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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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四明大地-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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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西乡的后塘河和段塘石矸各村各庄都住满了解放军:祠堂里、堂屋里、学校里、甚至屋檐下和大墙边,一切空着的房子和可以躲避一下雨露的地方,几乎都住满面了解放军。九龙河的方家沿住得特别多,祠堂门口和几个大院子的明堂里还栓着许多匹军马,堆放着辎重,门前屋后都站着许多岗哨。开明绅士金士康先生带着他的子侄们,还杀了五头大肥猪去慰劳解放军。
夜晚在九龙河边宿营的解放军粗略的安置好了后,便到方永盛小店里来买油盐酱醋和香烟火柴。大永芳第一次看到了人民币,一元人民币顶国民党金元卷一万元,那印着蒋光头穿着五星上将服装像的金元卷,从此扔进了垃圾堆和废物箱里。
那一夜方家沿足足住了五百多个解放军,这许多人除大米外,一切副食品、佐料和香烟柴火等生活资料都到小店来买。可把方永盛和永芳忙坏了。小小的店堂,那摇摇摆摆的高大的山东大汉,一群出去一群又进来,挤得水泄不通。永芳和老板忙得连夜饭都没有功夫吃。连送饭来的老板娘也笨手笨脚的来帮忙递东西。一切生活用品,特别是酱油、食盐、豆板酱,和香烟火柴等物品,立刻就卖光了。连许多积压的物资都起了底。起初方永盛怕他们会不付钱就把东西拿走,和国民党兵一样。后来他们发现解放军规规矩矩,一分不少地付钱给他们,才把东西拿走。有个司务长因东西买多了钱不够,还叫永芳当即跟着他到队部去拿。结果方永盛把所有的货物,连三个月来藏在家里暗间里的坚壁的货物全都拿出来卖了。
那天夜里生意直做到十一点钟,后来因为货物卖光了才回掉的。
共产党的军队来了,不但没有一点损失,还做了一大笔生意,一夜营业额比平常一个月还多,这是方永盛以前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哪天晚上,在塘河沿各家的小店生意都这样火爆。足让这些小店老板们发了一下小财。
当天夜里,66师197团抵达骆驼桥歼敌一个警卫连向洒北进发,65师195团解放了慈城后晚上抵达城区江北岸,从下白沙渡过甬江抢占灵桥,与此同时,后续到达的197团在如今的解放桥边与守桥国军经过激烈的战斗,俘虏了敌人一个团,迫使残敌向舟山群岛逃窜。
第二天早上早上,65师195团打过灵桥消灭了国军残敌,与从西门打过来的64师190团从江北打过来的197团在市中心会师。致此22军兵分三路合击,终于解放了宁波全市。
看解放大军浩浩荡荡进入市区,全市人民到处贴标语喊口号,敲锣打敲鼓地热烈欢迎人民解放军进驻宁波。这就是使宁波人民永远难忘的1949年5月25日这个光辉的日子。
之后,5月26到28日三天,解放大军向镇海以内的穿山镇和后所等地逃窜国军紧紧追击,俘获由镇海南逃的国民党军八十七军一千余人。并攻下穿山和后所等城镇。到5月30日迫使逃到东钱湖和韩岭两地的国民党自卫总队700余人向人民解放军投诚,并携来轻重机枪35挺,长短枪670余支。至此宁波周边的残敌也完全扫尽。
宁波的山河城市解放了,天地已经完全一新。但这具有划时代意义和深远影响的字眼,一时里还并不被全体工人、农民和其他劳苦大众所理解。特别是因为刚解放的初期,共产党的一系列政策都还来不及贯彻下去,农村中各级基层组织还没有建立起来,部队要一些给养暂时还叫伪乡保长去收缴摊派,人们以为这和国民党统治时没有多大区别。许多贫雇农虽然知道共产党是向着他们的,而且看见抗日战争时期三五支队对待贫苦农民实行过二五减租和加工薪,但那是抗日时期,如今又会怎么样他们就不知道了。所以大家还在观望、等待着。
但是芦苇漕的一些贫雇农们就不一样了,这里是九龙乡抗日战争策源地。是当年三五支队游击队的小根据地。他们为攻打西门牺牲了张根宝,张贵法的屁股被日本鬼子打了一个洞。阿木婶等被杀害。好多房子被烧掉。张祥甫和张咬脐和十中队的三十二位们烈士们牺牲在后埠埠桥。三五支队北撤后,张贵法和鲍彩凤被乡公所黑无常抓去打的死去活来。许多当过自卫队和民兵游击小组的人,都被乡公所抓去过关押过,吃过他们的苦头。三五支队走后人们又受了多少苦难!如今解放军——当年的三五支队回来了,他们那颗长久受压抑的心再也按捺不住了!
这期间特别是彩凤,这些日子来她的情绪再也安定不了了。自从那天永芳讨账路过家里,告诉她说他看见了三五支队的县中队的消息后,仿佛平静的水面投进了一块石头。一下子激起了无数涟漪,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呵,你听人家瞎讲吧?”彩凤当时不相信地对儿子说。
“妈妈,我是亲眼看见的,总有三四十个人。”
“他们从啥地方来?你在那里看见的?”
“就在方家沿后面田畈里,从保国寺前面走过,看见的人可多啦!”
