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曾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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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曾遇见你-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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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默着坐在凤玄殿暖阁,阳光微热,照在王后鬓端。一夜之间,那里也添了几缕斑白,纵是上好脂粉也掩不去脸上的沧桑,掩藏许久的凄清苦闷与惆怅在眉间若隐若现。
“一世夫妻,不离不弃。”她高高在上,却也显出无奈。“他对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又当如何回报他?”
这话说得可笑,他何尝对我只取一瓢饮水,聂凤池,聂霜,还有过往那些我知名不知名的女子,就是现在这出事因由,还是因了一个女人。
“夫妻之间贵在诚信。”王后语气中有些微责备之意,她轻捋了捋翡翠珊瑚指套,冷淡道:“他如此维护你,你应该知足。”
我有些生气,但极力隐忍。我若放弃他,我今日断不会来这里。“他是我夫君,我自是相信他,就算他真做了那样的事,我也会对他不离不弃。”
王后笑了笑,有些犀利:“你在说气话么?”
我直了身:“是实话。”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将指套尖利的顶端滑过漆木桌案,垂目道:“霜儿的死,本宫知道得一清二楚。”
旧事重提,没有丝毫防备。未等我开口,她又笑道:“如烟往事俱忘却。”
“旧事如流水,有去无回。”我笑着附和:“我们的确都已经忘记。”
“不过,本宫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她隐晦而神秘说道。
“母后但讲无妨。”
“那尺素可是翳儿替你做的了结。”
她缓缓吐出的一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浪浪打在我心尖。不可能,我几乎脱口而出,不可能是冥翳。置尺素于死地原是我与梅归的意思,怎么又变成了冥翳替我做的了结?
“你很惊讶么?”王后眼中有种志在必得的信念,又有着说不出的嘲讽。“他能为你做下这样的事,连本宫也很惊讶。本宫深处深宫,你们料定本宫便不知宫外之事么?”她冷哼:“什么事也瞒不了我的眼睛。霜儿虽是聂家女子,可翳儿终究是我儿子,何况霜儿当年做下那等天理不容之事,也委实让本宫寒心。话又说回来,若没有你推波助澜,这件事又怎会浮出水面。”
这一席话够直接,我静静地聆听着,她的知情本在我意料之内,她的不过不问原是因为多事之秋自顾不暇,现在听她这般冠冕堂皇讲来,还是觉得震撼无比。
我敛容轻笑:“去年去趟溟海,得知一种火树之虫,美丽柔软,随遇而安,绝不主动出击,可是一旦外物袭击,它便会给出猛烈的还击。”
“本宫也见过这种虫,不过本宫还知道,这虫是摸不得也吃不得,因为它总是会分泌出伤害人的毒液。”王后笑着回望我,道:“过往种种,本宫也不追究了。本宫只想告诉你,一个肯为你杀人,替你永绝后患的男人,是值得你珍惜的。”
满腔的苦涩弥漫,原来他也知道,他没有深究聂霜之事,是因为他已然知道那件事是我引导的么?我的心矛盾而挣扎,说不出的五味杂成。
冥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我对你依旧一无所知。
王后似乎有些疲倦,她深吸了口气,淡然道:“你回去吧,这几日你什么也不必做,一切的事,皆有我。”
什么也不必做,意思是什么呢?我依言起身,惴惴不安正欲告退,却见子衿匆匆奔进,附在王后耳边低语,王后勃然变色。
“母后——”我紧张问:“出了何事。”
几个森冷的字从她樱唇中徐徐吐出,裹挟着欲吃人的不甘与愤怒:“姚洛吞金自尽。”
一抹冷汗沁出额角,未及王上处置便自行了断,恰是坐实了淫乱后宫的罪名,畏罪自尽,死无对证,冥翳的处境更是堪忧!
第四十六章 风云突变(三)
    有水自西北龙泉山而来,迤迤逦逦,横穿皇城从西南角向东滔滔而去。皇城西苑泠台阁,建于这水中,阁内四周梧桐苍翠,四面水中散布蓼渚芦湾低地。据闻,此阁乃北溟太祖皇帝读书之地,十五读书处,匆匆五十年,回思读书此,六十阅春秋。
我来到此处时,踏入阁中的吊桥已被收起,隔岸而望,对面门窗紧闭,院落四周遍布守卫。我心微觉疼痛,这样的囚禁,他就算是流光水色,清露梧桐也难以见到,以他的出身尊贵,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没有王的旨意,谁人也不能踏进对面半步。我只能这般默默地看着,隐隐地心忧,前生的孽债今世的孽缘,放他一个人独自承受苦难,我实在难以割舍。
我终于决然转身,那一瞬间我已有决定,此一生,未必会做到与他同生共死,但他若有难之时,我绝不落井下石,也绝不袖手旁观。
宫门外,我正欲上车,突有人在我身后邪邪道:“怎不在王府里好好待着,静观其变。”
