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呀!啊呀!罗先生,罗同志,你莫听‘死蟹’乱讲呀,我今夜当真没去过罗家,罗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呀!”
“哼!那你身上的血迹又是从那里来的?”祥荣用手电一照他白布衫袖子上的一块鲜红的血迹说:“嗯?”
“呵,这,这,这”张芝青望望自己身上的衣裳,他后悔刚才自己太慌张了,没有换一件衣裳 。他的眼睛耷拉下来。
“你老实交待,不说立刻就毙了你!”
罗顺和把黑亮的手枪在他面前一挥。
“嗳,嗳,莫打我!莫打我呀我这就说…罗队长,祥荣太公…我本来就没有害三五支队同志的心的,太公,你原本对我也是不错的,是嘛?我这都是叫罗震山坏蛋逼的呀!自从上次你们袭击罗家桥被你们训一顿之后,罗震山一直对你们怀恨在心。后来你们成立了自卫队,三五支队任命金士昌为内乡长之后,有啥事情都喜欢找士昌先生,他更怀恨你们,怨你们,时时刻刻要想报复你们!要杀祥甫太公,杀害祥荣太公,还想杀害你——顺和先生。逼着我到处去打探消息…我,我是被他真正逼得没法了呀!”
第三十四章 兄弟相残:八
八
“哼,你们倒是一样,都说是被逼的。”祥荣气得截断张芝青的话说:“以前我们在芦苇漕成立游击小组,你奔丁的去告诉黑无常,派小阎王来抓我。去年我弟回来吃年糕汤,你得知了又立即去报告罗震山。三五支队十中队早几天来我们村里宿营,你来偷看,又及时去报告黑无常。十中队第二天夜里转到梁山伯庙宿营,你又派你老婆去侦探,前天早晨你特地奔到集仕港去。你在那里找到杜小录保长打听十中队宿在后埠桥,并且立即把这消息直接去报告突击营孙魔王,这些等都是被逼的?你勾结国民党反动派勾结日伪的事实,铁证如山想赖也赖不掉了!
“张芝青,你一贯紧跟黑无常罗震山,想跟着罗震山升官发财是真!跟我们从来是阳奉阴违两面三刀。我当时专门到你家苦口婆心的劝过你、警告过你,你就是不听!以后还死心蹋地的跟着罗震山要与我们三五支队作对,与抗日人民作对。最后竟至丧心病狂地出卖我们抗日部队,想博得国民党反动派对你的青睐,好达到你日后步步高升的目的。以至你把我们英勇抗日的三五支队十中队指战员都出卖给日伪顽。你对百姓对抗日军民犯下了滔天罪行!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芝青一听张祥荣对他所作所为什么都知道了,这还有什么好说,什么好辩的?就凭最后这一条,他们就可以办他死罪。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祥荣,向罗顺和眼泪鼻涕的拼命求告:
“太公!祥荣太公!顺和先生!是我不对!是我昏了头!我都叫罗震山糊弄过去了呀!以后我再也不听罗震山的话了!从此我再也不上罗震山的当了!太公!太公!罗先生,你,你们再饶我一次吧,我本是罪大恶极,该得死罪的!但看我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小儿要护养,就饶饶我吧!你们把我打死了,他们怎么活呀”
祥荣听了张芝青的话笑了起来,今天他竟要扶养七十岁的老母来作为饶恕他的理由了。他知道张芝青倒是有个年高的老母,可是他从来不抚养。自从娶了臊狐狸后,更是伙同老婆千方百计虐待老母亲。他母亲只得到上海的女儿家去住。而他的儿子,是才今年刚从育婴堂里抱来的。如今要紧关头却都扯出来成了叫人怜悯的资本了。想到在后埠桥被日伪顽包围牺牲的弟弟祥甫、咬脐,想到毛中队长,想到陈教导员,想到十中队三十多位牺牲的烈士们,大声喝斥他道:
“你给我住口!你现在想到自己老母亲自己孩子了!你有没有想过三五支队三十多个指战员他们也都有爹娘妻儿嘛?你怕自己死了担心老母和孩子没人养,三五支队那么多烈士死了,他们的老母孩子叫谁来养?你想过没有!”
“饶饶我吧!饶饶我吧!是我错了!是我犯了大罪了!你们这次饶我,从此后我一定要好好为你们效劳!为你们做事,我定要将功赎罪来报答你们的饶、饶饶我吧!啊祥荣太公”
罗顺和点点自己那只吊着的左手和还用纱布包着的额头说,“你看看我的头和胳膊是叫谁打的?我们十中队三十几位同志,都埋在了后埠桥石槽里再也回不来了。还有十几位战友都叫你一声告密让日本鬼子打得伤腿断胳膊的,你去问他们能饶你吗?”
“罗先生,罗队长,我知道了我是错了!我是有罪的!我不该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太不该!我不该!但你们宽宏大量的再饶我一次吧!”他看罗顺和哼了一声,又爬到祥荣面前:“祥荣太公,祥荣太公!看在同族人的份上,看在我是你的孙子面上,你也再原谅我一次吧,太公,你饶饶我吧——”他哭着嚎着,跪弄来抱着祥荣的腿,哭得眼泪鼻涕流到地上,揩到了祥荣的裤上,祥荣厌恶透了,腿一甩把他摔了个仰巴叉,愤恨地说:
“好一个同族人!好一个孙子!你当年害我们时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同族人,我是你的太公?昨天你去报告时你有没有想过祥甫是你的同族人是你的太公?你过去害人家时是眼不眨心不惊的,你今天自己要死了会感到这么难分难舍!我今天不杀你就会对不起我的兄弟!对不起后埠桥牺牲的三十多位烈士!”