“呵,他们又出来了!‘现地彩凤有点相信了。因为前不久罗顺和到乡公所来缴武器他们也来过:‘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你见过吗?‘
“都穿便衣,腰里系着短枪。妈妈,我还看见了罗顺和叔叔。”
“什么?你还看到了罗顺和?”
“真的,妈妈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他!”
“呵,他也出来了?这说明他们真的要来了。”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妈妈,四明山的三五支队出来了,我爸爸他们也好来了吧?”
“你爸爸?不知道呀。”
是啊,孩子想爸爸了。可她想的比儿子还厉害呢。五年了,他已经出去五年了,这五年时光不算短呀。五年,他出去不是在做生意,做工,而在与敌人打仗。这许多年来,他在那里南征北伐,枪林弹雨,出生入死。不知道他有没有受过伤?受伤是肯定的,只要还活着就好。想起当年后埠桥一仗就死伤三四十个,叔叔和咬脐就在那一仗牺牲了。这在北方打仗人又多,打的仗又大,她简直不敢想象。五年,五年里音讯杳无,如今他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安好,还在不在做人?天知道哪!
第十五章 焦急的期待:一
    一
彩凤日也盼,夜也盼,连梦里也想,好容易盼到了这日子,她现在倒反而怕它来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是因为万一当年同他一道去的人都来了,他若不回来,那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他若不回来,她感到这以后的日子,会比过去那苦难的日子还难过,因为以在这以前再苦再难她有希望,有盼头。如果现在他还不来,她就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盼头。她就很难想象,以后她还有没有勇气再生活下去。但愿命运对她不要太苛刻才好,不要再像以前哪样作弄她了,她是再也受不了了。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见永芳芳已经不在了,她问小芳:
“小芳,你哥哥呢?”
“哥哥走了。”小芳说。
从那时开始,彩凤平静的心里被焦急的期待所扰乱了,她常常感到烦躁不安,恍恍忽忽心懵不定。白天注意着每个从村外来的人。做凉帽的心思也没有了。常领着小芳到村后的祠堂门口的大路上,一面做凉帽一面抬着头眺望着后俞家桥和九龙河边的大路上,有没有大队的人马过来?一望就是半天。有人去半里镇在祠堂门前看到她,问她,:“永芳娘,你今天怎么有闲心思走出来?”
“哦,哦,小芳吵着要出来玩,我带他这里来走走。”她红着脸说了个慌。
确实,这几天,小芳倒是高兴了,过去妈妈总是尽天价蹲在屋里打凉帽。他只得一个人摸出去玩,到前头门,找别的小朋友到田野里玩。有时也摘点野葱,找点野菜来给妈妈当吓饭。这两天他妈妈常提着凉帽出来,一面站着编凉帽,一面抬头不时望着前方。这祠堂旁边和前面都是大坟滩,那里可是个他玩耍的好地方啊!他妈妈站在祠堂门口,不知道望着什么,他便到坟滩边大路旁去摘野苜蓿花,拔乌拉草,抓麻皮小青蛙玩。有时还学着大孩子样,到老坟滩上摘茅针来吃。那是茅草未开花的嫩苞,把它里面的那个像骨针似的圆鼓鼓的骨朵抽出来放到嘴里吮吸着甜滋滋的茅心,可好吃了。在这时节有时运气好,甚至还能在剌柴蓬中寻到酸酸梅和长在剌柴上的野草莓。
有时他摘来许多野苜蓿花,用条长茅草把它们穿起来,结成一个花环,套在脖子上挂在胸前当作项链,引得妈妈也微微一笑。有时还把小蚱蚂捉来,寻来一块破碗爿,当作猪来杀,把它们的头割下,腿割下,放在破碗爿里,做起羹饭来。用小黄花当作蜡烛,用茅针当作香,插在地上,表示祭祀。祭祀完毕就吃羹饭,还用手抓着拿到嘴边吧啧吧啧地装着吃的样子。这时常常引得妈妈一阵苦涩的微笑。但后来就玩腻了,因为玩的羹饭毕竟吃不来,他的肚子饿了,去拉妈妈回家烧饭。彩凤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站又是半天了,领着小芳回家去弄饭。
夜里更加不安宁了,点着幽幽的菜油灯,夜作直做到半夜三更。仿佛又恢复了五年前祥荣在这里打游击时的情景。手在编着草帽,心里却在想着男人。耳朵细心地谛听着外面的动静:有没有狗叫声,有没有枪声,有没有急促的脚步声走到这小屋子来。直到上床躺下,她还要侧耳倾听好一会。她想象着他要来时还会像当年在打日本鬼子时那样,常常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笃笃地敲起门来。
人们在对于一件事物的出现往往总以以前出现过的老样子去想象。事实是即使同一性质的事物第二次出现的时候,也不都是一样的。彩凤一连等了好几夜没见丈夫回来,就产生了消极失望的情绪。
天真的亲人们哪!古人说:出门容易,回来难呀。不要说战争年代,就是在和平时期,出门去之后,归来也是很不容易的。也不一定能准时到来。
后来她以为那一定是永芳听错了,误传了,小孩子嘛,听到风就是雨的。四明山三五支队出来公开活动,那有那么容易!那么大胆!前天阿二嫂到城里去,听她说城里还住着许多长江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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