我一转身,对上冥绝邪笑的眼眸,此时此刻看来,又是说不清的厌烦。他的身上有股子香味,令我想起了冥翳对我提及的碎玉兰香。我笑着吩咐阿珊娜:“你到新雨宫走一趟,向冥柔公主讨些碎玉兰香。”
“我不记得你喜欢香。”冥绝凑近我道。
我不置可否:“人总是会改变的。”
他玩笑道:“但愿你能改变心意爱上我。”
我看了看天,阳光灿烂,道:“原来白日也能做梦。”
“你夫君功高震主,只怕这次很难脱身。”冥绝错身对我低语:“你还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我冷哼,不想与他多说一句。等到阿珊娜回转的身影,我的脸上方露出了笑意,我对冥绝欠身告辞:“我的事,三哥不要太过操心。”
马车上,阿珊娜轻声告诉我:“新雨宫中从来没有这种碎玉兰香。”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复又重重地摔下。“我果真要静观其变了。”冷笑连连,回荡于车内,任由颠簸,也难以将其中愤恨挥散。
冥翳对我撒谎,冥绝身上有此香,他们两人,都与姚洛之事脱不了干系。
回到王府时,阮丹臣转告冥魅递与我的纸笺,上面居然是八个字:少安毋躁,静候佳音。我揉了那纸,嚓嚓作响,每一个人都在提醒我静候,如何静?像那佛门禅师诵一声阿弥陀佛,就能消弭十方灾难,拯救地狱门外芸芸众生么?那我是否念一声佛号,就能让一切艰难险阻迎刃而解。
止不住的烦乱与浮躁,心绪辗转频频更迭。半夜里雷声大作,狂风四起,大颗大颗的雨点从天而降,越来越密,似要将这世间一切硬生生击碎。我于无数金光劈裂漆黑云层的震撼中清醒地想起了梦舞,她最是害怕这种雷雨天气。一想到此,我便再无睡意,披衣起床,唤了青莲,拿了伞就直奔寒烟堂。
里间漆黑,伴随着风声肆虐,电闪雷鸣。我心一紧,奔进卧室,破空亮白的一瞬间,我见着梦舞匍匐在床上,紧紧将头缩进被子里,任凭床边的那妍如何安慰,她依旧瑟瑟发抖。
我疾步走近床沿,“那妍,去将那烛火点燃。”
听闻我的声音,那妍似乎松了口气,起身摸来火石,将白烛点燃,整个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我叹息着将那薄被掀起,“梦舞——”她缓缓抬起的脸颊上泪痕斑斑,汗湿的发凌乱粘贴于额前。
她似因惊吓暂时忘记对我的怨恨,一声哀怨的“姐姐”,便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像是溺水的孩子,抓起了救命的稻草,死死抓紧,害怕丢失。
“姐姐在这里。”我抱住了她,一如她小时候,也是在这样的雷雨天气,我紧紧地抱住她。爱可以扼杀,就像她对我,爱可以救赎,就像我现在做的。她是我的亲妹妹,尽管那曾经混杂着秘密、耻辱、罪恶、怨恨、报复的语言从她口中脱口而出,尽管这些语言混合着血泪在我心底默默溃烂,她依旧是我妹妹,是流着与我相同血液的妹妹。
我就这般静静地抱着她,直到手臂僵硬麻木,直到外间风停雨止,直到她在惊惧中悄然睡去。
“她睡着的容颜真好。”我轻柔地抚摸她的面颊,睡着时的她安安静静,柔柔顺顺,一切都很美好。她瘦了,我看着她尖细的下巴,有些深陷的眼眶,这些日子,也许疼痛着灵魂的人,并不只我一个。
当天边第一缕曙光初现时,我方起身离开,清醒过后的她,也许未必喜欢在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到我的存在。
爱与宽恕,总是需要时间。
“好好照顾小公主。”我淡淡地吩咐那妍。
一夜未眠,我的头有些晕眩,胃中有着翻搅恶心的冲动。扶了青莲的手,回到紫宸殿,间隙之时,阿珊娜告诉我,梅归一早来过,嘱阿珊娜转告我,欢颜想见我一面。
我握了桌上的冷茶,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想见我么?我冷然失笑,回首相望与她的点滴,就如这手中的冷茶,岁岁红尘杯盏寒。她的出现,无疑就像那锋利的刀刃,硬生生残忍割裂我脆弱的血脉,任由我血流如河,奔涌而下。
那是我的血,苍白没有色彩。
我只消想起她,就觉得身上污秽沦落。我告诉阿珊娜:“你去转告梅归,我与那个女人,老死不相往来,以后,那爨族的一切人和事,都与我毫不相干!”
心灰意懒的心境,伴随着决绝的残忍,不言曾经,不言悲欢,只余下遍体鳞伤,延续着道道伤痕再难复原。
第四十七章 谁人不言此离苦(一)
    北溟冥爰羲王五十三年八月初九日,本是桂子飘香的季节,然对于我,却是秋霜满襟。冥翳已被囚禁半月,而我却束手无策,一梦醒来,方觉得这一年待在垸城的日子是白白的浪费,浮沉争斗于宫内宫外几个女人之间,对于冥翳的一切却是知之甚少。我一直徘徊于利益与情意之中,拿捏不定,庸人自扰,既无视了当日父亲的嘱托,又没有彻底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于谁,都没有尽忠尽责,到头来,只觉得自己是浑浑噩噩蹉跎岁月。
只是悔恨也罢,自责也罢,这一日所引导发生的事,在很久以后,想的,念的,忘的,不该忘的,一如稀疏的叶,飞着,旋着,落于尘埃,沦为泥泞。拾起,放下,再拾起,放不下。这一日发生的事,大抵成了我与无数人关系的转折,经年岁月,一经碰触便跌进往事的旋涡,抽身,难。
长夜漫漫,更漏深深。紫宸殿外急促敲门声,有下人甫一开门,便见阮丹臣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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