“太公!太公!你总要饶饶我!饶饶我呀!我再不敢了!你就最后饶我一次吧…啊…太公呀…”
张芝青捧着祥荣的腿泪流满面,苦苦哀求,张祥荣越看他哭作无赖的样子越生气,越看他那副狗一样的无耻嘴脸越讨厌,就咬了一下牙,提起快机来后退几步,对准那丑恶的眼泪鼻涕不像人样的面孔,打了一枪。那一枪正好打在张芝青的左眼睛,张芝青那只左眼顿时鲜血直流,他痛得哇哇地叫着,像狗一样在地上爬,双手乱抓乱挖着泥地。罗顺和看着他难看,骂声“他娘的,还叫!”又在他背上补了一枪,张芝青这才趴下,一动也不会动了。
“哼!实在便宜了你!”罗顺和把冒烟的德国造快机插进腿腰里,瞪了一眼张芝青尸体,吐了一口唾沫。看看已经把张芝青结果掉了,祥荣从衣袋里摸出纸来,叫罗顺和用手电照着写了一张字条放到张芝青的身上,用一块小石子压着。罗顺和见祥荣在上面写着:“向日伪顽告密,出卖后埠桥烈士的汉奸下场!”罗顺和说“好!叫那些汉奸特务看看!”
第三十四章 兄弟相残:九
九
第二天一早,张芝青老婆开门出来,见丈夫已被打死在后门口,胸部中了一枪,眼睛也被打了一个洞,地上流了一滩污血,身上放着一张纸头,她颇识几个字,看了一下,知道是被谁打死的,她哭也不敢哭,只得叫邻舍帮忙悄悄的扛进屋里,弄口棺材闷声默响地抬到俞家坟滩去埋了。因为他是被三五支队打死的汉奸,族里人不让他埋在祠堂后头的祖宗坟地里,也不准他在祠堂里放置神位牌。
但遗憾的是,第二天再四处去找罗震山时,却怎么也寻不到他了。罗震山闻听张芝青被三五支队处决,吓得躲到城里再也不敢回来了。
后埠桥出事,咬脐牺牲的消息虽然瞒着阿秀和她爹,但现在除了她爹,大家都知道了。阿秀知道这个消息后感到像天塌下来一样。几天来她躲在房里一个人哭了一次又一次。两年前她的母亲叫日本鬼子打死了,她哭得死去活来。如今哥哥牺牲在后埠桥,这一个家就剩下她和父亲两个人了,以后还怎么生活下去呵!几天来她哭得昏昏沉沉茶饭不思,在彩凤等人的劝说下,昨晚稍微好一些,不想今天她又听到罗震海被他大哥打得昏死过去的消息,阿秀的心一下子更乱了。她坐在屋里手捏着席草凉帽,常常忘了编织,或者老是一层一层的编过去,眼睛直直地只看着别处,忘记了添草。
乍听到罗震海被打的消息时,她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哼!好哪!叫你去吃坏饭哪!看你今日好下场!”可是过后仔细一想,觉得这事体很蹊跷,既同道给乡公所做事,他阿哥为啥还这样狠心打他呢?
这时她又想到彩凤阿嫂前天告诉她,说阿海也在忙着救护后埠桥伤员,她将信将疑的。昨天她跟彩凤阿嫂到金村,看他真也在奔进奔出的忙着,也在为护理后埠桥伤员帮忙,感到奇怪,看来他还不是那么的坏。
可是想起他当时投靠他大哥,当起乡公所事务员,去给日伪顽做事情的这段经历,又使她十分生气。一下子又把她对他过去的感情全淹没了,幸灾乐祸的思想又占了上风,她对他的被打又不太难过了。“这是他咎由自取!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当没有这个人吧!”她心理说:“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还想他作啥!”她要把他在心里彻底忘掉!忘得干干净净!
可是晚上祥荣回来,又把她情感的波涛激荡起来,而且再也平息不下去了。
这两天晚上祥荣回来总是默声不响地坐着,她和彩风阿嫂晓得他为祥甫咬脐和十中队在后埠桥牺牲的同志而难过。可是这天晚上祥荣回来他似乎很激动,一见她和彩风屋里打凉帽,就高兴地问她们:“你们刚刚听到了村后的枪声了吗?”
她和彩凤担惊地点点头。
“你们又碰到敌人了?”彩凤问。
“听说张芝青叫三五支队的人打死了。”他兴奋地说:“他们给后埠桥牺牲的烈士报了仇!给祥甫咬脐报了仇!也给阿海报了仇。”为保密起见,他没敢讲是他和罗顺和打的。
“这是真的?”她俩异口同声地问。
“我看见他们来的,事情做好他们就走了。”
“活该,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张芝青还打了阿海?有这事吗?”
“和黑无常一起打的。”祥荣说。
“他为啥要打阿海?”彩凤不解地问:“阿海不也是在乡公所做事嘛?”
“是啊。”祥荣说。
“听说阿海差点被他大哥打死?”彩凤关切地问。
“实际上是已经给他们打死了的,只差一口气罢了。要不是三阿婶和老薛根及时告诉我们及时去救就完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