”萧思话颇有些不服气,提醒范晔。

    轮到了谢综。谢综一掷,也是个大霉头:和他弟弟一样,无采!

    “臭手!臭手!”谢综一头跑到庭院中的井旁池内去使劲地搓洗双手。这一局死定了,只有把臭手洗一洗,洗去了霉头,或许还可以在后面扳回老本。

    赌场里只能有主子和一个贴身侍从,他人不得入内。谢综一到池边,外面那些随从就立即围拢过来,探问里面的战况。有人关心胜负,是因主子胜了,或可得几个赏钱;有人并不巴望得几个赏钱,他们只是关心胜负,他们只在意赌局本身,有不相干的人从里面出来,他们也会追问谁胜谁负,他们乐于听闻局中的精彩片段——过了很久,他们在私下里还会品味着某次某局中谁谁谁大胜或大败的细节,他们是热心于赌的人。在主子不知的时候,他们也偷偷设局,只是赌注很小而已。主子们所设的赌注总是让他们咋舌的,但他们只是奴才,他们是侍奉主子的,就像主子坐车他们驾车,主子乘着牛或马,他们只是牵着牛或马。当然还有人关心战局的进程,因为困了,所以只希望主子早点完局自己好回去睡觉。

    谢综走进去时,孔熙先已经把五木一一收拢好放在自己的面前。他是这个行当的高手,但他一般不在他人面前显山露水。此刻,是赢还是输呢?他犹豫着。

    “孔员外,露一手!”谢综边往身上擦着手上的水,边对着孔熙先叫唤着,仿佛孔熙先赢了就可以为他出口恶气。

    但这“孔员外”的叫声在孔熙先听来却比往日显得更加刺耳。在这些高官面前叫他“孔员外”,与骂他何异!但他又的确只是个“员外”。他此刻也不能计较那么多了。谢综也是自己厚结的人,没有他,自己又怎么能有机会和范大人相聚一室呢?

    孔熙先屏息凝神一掷,五子在盘中急旋转着。第一个子,黑色;第二、第三个子又是黑色。范晔也不再绕行,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一室鸦雀无声。谢约歪着嘴看着,只恨自己没有这样的手气。在众人的屏息等待中,第四个子旋转得越来越慢,随即停下来,又是一个黑色!有人出惊愕的叫声,这时孔熙先才冷静下来。不能逞一时之气,否则将前功尽弃:范大人是期待着赢这一局的,不论是从钱财上,还是从面子上。不过只是几十万钱的事,自己已经付出的,也远不止于这个数。若为这区区几十万钱而恼了范大人,那可真是昏了头了!

    现在不是想办法去赢,而是想办法让它不能成为黑色。孔熙先俯下身子看那旋转的子儿,也不管众人的吆喝,就瞅准机会在桌面上轻击一掌,那子儿立即停了下来,白色!

    范大人这才舒了口气。

    那一晚,孔熙先又输了六十万钱。

    就这样输着输着,孔熙先就成了范府的座上客。成了座上客的孔熙先常常和范晔谈古论今,而他一向就长于辞辩,大有古代说客之遗风;范晔每每为其折服,欣赏其辞章纵横,认为众人莫及。既与范晔交往日密,情好异常,在私下里谈及时政,见范晔时有不满,孔熙先就渐渐表露了心迹:

    “彭城王英武聪敏,人神所归,如今却被贬谪豫章,天下共愤。熙先受先君遗命,愿以死报彭城王救父之大德。近观人情****动,又见天文错乱,这正是时运所至,也是志士建功的良机,万不可失!若能顺应天人之心,广结英豪之士,内外相应,事于肘腋之下,然后诛除异己,奉戴明圣,号令天下,谁敢不从!熙先凭七尺之躯,三寸之舌,立功立事以归之于詹事,詹事以为如何?”

    听了孔熙先的一席话,范晔惊愕得愣在那里。

    孔熙先见其无言,又接着说:

    “汉之贾谊,年少才高,至忠之臣,一年之中升至太中大夫,天子将以之为公卿,于是务势者妒其宠,争名者嫉其才;汉文帝,贤明之君,但绛侯、灌婴诋毁一言,贾谊贬谪长沙。何以如此?疾之者深,谮之者巧。因此孔子说:‘为君难,为臣不易。’三国纷争之际,毛玠清廉正直,尽节于魏武;张温才高名盛,毕议于孙权。此二人,皆一时之俊杰,但最终都难逃祸败。难道是二人言行亏缺,然后才遭受祸辱的吗?不过是因廉正刚直,不容于人。如今詹事之于本朝,不深于二主,人间美誉,过于二臣,但谗夫侧目,为日已久,并肩竞逐,难成其志。近观殷、刘之事:殷铁一言,刘斑碎。难道二人有杀父之仇、百代之怨吗?原来所争不过是荣名、势利、先后之间罢了。及至后期,殷铁惟恐陷之不深,之不早;戮及百口,犹觉未足。此足让人寒心悼惧,哪里是史籍所载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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