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祥荣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小通讯员被指导员说得面红耳赤地怪难为情的，嘟嚷着说：“指导员，看你说的，我去看看连长的孩子嘛！不去就不去！”
祥荣说：“小王，我先去看看，现在还不知道我家属是不是还在呢，如果在，到时候我请你和指导员到我家去作客，请你们吃宁波汤团和年糕汤。”
小王这才高兴的拍着手说：“好，连长说话算数！到时候你一定要带我到你家去呵！”
但是第二天早上，他还没去团部，团部的通讯员就找他来了。叫他立刻到师部去开会，师长有重要的任务要布置。指导员说：“那正好，你听完报告顺便到团部去讲一下好了。任务下来告诉我一下，我代你布置。你明天就可以回去看家了。”祥荣说：“等开完会再说吧。”
可是到师部一听政委报告，不由的使他大吃一惊：原来市里已经成立了军管会，军管会为尽快开展工作，建立新政权，马上要抽调一批人去参加地方工作，其中就有他一个。说是马上就要他们参加地方上的民主改革。集训几天后就要下去。这就回不成家了。
三天后，他和一批连长、指导员、排长与一部分战士，又被分配到鄞县军管会。当时祥荣想，既然到了自己县里去工作，不顾东南西北乡，离家总还是比较近的，索性等分配到基层以后再说了。眼前在县里听报告既没有功夫也不好意思请假。
他离开连队时通讯员小王也让他带了来。小王一听说分配连长家所在的县里，便高兴的说：“这下可真要到你家去了！我可要到你家去吃宁波汤团、年糕汤啦！”
“小鬼，一个县的地方大着呢，不一定就到我的家乡。”
在集训队里，他意想不到地碰到了他的老上级——当年三五支队的周区长、同一个师里的某团政委，如今的县军管会付主任，这使他太高兴了。
原来周区长北撤的时候是和他一起去的，当时是他们的大队长，渡江以后部队进行了整编，周区长到别的团里去了，在那里担任某团政治部主任。只听说他和自己在一个师里，却很少碰到他。想不到如今又碰在一起来了。而且又在他下面工作，祥荣感到高兴极了。
“怎么样，祥荣，你回家去过了嘛？看到你的老婆孩子了吧？”政委碰到他开门见山地就问他的家庭情况。
“还没，”祥荣红着脸说：“那有时间呀！这不，刚刚到家乡就又叫领导抽到这里来啦。”
“哈哈哈，看你急了吧？唔，这么说你是还没有去过？看来你和当年是大不一样啦，家庭观念不那么严重啦。当年你还在三北，总时时刻刻想回去。如今去北方四五年，没去过一趟，家乡都解放了，都还不急着回去。不简单，不简单啊！革命战争把人都锻炼得冷静沉着会克制感情了。
祥荣听了政委对他的称赞惭愧地红起脸来，他心里说：“我那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啊！到家乡时就按捺不住了，这不是来集训他就准备请假回去看了呢。现在是没有办法呀。”
可是周政委仿佛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似的说：“我倒已经给你打听过，你的老婆还在的。你尽可以放心。”
第十七章 故乡我终于又回来了：四
四
“啊，政委，你听谁说的…”祥荣好不高兴！未等政委说完祥荣已经睁大了眼睛直瞪得他说不下去了。
“看，你的消息没有我灵通呢。”政委微笑地望着他激动的脸说：“我碰到了你家乡人了呢。”
“谁？罗顺和？”
“不是。罗顺和听说已在鄞县下面一个区里当书记，但我还没有碰到他过他不知道他在那个区。”
“哪么你碰到谁了？”
“以前我也不认识的。他是从四明山五支队抽调来的一个新战士。他刚参军不久，但做地下工作倒已经好几年了。哦，别着急，他正要到你工作组去的。叫翁阿狗，是你们一个乡里的人。”
不待周政委找来介绍，他就急不可待地去找翁阿狗了。
翁阿狗听说他就是永芳的爸爸张祥荣，正是他要去的工作组长，看见他甭说有多亲热，自然他就一五一十地曾经把碰到永芳的经过和永芳和他母亲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呵，谢天谢地！”祥荣听了他介绍后深叹了一口气，长久在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此时不无遗憾地想，那天站在三叉路口的肯定是她！那她身边领的正是他们的小儿子！哎，他们的小儿子都有这么大了！当时我要是叫她一声就好了。错过了机会，让她白等了一场。他想马上给她写信，但一想，刚解放邮政是不是通了？写去的信能不能收到？反正这里没几天蹲了，等分下去后到了什么地方再告诉她们吧。现在写信叫她回信又不好回。如果分配在九龙乡附近的乡里，距家里较近，那到时候就走过去看看，信也不用写了。他想：“她们这么多年，这么多苦难都熬过来了，如今都解放了还怕什么！”
就这样，他得知家里的情况后，吃了定心丸似的反倒缓下心来。
人们在离家出远门的时候，总担心出门容易回来难。但只要你想回来，只要你安全健康，你总是有机会能回来的。
祥荣在北方五年，他常常想，以后难以回家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妻子儿子了。那想到现在一下子就回来了。而且回得那么快那么澈底。
部队南下打到自己家乡来，祥荣已够高兴的了，而想不到的是一到宁波又叫他去参加地方上的民主改革。到地方上又分配到自己家乡的县里，到县里后，又分配到他的乡里——九龙乡里去。这不，连个假都不用请了嘛！
嘿，当时祥荣的几乎不能相信，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马上就可以和他时刻思念的妻子和孩子们见面了，这是真的吗？
当各个工作组到各个乡镇分配好后，周政委走到祥荣身边来拍着他的肩膀说：“怎么样，又叫你到家乡去开辟工作啦！”
祥荣拉了一下帽子不好意思地兴奋地笑了笑对周政委说：
“政委，这又是你安排的吧？”
“嗯，考虑那里的情况复杂，完全派外地人去开展工作不熟悉情况会有些困难，所以把又把你放到你家乡去了。不过这会和抗战哪阵不一样了。哪时是打日本鬼子，这回是搞民主改革。你高兴嘛？”
祥荣微笑着点点头对政委说：“政委，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你碰到了你那个老乡了嘛？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了嘛？你老婆孩子都还好吧？”
“碰到了。据说家里的情况还好，她们都还安好，谢谢政委关心！”
“嗯，她们好就好，这下子你还可以经常看到她们了呢！”
“是啊，把我安排到我自己的乡里，政委，我真要好好感谢感谢你啊！”
但周政委却收敛了笑容严肃地对他说：“你不能高兴行太早呵！你们那个乡情况挺复杂的！这我是知道的。我了解了一下，我们当年走后，九龙乡罗震山仍在那里横行霸道，这个人阴险毒辣，过去我们吃过他不少苦头。如今还得提防他。而且民主改革，说到底是一场夺权斗争。不会比抗日战争打鬼子轻松的。我们要发动贫雇农一起从国民党反动派手里，从地主土豪手里把权夺过来建立我们自己的新政权。这本身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敌人不会轻易退出去，他们会采取各种手段和我们进行公开的和隐蔽的较量，你要有思想准备呀。”
祥荣听了回想起抗日战争时期与黑无常的斗争情形，觉得这付担子太重。他挑不起来。要辜领导对他的希望。就趁机说：
“政委，让我去当个组员吧，这个组长还是叫资格老一点的同志来当吧！我情愿好好的协助他。叫我独当一面我实在不行。”
周政委说：“哎呀，你一个连长下去当一个组长资格还不够老？大多数乡的工作组长还都是一些排长呢。本来不想叫你去的，考虑九龙乡情况复杂，你是那里土生土长的，抗日时期又在那里打过游击，这才派你去的。怎么？有点怕是不是？嘿，这有什么。国民党多少师长军长、兵团司令都叫咱们打败俘虏啦，多少中将、上将都做了咱们手下败将。连蒋介石都叫咱们赶到海里去了。还怕他们一些小小的地头蛇嘛！我刚刚提醒你，是叫你在工作中要提高警惕，防止暗地里他们挑拨群众搞阴谋。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从全局来讲，这场斗争我们是一定会胜利的。何况你在抗日战争年代就和他们较量过，如今你又经过这些年的革命战争的锻炼，还怕他们这些人？没啥问题的，你大胆去吧！”
“可是我离开那里已经五六年了，对那里的情况也不很熟悉了。再说这几年都在部队打仗，也没做过地方工作。怕搞不好。”
“都一样。我不也是刚从前方调下来的？再说我们离开这里才五年，农村的情况也不会变得怎么样。你总比别的下去的同志熟悉得多吧。有党的政策，有贫雇农当主力军，有困难靠党靠群众嘛！多和贫雇农商量。好好撑握政策。有啥问题多向区委请示，也可以直接来军管会找我。我虽要经常下去摸底调查，但军管会是有人值班的好，去吧！啊，多向我们反映一些情况。你可以直接打电话或写信给我，好使我们随时随地了解基层情况。到乡里后先到家去看看，替我向你大嫂问好，向乡亲们问好。呵，可惜我一时没有功夫，真想到那里去走走，到当年我们打过游击的老地方去看看。”
第十七章 故乡我终于又回来了：五
五
这时军管会的工作人员拿过来一叠油墨未干的文件来，他看了一下顺便拿来了两份给祥荣：
“这是毛席在七屈两中全会上的讲话。这是一本关于民主改革的材料。你带去好好学习一下。上面还有一份重要材料正在打印。你想先下去？留个人等着？那也好。”
临行还给他们补充了一些枪支强药。
祥荣的工作组共有六个人：祥荣是组长兼党支部书记，由一个林排长任付组长。翁阿狗也任付组长。其余几个人是一个文书；和两个战士。其中的一个便是祥荣的通讯员。除一个林排长和通讯员小王外，其余的都是从各连队抽来的。
从姜山乘了一只军管